第434節

  面對撲下來的狼,我忽然想起來我家的老鼠,也是從房樑上,一躍而下。動作,姿勢,時間的拿捏,無不恰到好處。我有點害怕,這玩意不會是老鼠吧。
  但是,這顯然不是刨根問底,研究他們是什麼品種的時候。
  我就地打了一個滾。躲開第一波的攻擊。然後不等身子站起來,憑著感覺向後踢了一腳。
  不錯,絕對是踢在一個肉體上。力道全都落在上面。
  我站起來,心想,那匹狼中了我這一腳,十天半個月是下不了床了。
  但是還沒等我回頭。我覺得有東西猛然撞在我背上,我身子向前一栽,緊接著一個濕熱的東西湊到我脖子裡,腥臭味瞬間灌了進來。
  百忙之中,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我把手向後一伸。一陣鑽心的痛傳了過來,那東西咬住了我的手。
  它只有一張嘴。我趁它正咬住我的手不放的時候,猛然在地上一掙,整個人翻轉過來,把它壓到身下。
  那隻狼在我身下掙扎,我們在地上來回翻滾。
  這裡是圍牆與高樓之間形成的一條窄巷,本來就沒有多大空間。我們幾個人全都倒在地上了。船老大生死不知。我,青龍,鐵蛋三個人還在糾纏不休。
  青龍就在我附近,時不時我就撞在他的身上,惹得他破口大罵。
  我一邊躲著企圖撓破我的胸腹的狼爪,一邊努力得把那隻手伸進狼的喉嚨裡。狼的上下顎力氣很大,狼牙也很尖銳。我的右手被它咬住。我覺得甚至要碎了。
  但是這時候,誰先洩氣誰就輸了。我忍著疼,一聲不吭,慢慢把手伸進去。那匹狼肯定已經猜到我的意圖。嘴上發力,把我的手腕咬得卡卡響。血沿著狼嘴滴出來,滴到我的臉上,一直流到我的眼睛裡。
  我眨眨眼,發現那隻狼掙扎的幅度正在變小。過了一會,它終於一動不動了。
  它的氣管被我的拳頭堵住,活活憋死了。
  我把狼仍在地上。手腳酸麻,爬起來。
  發現不僅是我,鐵蛋和青龍也都站起來了。
  青龍指著我小聲罵:「本來我都把那隻狼逼到死角了。結果你一腳踹在我身上。把我踹到了,不然我至於這麼狼狽嗎。」
  我看見他上衣破了個大口子,裡面滲出血來。拍拍他的肩:「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小鬼,好樣的。」
  鐵蛋向周圍掃了一眼:「好像就這麼幾隻。哎哎哎,別鬧了,看看船老大還活著沒?」
  船老大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趴在他身上的狼也一動不動。
  我們三個圍著他們兩個。
  鐵蛋拿刀把那隻狼撥開。
  那狼已經死了,翻在一邊。
  下面是正在哆嗦的船老大,手裡攥著一把帶血的匕首。整個人不僅抖得厲害,而且瀰漫著一股臭味。
  我說:「你們幾個不厚道啊,全都帶兵器了。涮我是不是?哎?船老大,你身上怎麼這麼臭啊。」
  青龍嫌惡得看了他一眼:「還用問嗎?屎拉褲子裡了。」
  我連忙退開兩三步,嘴裡絮絮叨叨:「船老大你也太噁心了。」
  鐵蛋虛了一聲:「別吵了,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了。」
  我們都住了嘴。船老大也慢慢站起來。
  原本堵在巷子口的狼也失去了剛才的淡定,看了我們一眼,一溜小跑走了。
  鐵蛋招呼我們:「走。」
  我們並沒有追那兩隻狼。鐵蛋說,他們跑得步履蹣跚,已經老了,構不成什麼威脅。還是速戰速決,把事情辦妥。
  我們在院子裡走。這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我不由得覺得有些奇怪:「人呢?都跑哪去了?」
  青龍歎了口氣:「院子裡養著狼,誰還敢出來?咱們放心走吧,今晚上沒有巡邏的。」
  我們終於到了那座神秘的樓下。看門人有意繞開,沒有帶我們上去過的那棟樓。
  我問鐵蛋:「怎麼走?」
  鐵蛋指了指:「沿著暖氣管子爬到二樓。開窗戶進去。」
  我問:「為什麼不直接從一樓……」
  鐵蛋已經手腳並用向上爬了:「一樓亮著這麼多燈,傻子也知道有人啊。」
  鐵蛋像是一個慣偷,帶著我們一路無驚無險得到了走廊裡。
  這裡和關著楊念魂的那棟樓幾乎一模一樣。
  旁邊一溜裝著鐵窗的屋子。我們猶豫著進那一間。
  船老大指著其中一間說:「要不,咱們進去試試?」
  我說:「哎,為什麼是那。」
  船老大說:「楊姑娘不是就給關在這裡面了嗎?」
  我說:「你老眼昏花了吧。樓都換了。」
  雖然這麼說,我還是湊到那扇鐵窗上面,打算往裡面張望。
  沒想到,我剛把臉湊過去,就看見裡面一張人臉,正貼在窗戶上瞪我。這下把我嚇得,差點一嗓子喊出來。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