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老毛這原型一露,桑巴更是可憐巴巴流出幾滴眼淚,老毛還要說話,被小花喝住了:「閉嘴。」小花聲音不大,但冷冷一開口,幾個大漢無不是乖乖順順,這些人跟著解家不是一年兩年了,解九爺的外柔內狠的性格,自然瞭解通透。
  見一行人閉上嘴,小花緩和了聲音,對桑巴道:「我們不是什麼殺人越貨的黑道,只是進山有些事情,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能這麼放你回去。」
  桑巴見小花和善,立刻求饒,道:「我出去一定什麼都不說,你們進山做什麼,我啥也不知道,不會告訴警察,警察離我們的家遠遠的,你們放我回家吧,求求你們了。」
  桑巴本就是個敦厚的藏族小伙子,身世也可憐,秀秀看的心軟,於是將人扶起來,道:「我們要饒過這座雪山,沒你不行,你放心,進了山你就回去,我們不攔你,但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們失蹤了兩名同伴,要在這雪山裡找人,沒你不行啊,你就當幫幫我們。」
  秀秀這一番溫言和語讓桑巴安靜下來,桑巴知道自己走不了,只能認命,想著快點幫小花等人饒過雪山,當即主動當起嚮導,帶小花等人追上去。
  據秀秀的說法,那東西如同野人一般,但眼光發綠,神色猙獰,後來想起了連是不是人都無法確定,雖然那東西速度極快,但雪地裡還是留下了些痕跡,小花等人追的緊,因此痕跡還沒有被風雪完全淹沒,在桑巴的追蹤下,小花等人大半夜都在雪地裡追擊,到了黎明時分,他們追到了一個山洞。
  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地洞。
  那個地洞開在一棵枯死的大樹根下,虯結的樹根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桑巴追到洞口前停下,又伸手在樹根處摸了幾下,隨即說道:「痕跡到這裡消失了,而且你們看,樹根口磨損的厲害,這洞裡有東西。」幾個大漢面面相覷,老毛瞇著眼朝洞裡望了一眼,黑麻麻的什麼也看不清楚,當即說道:「要不放幾槍試試?不管什麼東西,保準完蛋。」
  秀秀抬起腿就踹了他一腳,罵道:「要吳邪哥哥也在裡面怎麼辦,你沒長腦子啊。」老毛揉著屁股賠笑,道:「姑奶奶,我也就這麼一說,吳大爺在裡面,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放槍啊。」
  小花盯著洞口看了半晌,冷冷道:「秀秀、老毛跟我下去,你們留在外面。」說完,打了個手勢,道:「下繩子。」緊接著向洞裡扔了一根繩索,繩索末梢栓了塊石頭。那繩索全長三十米,圈在手臂上往下扔,竟然滑溜溜的放光了,一搖繩子,石頭在下面搖晃,竟然還沒有到底。
  桑巴嚇了一跳,道:「哎呀,好深的洞。」
  秀秀神色也變了,三十米,相當於一層摩天大樓的高度,這洞著實深,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再一聯想那似人非人的生物,不由有些膽寒,她雖然出生霍家,身手不凡,但接觸的都是地面上的東西,真要下地,小姑娘的本性就暴露出來了。
  她看了小花一眼,正準備開口,小花已經瞇起眼,道:「收回來,下長索。」小花這一次準備的很充分,光繩子都帶了八九個不同長度和功能的,他說的長索是軟鐵絲纏粗麻的,最長用於極限探險和建築工地,最長可到百來米,可以吊起十多張厚鐵板,價格也貴的離譜。
  接著,長索被放了下去,直放了五十來米才落地,緊接著,小花、秀秀和老毛三人背著槍彈下洞。這個洞明顯是天然形成的,而且是直上直下,洞壁四周突起著尖銳的石塊,越往下洞口越窄,三人下了地以後,發現洞下是一條隧道,而且更加狹窄。
  小花打起手電筒觀察前方的環境,根據目測,這條隧道前面寬,人只要弓著身體就能前進,而十多米以後的地方就越來越窄,要趴著才能過去。
  秀秀越看越擔憂,這洞的構造,簡直是動物們夢寐以求的寶穴,要說裡面沒有野獸,打死也沒人信,如果吳邪真再裡面,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我聽秀秀說到這裡,只覺得有些暈乎乎的,這都哪兒跟哪兒。我確實是掉進地洞裡了,但秀秀們找到的那條地道明顯跟我差著十萬八千里,我想著他們南轅北轍的找著我,光是想想就夠累的,當即道:「打住,打住,挑重點的說。」
  秀秀一瞪眼,道:「難道我說的不是重點嗎?人家擔心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後來遇到什麼?想再想想我的覺得怕。」她一瞪我,目光裡竟是哀怨,搞的我小心肝一抖,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不由在心裡暗罵:吳邪啊吳邪,你他娘的出息點。
  果然,下斗的時候旁邊不能有女人,要分心啊要分心。
  我想著想著,腦海裡出現胖子哀怨瞪著我的畫面,緊接著又變成悶油瓶哀怨瞪著我的畫面,最後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秀秀氣的大叫:「吳邪哥哥,你太沒良心了,還笑……不准笑。」
第二十四章 回憶(上)
  我趕緊收斂笑容,道:「是我不對行了吧,然後呢?」秀秀哼了一聲,一副不肯開口的樣子。我心道,這小姑奶奶,關鍵時候卡機,當即厚著臉皮,道:「我錯了還不行麼?等回了杭州,我請你吃飯。」
  秀秀一挑眉,道:「我又不是飯桶。」
  我尷尬的摸摸鼻子,想到霍老太的事情,總覺得對秀秀懷著點愧疚,當即訕訕摸了下鼻子,道:「那我請你喝酒。」秀秀有些狡黠的眨眼道:「那可說好了。」我心中一驚,怎麼感覺有些上當的感覺?正想著,旁邊的一人突然大笑起來,聲音沙啞的厲害,一拍我肩膀,道:「小吳爺,跟我們秀秀小姐喝酒,你他娘的不是找死嗎!」
  我被他那隻大掌一拍,差點沒趴下,這爺們是頭牛啊?我趕緊轉頭一看,發現是那個老毛,這一路上,他一直喜歡聊天打屁,雖然管我叫小吳爺,但嘴裡沒有一點尊重的意思,我苦笑道:「兄弟,下次您要拍我,麻煩打聲招呼,我受不住啊。」
  老毛嘖了一聲,道:「我說你白白嫩嫩的,呆在家裡跟小妞你儂我儂也得了,怎麼跟著我們九爺跑,我們九爺幹的事兒,說出來能嚇死你。」他沒注意到小花已經發寒的臉色,自顧自的接著說:「我是個老實人,說的是老實話,說真的,我忒看不慣你,雖然我們九爺長得也是小白臉一類,但九爺可比你男人多了,你說你忒窩囊,被人扒的連褲子都沒了,要遇上我,我用槍能把他射程馬蜂窩。」
  小花已經站起來了,臉色黑的跟鍋一樣,隨即緩緩抬腳,在我的注目中,飛起一腳直接將老毛踹的老遠。
  「操他娘的,誰踢我!啊——!九、九爺,唉喲,瞧我這張嘴,這破嘴,九爺您別往心裡去,我該打。」老毛臉色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哈巴狗似,屁股倒在雪地裡,捂著腰賠笑的往洞裡走,小花微微活動腳腕,淡淡道:「從現在起,沒我命令,你要再敢說一句話,爺讓你變馬蜂窩。」
  老毛連忙捂著嘴,訕訕的做到我旁邊,我瞧著有趣,對小花道:「九爺真是御下有方。」
  小花瞟了我一眼,皺眉道:「別沒正經。」
  我跟秀秀對視一眼,秀秀坐到我身邊,低聲道:「自從這次見面,他就不對勁,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五百萬一樣。」我看小花已經開始閉目養神,於是也低聲耳語道:「那你知不知道,花兒也到底出什麼事了?」
  秀秀閉了嘴,眼中亮閃閃的,低聲道:「他們解家的事,我雖然不知道,但也聽說了一些,不過……他一直不肯說,我也花了些代價才得到的,你要想知道也可以,不過嘛……」她搓了搓手指,抬眼看著洞頂。
  我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又不娶他當媳婦兒,關我屁事。」我算是想明白了,小花到底還要被人叫聲解九爺,我吳邪就是個普通人,這一輩子,注定走不同的路。如果他真出了事兒,我能幫上忙的,憑我跟他的關係,不說萬死不辭,那也是全力以赴。
  但如果他出的事兒我幫不上忙,那我也是瞎折騰,既然小花不願意說,必然有他的考量。
  秀秀反而急了,搖著我的肩膀,奇道:「唉,吳邪哥哥,你的好奇心呢?」
  我努努嘴,道:「下了場雨,已經淹死了。」秀秀無奈的看著我,又看了看閉目養神的小花,歎了口氣,道:「這一年不見,你們都變了。」
  我笑了笑,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彼此彼此。」秀秀神色一變,轉而撩了下耳邊散落的髮絲,輕笑道:「不說這個,我繼續跟你說,剛剛講到哪兒了?」
  我任由她跳過話題,說:「你們下了地洞。」
  秀秀道:「哦,對。」接著,秀秀描述了他們接下來的經歷。
  下了地洞後,由老毛打頭陣在前面,秀秀在中間,小花墊後。那條隧道十分狹窄,三人是匍匐前進的,空氣流通困難,顯得十分壓抑。
  洞裡很黑,小花手中的手電光被擋的差不多,秀秀眼前只能看到老毛的鞋底,一陣腳臭直往鼻子裡鑽,秀秀氣的咬牙,想著出去後一定得讓老毛好好洗洗腳,還沒想完,前方的人嗖的一聲不見了。
  以此同時,前方響起了老毛的慘叫聲,秀秀嚇了一跳,趕緊抬頭,一眼就對上了一雙散發著綠光的眼睛,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慘淡的光線中,露出一張流著口水的嘴,裡面的牙齒黃澄澄的。
  秀秀嚇呆了,但她到底從小受過訓練,反應極快,下一刻就拔出胸前的匕首,沒等互助面前的罩門,肩膀忽然就被一雙鐵臂扣住,洞另一頭的東西,竟然抓住了她的肩膀往前拔,顯然,剛剛老毛也遭遇了同樣事情。
  秀秀大叫一聲,猛的揮舞著匕首,但這裡空間太狹窄,手臂擺不開,慌亂之下也不知有沒有刺中,而那雙手臂彷彿鐵打一般,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竟然扣住秀秀的肩膀使勁拉扯,就在秀秀以為自己完蛋時,她的腳猛的被一隻手扣住,是小花。
  接著,狹窄的隧道裡展開了一場拉鋸戰,秀秀身處其中,彷彿要被撕開一樣,雙方的力量都很大,她的身體皮膚裸露的地方,全部火辣辣的一片痛,就在這時,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腋下穿過。
  秀秀低頭一看,雙眼對上了黑洞洞的槍口,嚇的她趕緊偏頭,叫道:「你要幹什麼!」話音在洞裡迴響,一圈一圈,聽的有些駭人。
  小花低吼一聲:「偏過頭。」秀秀下意識的偏過頭,接著耳邊一聲巨響,震的她耳心發痛,鼻尖頓時充斥著一陣火藥味,於此同時,一陣腥熱的液體噴濺在她的面上,那雙扣住她肩膀的手,驀的消失了。
  槍聲久久迴響,秀秀耳裡嗡嗡一片,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半晌,她嚥了嚥唾沫,輕聲道:「小花……」小花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低聲道:「那東西走了?」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