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後來等我長大一些,接觸的事情多了,我開始明白大哥被從家裡趕走的真正原因。家裡的地窖裡面,埋著不少大大小小的「破爛」,瓷盤瓷碗,玉器觀音等等,其實全都是古董,價值不菲。這些東西賣掉換錢,直接就能夠奔小康了。
  大哥這些年私底下都在做著古董的生意,當然是違法的。父母的勸說起不到作用,因此大哥才離開,那些古董也因此開始了在地窖中不見天日的歲月。
  之後的幾年時間裡面,我會不定期的收到大哥的來信,後來北漂闖蕩,也曾經去過他在天津的家中。大哥現在的生活,看起來平淡的很,並沒有什麼大富大貴的樣子,只是閒來的時候,喜歡寫寫書法,畫國畫,如此而已。
  不過到現為止,我差不多也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沒有和大哥聯繫了。
  難道說,他們要找的人,竟然真的是我大哥?
  「小子,你終於承認了!」男子又是一陣冷笑:「既然你是他的弟弟,就應該知道他是做什麼買賣的吧?」
  「我大哥,已經洗手不幹很多年了!」我稍稍思索了一下,便低聲回答道:「你們找他做什麼?」
  「洗手不幹?」男人再次冷笑:「洗手不幹的人,難道還能有小財神這樣的外號嗎?張天璽這幾年混得太好了,好貨都佔了不說,把上下九門的朋友都得罪了。現在想要消失跑路,可沒那麼容易!」
  我不再說話。從對方的短短幾句話中,我發現自己對大哥的瞭解太有限了。如果這些都是事實,我面對的這些傢伙,一定都是窮凶極惡的人。而且,能夠把我綁架到這裡,說明和大哥的積怨不淺。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當你能夠給別人利益的時候,別人可以拿你當做親兄弟。別說親兄弟,就是親爹親媽也有可能。然而,一旦觸碰了某些人的利益,反目成仇不說,還有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憑借我對於大哥的瞭解,他絕不可能在做生意的時候黑別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別人看不慣他發財。人為財死,於是惹上了麻煩。大哥有什麼樣的過往經歷我並不想知道,但我深深擔心他的安危。
  因為現在我已經知道,他失蹤了。
  「應該都聽明白了吧!」男人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放緩了語氣:「你只是個做小買賣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矛盾。只要告訴我小財神的下落,我今天不但能夠讓你體面的離開這裡,還能給你不少好處!只要你開價!」
  「去死吧!」我聽到對方竟然將我敬重的大哥當做生意的籌碼,而且還要讓我出賣他。不由胸中怒火連連,叫罵道:「有本事的你自己去找他,綁我在這裡算什麼?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聯繫他了,就算知道也絕對不會告訴你!有本事你玩死我!」
  男人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如此爆發,稍稍的楞了一下,緊接著卻笑了。
  「格拉……」椅子被緩緩拖動,拉到了我的身邊不遠處,之後男人坐了下來。
  我用眼角的餘光能夠看到,一對翹起的二郎腿。這男人穿著銀灰色的柔軟西褲,黑色鏡面一樣的皮鞋。
  對方的聲音變得陰險而凶狠:「小子,你好像還不知道現在的狀況吧。我的兩個手下就站在你身後。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能在幾秒鐘內擰斷你的脖子!如果你看得明白,或許就會放聰明一點。」
  「可是你就是不明白,所以我也沒辦法。既然你嘴這麼硬,就按照你說的,好好玩玩吧!」
  男人吹起了響亮的口哨,這似乎是一個信號。
  站在身後壓著我肩膀的兩名壯漢應聲而動,將我的身體用力按回到了沙發靠背上。
  隨後,其中一人掐住了我的脖子,將我的牙關掰開。
  對方的臂力太大,我稍作掙扎便放棄了,只感覺到嘴裡被生生的填進一顆奇苦的藥丸。
第四章 恐怖極樂丹
  這枚藥丸一遇到口中的唾液,就像冰雪消融一般的化開了,逕直的流進了我的食道。
  胃中頓時一緊,我忽然發現,眼前一切能夠看到的景物,都變的格外清晰起來。
  呼吸,彷彿一下子變的深沉而緩慢。不僅如此,我還能夠看見身邊閃過兩名彪形壯漢的身影,他們起身離開沙發的動作,比電影的慢鏡頭還要冗長。
  房間角落中那充滿磁性的聲音飄然而至,就如同拖沓的唸經一般:「小子,你聽說過『極樂丹』沒有?是不是有種一切都被掌控的感覺呢?」
  這個拖沓的聲音接著說道:「極樂丹可是個好東西啊,能讓你的所有感知器官的變得異常靈敏!不管是視覺還是聽覺。你聽,我說話已經變慢了很多吧……」
  「這極樂丹的好處,還有更多!能把所有的快感和痛苦誇大無數倍……」
  話音未落,我的胳膊上一涼,感覺到一個鋒利的尖細之物扎進了皮膚。
  我緩緩側臉,那是一枚醫用針頭。
  男人拖沓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子,為了讓你更好的見識極樂丹的效果,現在要保證你不會反抗,這樣才有意思。給你一針麻醉劑,給我踏踏實實的享受吧!」
  說完又是一聲口哨,那兩名彪形壯漢便將我的身子從沙發上架了起來。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我的上衣扒了下來。而我的力量卻如同抽絲剝繭一般,從體內流失。
  屋內開著冷氣,但僅僅是涼爽而已。即使是赤膊,也不至於讓我的身體感覺到寒冷。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在失去衣物的剎那,體會到了陣陣冰冷。
  就像是看著慢鏡頭回放一樣!兩名大漢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捆厚厚的塑料膠布,從我的腰部開始,一層一層,緊緊的將我纏繞起來。
  我頓時感覺到皮膚和那些強力粘膠之間,發生了化學反應。那種將皮膚扭曲變形的觸覺,讓我恨不得脫去這身皮囊。
  而更要命的是我幾乎在同一時刻感覺到了密不透風般的炎熱!全身數萬個毛孔都想盡全力將汗液排出體外,然而那些緊緊密封的膠布,卻讓我的汗腺失靈了。
  那種渾身受制的憋悶感覺,又被無限制的放大,幾乎讓我覺得生不如死。
  口哨聲似乎又下達了進一步的指示。
  兩名大漢不由分說的將我推搡到了房間正中一片無遮擋的地方,並將我壓在地上,逼迫我雙膝跪地。
  大事不妙,一定有什麼更殘酷的伎倆等待著我!
  果然,片刻之後,頭頂上方發出清脆的「擦、擦」聲音。
  我的聽覺被放大數倍,立刻明白,身後的兩名大漢,已經取來了打火機之類的東西。
  幾秒鐘之後,一點熾熱的火星從我的後背上燃起。
  每一處身上纏繞塑料膠布的地方,全都變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我的痛苦已經不足以用語言形容,彷彿在我週身皮膚上面點燃的不是燎原之火,而是無數尖刀鋼針,痛楚直接連接我的心臟之內。
  我意識不到自己究竟有沒有發出痛苦的呼喊,只記得兩名壯漢一直死死的壓住我的肩膀,不允許我用殘存的力量挪動分毫。
  身體就這樣紋絲不動的跪在地板上,因此所有的疼痛便沒有一分一毫的轉移。
《聚魂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