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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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香港的路駕輕就熟,我於17日早晨從洪山出發,到了鵬市,然後經海關,到了香港。
  依然是秦立接的我,顧老闆事忙,沒有來接我,由秦立直接把我送到酒店去住下。又有一兩個月沒見,秦立更加削瘦了,臉色蒼白,眼窩深陷,有點大煙鬼的感覺,不過眸子倒是晶晶亮。他說他生了一場大病,病倒了一個多月,不過還好,現在沒事了,只當是休假——自從跟了顧老闆之後,終日忙碌,還真的沒有什麼閒暇的時間。我問是什麼病,他說是細菌性和阿米巴性痢疾,不過已經好了。
  我聽不懂,也就不問了,想起一事,問他上次給他的黑貓,又沒有火化?
  秦立說焚燒了,當夜他就送去處理了。見他斬釘截鐵地回答,我這才放心了一些。
  到了晚上的時候,顧老闆約我在一家私人會所吃飯。
  席間他告訴我,說這個消息呢,是緬甸的礦場放出來的,不知道真假。因為他和李家湖曾經對此作過討論,近年來緬甸放出的翡翠原石的質量越來越差,往日非常火爆的春秋兩季交易會,現在去參加的有錢大主顧並不多,所以他們才會故弄玄虛,弄出幾個噱頭來,將這個月的專場交易鑒定會炒熱,以增加交易額。不過呢,他看我這麼急,有錯過不放過,於是通知了我。
  我說無論是與不是,總是要去看過才知道,反正不會抱太大的希望,那麼也談不上什麼失望。
  我還提起雜毛小道會跟我一同前往,顧老闆就笑,說你們兩個倒是天生的好搭檔。吃完飯,他說起一件事情來,說李家湖這次也去,聽說我來了,明天要請我去吃飯。我答應,說好的,這個沒問題,不過蕭克明明天也到,我可能要去接他。顧老闆點頭稱是,囑咐秦立跟我一同而去。
  當晚無話,返回酒店後住下。
  次日中午,秦立載著我到國際機場去接雜毛小道,在接機口等了半天,只見除了雜毛小道之外,還有他小叔蕭應武也來了,虎皮貓大人飛在頭頂上空,罵罵咧咧,說航空公司的一堆人都是群傻逼,竟然敢把大人它關在有氧艙裡面,待了如此之久。
  蕭家小叔的到來讓我著實有些驚喜,迎上去握著他的右手,好是一陣寒暄。虎皮貓大人在旁邊撇嘴,說你個小毒物,沒想到口味這麼重,娘希匹的,居然好這一口!小叔他在神農架耶朗祭殿之中的時候,左手被洞口的那個黑影子齊肘斬斷,如今配上了一個假肢,剛剛過安檢,這會兒裝上,是一個鐵拳。機場裡面人來人往,我們也不再繼續停留,而是乘車返回了酒店。
  小叔這個人是一個資深的野外探險者,崇山峻嶺也攀過,大江大河也渡過,便是那原始森林、戈壁無人區和莽莽雪原,也與人一起穿越過,是個腦子裡面裝著無數知識和經驗的人,也健談,與秦立沒一會兒就聊到了一起來,滿面春風。
  然而到了酒店的房間,等秦立走了之後,小叔的臉色就嚴肅了下來,望著雜毛小道、虎皮貓大人和我,說這麒麟胎之事,可有幾成把握是真的?
  我搖頭,說作不得準,顧老闆跟我分析過,說這東西聽著像是麒麟胎,但是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組織方散佈出來的噱頭,增加交易會的關注度。小叔點頭,說對,跟他們合計的是一個情況。他這次前來,已經作了兩手準備,一便是那翡翠原礦真就是麒麟胎,那麼我們一定要拿到手;其二,在泰國清邁契迪龍寺有個般智上師,據說對銀針追魄術的造詣很高,所以去請教一下他,也是一個法子。
  我奇怪,說若說懂此術者,中國的大拿也不在少,為何還要千里迢迢跑到那泰國,去請那勞什子般智上師?雜毛小道跟我解釋,說他們所交遊的同行,對此術所知並不多,這方面,虎皮貓大人算是最厲害的一個,但是也不敢貿然下手。而那個般智上師,是他大伯推薦的。
  與他大師兄一樣,他大伯也是在有關部門效力,不過主要是在西北邊疆那一代活動,打擊拜火教,所以趕不回來。而這般智上師,據說同僚說起,曾經空手解過好幾個中了銀針追魂術的同道——這毋須懷疑,就巫邪之術而言,東南亞要遠遠發達於中國本土。只不過那人處於隱居狀態,不知道好不好找尋。
  虎皮貓大人撇著嘴,罵說就是一個入魔的和尚禿驢而已,有什麼可牛逼的?
  我們幾人大笑,但是都不把這肥鳥兒的冷嘲熱諷放在心裡。
  過了不久,秦立打電話過來與我們確認,說是李家湖於下午五點邀請我們參加派對,問有沒有時間。
  我們自然說好。
第二章 雪瑞
  香港全程,自然有秦立接待一切事宜。
  來到了李家湖指定的私人會所,才發現來參加派對的人其實有很多。秦立跟我們介紹,說都是一些珠寶金融行業的朋友,今天是李家湖妻子Coco的生日,正好我們需要打探麒麟胎的消息,所以便邀請而來,至於呈儀,顧老闆已經幫我們備好。
  大廳裡的人其實還是蠻多的,都穿得西裝革履,衣冠楚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舉杯暢聊;還有不少打扮得跟花孔雀一般的女士在大廳裡面,遊走交談;會所自有專業的服務人員,穿著侍者的衣服在忙碌,中間有一個小舞池,在一個小樂隊的伴奏下,不少男女已然在翩翩起舞。
  諸如此類的派對我其實也參加過幾次,但對這種名門交際並不是很感冒。雜毛小道和小叔似乎也是如此,在秦立的帶領下,我們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飲酒。
  也許時間還早,並沒有見到主人。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許鳴端著酒杯子坐到了我們的面前來,招呼一聲,秦立離開。
  相隔不到一個多月,許鳴的神情比往日要好不少,他熱情地跟我們打了招呼,陪我們聊了一會兒天,然後與雜毛小道碰杯,說一聲多謝。小叔並不知道面前這個帥氣的年輕人是誰,只是保持禮貌的寒暄,我則反應冷淡。許鳴已然適應了李致遠的身份,言談舉止間也多了幾分大家風範,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容,跟我們談著話,不時地與遠處的人舉杯致意。突然,他說他也將參加下個星期在緬甸的翡翠原石交易會。
  我們一愣,問為什麼?
  許鳴說這一次不是正經的公盤,而是一次小型的鑒賞交易會,受邀的人不多,他父親也是聽說了緬甸傳來的消息,十分心動,想要把那個石頭拍下來,然後剖石成玉,仔細雕琢,收藏起來。他笑了笑,說他父親是一個收藏狂人,只不過因為最近美國的金融危機,無暇脫身,而他正好把手頭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便代李隆春去出席。
  他見我們都面無表情,笑著說:「不過我知道你們對那塊疑似麒麟胎的原礦志在必得,我會幫你們的。」
  許鳴這是在向我們賣好,不過這件事情重大,我們也只有承他的情。
  須知,隨著大陸與世界各地對於翡翠玉石需求的日益增長,玉石原礦的交易額度也出現了驚人的爆發,一塊不起眼的石頭常常賣出八位數、九位數這種天價的事情,也是常有的,莫說是我們這幾個窮鬼,便是顧老闆、李家湖這些人,在那交易會場也只能算是小角色。沒錢怎麼辦?貓有貓路,狗有狗路,我們這些光著膀子的傢伙自然有著自己的打算和辦法。
  換句話說,我們自打有準備前往緬甸的想法,打算的就是個「空手套白狼」,做的是無本買賣。
  許鳴想來也是知道了我們的打算,告誡地說小心,緬甸那個地方,一直都是軍政府管理,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角色。這也就罷了,你們真當那些主持交易會幕後的人是那麼好相與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那麼大的盤子,不但會有軍人在場,而且肯定有厲害的降頭師坐鎮。
  你們想要通過暴力奪取的,能去不一定能回來。
  我們皆好奇了,問緬甸的降頭師到底有多厲害?
  許鳴說降頭黑巫之術,在整個東南亞都十分的流行,但是若論最厲害的,莫過於泰國。
  為何?泰國被喻為「千佛之國」,佔地約五十萬平方公里,南面接馬來西亞,西北接緬甸,東北接老撾,西南接柬浦寨,是好幾個小乘佛教以及巫術大國的中心匯聚點。整個泰國上下約有三萬多間寺廟,99%的人民篤信佛教,由於地理環境優越,黑白巫術盛行,又能大範圍吸收鄰國的巫術精華,再加上政策上的允許,所以泰國降頭黑巫在東南亞一帶,是一枝獨秀。
  相比較而言,馬來西亞缺乏對外交流,厲害者多在隱居;老撾林多人少,森林面積占國土的一半,巫術僧不浮於水面;柬埔寨終日槍林彈雨,天天打仗,哪裡有心思發展這些?而緬甸,則是半桶水的神職人員、降頭師居多,然而爛船還歹幾根釘,你們莫要以為就沒有能人了。據我得到的消息,那交易會裡,便有一個煉有真正飛頭降的僧人,而且已經煉製第三層境界!東南亞那個地方,雖然大道至理不及天朝,但是旁門邪術,卻是厲害得緊的。所以我在這裡勸大家一句,凡事以和為貴,莫要衝動行事。
  我們面面相覷,想不到此行竟然有可能會如此凶險。
  這時顧老闆過來了,拍著我的肩膀說笑,說怎麼跟李公子這麼熟?許鳴說上次遭到劫匪,幸好有陸左和蕭道長在,要不然就見不到現在的太陽了。救命恩人,自然要熱切一些。顧老闆說李公子真講究。他拉著我的手臂,說要幫我介紹幾個好友,他們一直都很仰慕傳說中的高人呢。
  雜毛小道壞笑,而我則一臉無奈。
  顧老闆就是這麼一個人,說他古道熱腸也好,說他圓滑交際也好,總之就是這麼煩人。雖然我並不喜歡這樣的事情,但是他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也不好推卻。只有站起身來,和他一起去晃了一圈。
  顧老闆的朋友多是生意場上的人,人經歷多了,見了不少怪事,年紀又大了,便對不能預知的事情起了敬畏之心,所以也比較篤信。
  而顧老闆老是拿我的名字吹噓給這些老友聽,搞得他們對我十分熱情。
  有人不信,說這麼小的年紀,哪裡可能會有什麼成就嘛?顧老闆一聽這話就生氣,拉著那人的手說老馬,你若不信也可以,要不要給我這小兄弟試一下,給你顯一顯本事?那人嬉皮笑臉地說小顧,你還真的別嚇我,這香港雖彈丸之地,但也是處處有高人的。你看看那些高人,哪個不是一把鬍子,仙風道骨?所謂玄學,不但要博覽古今,而且還要有一輩子的經驗在,感悟道,才行。你看看你這小兄弟……
  旁人紛紛看我的打扮,黑西服白襯衫,跟他們手下的一個馬仔一樣,都笑說確實哦,陸大師看著不像哎!顧老闆在一旁冷笑,說你們知道老李麼?他女兒去年被人下降頭,找了這麼多高人,誰能行?還不是陸左幫解的?老章,那個傢伙夜夜被鬼纏身,誰幫忙破的,還不是他出的手?你們這夥人,希望以後別有事,不然以後哭起來,別來求我這小兄弟。
  聽到顧老闆得意洋洋地談起確鑿的往事,可信度又高,那些人也變了臉,笑說逗你玩的,人家陸師傅都沒有怎樣,你老顧都是翻了臉皮,真的沒有意思。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