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節

  其餘人紛紛點頭,人都有從眾心理,一個人未必敢做的事情,倘若人多了,便覺得有底氣,心安。
  小婧在旁邊說了幾句我如何厲害的話語,給大家打氣,使得眾人的心思都活泛起來,覺得有我和雪瑞在,必能夠驅邪除魔,將那邪惡的筆仙給一舉清除,不留後患。
  說著話,我們就要走出醫院,雪瑞突然停住,上下打量我,說陸左哥,你身上好臭啊,去洗洗吧。
  我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剛剛楊紫汐靠近我的時候,將身上穢物擦到了我的衣服上,剛才在裡面還沒怎麼覺得,走下樓來,依然還有一股讓人發狂的鹹魚加狗屎的味道,雪瑞生性愛潔,自然受不了。
  不過說實話,這帶著邪氣的嘔吐物,味道怎一個銷魂了得,我也有些扛不住,便回頭問哪裡有洗手間。
  車宏保說樓道盡頭就有,他領我過去,我點頭說好,讓大家在門口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洗手間在樓道拐角處,我跟著車宏保走,因為是後半夜,為了節能和病人休息,樓道的燈光間隔著亮起,比白天和前半夜,要昏暗許多。
  我們來到男洗手間,推門而入,和大部分公共洗手間一樣,幾個廁位、幾個尿便器,還有一個洗手的水池子,在斑駁的牆面上,到處都刷得有包過醫師考試的小廣告。
  南方到了十月,依然熱意不減,我就穿著一件格子襯衫,胸襟下面沾著稍許穢物,綠油油的。
  將這襯衫脫下來,我光著膀子,拿著沾染到的地方,在洗手池裡面搓起來,旁邊還有一些洗手液,我便擠了一些弄上去,快速地搓動。
  車宏保在我後面放水噓噓,這年輕人火力足,激盪的水花聲,老半天不停歇。
  我好笑,跟他聊天,說小車,我聽小婧說你也是大一的新生吧,上的是什麼專業?哪兒的人啊,我感覺你口音有些川味,莫不是西川人?不過要我說,你的這個姓倒是奇怪,乍一聽,有點韓國人的感覺,演《我的野蠻女友》的那個車太賢,也姓車,是不是?
  我這也是隨便扯淡,因為這衛生間裡裡面的燈壞了,就剩下旁邊的一個,空間狹小又灰暗,還滿鼻子的尿臊,讓人心裡面有些不舒服,便聊天解個悶。
  然而車宏保這小子放完水之後,根本就不回答我的話,半天沒動靜。
  我搖頭歎氣,白天看這小子還挺會來事兒的,這會兒怎麼就不搭理我了。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的是不好相處,太個性了,總是以自我為中心。
  這樣的性子,倘若出到社會上面,定然是會處處碰壁的。
  那襯衣沾染的污穢並不多,我很快就洗完了,連帶著把胸口也擦了下,回頭找紙巾去揩乾,然後卻沒看到車宏保這小子。
  我穿上襯衣,往旁邊走兩步,聽到最裡面的廁位處有動靜,敢情車宏保臨時來了上大號的想法,拉翔去了。
  我有點鬱悶,有的人就是這樣,條件反射,本來沒有什麼的,可一到廁所裡,不做點什麼,好像就不自在。
  不過我答應了雪瑞她們盡量快些,卻不知道車宏保這一泡翔。
  要弄多久,我皺著眉頭,走到關閉的廁位門口,催他,說小車,快一點兒,大傢伙都在樓下等呢,呃,裡面有沒有紙巾?
  依舊沒有回答,不過門裡面倒是有一些動靜,讓我可以確認車宏保他在裡面。
  等了差不多三五秒,我的臉沉了下來。
  不對勁兒!
  很不對勁——車宏保性子陽光,不可能我問話而不回。
  而且我的功力,雖然被打回原形,但是感應卻比往日更加敏銳。
  在我感應到的氣之場域中,這廁們後面,一股黑霧縈繞,煞氣沖天。
  「死四存二!」我腦海裡立即蹦出了那個凶險的結論,忍不住心中的狂跳,一腳,就將那虛掩著的廁門給踹開。
  裡面有人在擋著,我這一腳,正好把廁門和人給一起踹到。
  啪的一聲,車宏保摔倒在了廁所裡,我緊張地伸出一隻腳進去,燈光昏暗,看得不是很仔細,只見車宏保腦袋塞在蹲坑的便池裡,渾身直抽搐。
  突然,門下面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我的腳踝,便池裡面的那個頭顱也同時翻轉過來,一臉的腌臢,臉上的肌肉抽動,正衝著我冷笑連連。
第六章 筆仙之再次來臨
  見到車宏保這副猙獰模樣,我心中咯登一下,知道他這是中邪了。
  錄像裡面跳樓身亡的林陌,臨死前的那笑容,也是這個德性,一樣一樣兒的,就彷彿投影一般。
  我知道,其實這並不是他在笑,而是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動著。
  這裡的中邪,並不是指「被上身」,而是沾染到了一些怨氣,或者因果,使得人被鬼惦記上,做出些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情。
  我看著這廁位裡,黑氣繚繞,知道車宏保身上的怨念被引發了,剛才似乎想要把自己的頭顱,硬生生地給擠進廁坑的管道裡面去,見我進來,又想要來攻擊我。
  車宏保是個瘦高個兒,三年枯燥的高中生活將他消磨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年輕兒,看著並不是很難纏的角色,然而在中了邪之後,那勁兒卻十分的大,抓在我腳踝上面的手使勁一拉,差一點就把我弄得跌倒在地,摔一個大馬趴。
  所幸我這人的平衡感還算不錯,抓住門框,穩住了身形,朝下一看,臉頓時就變成了黑色——咱這剛給襯衫給洗了乾淨,褲腳這裡,又是濕漉漉的一灘污水,上面儘是些黃的白的等不明物體。
  我一陣火大,也不管車宏保中沒中邪,抬腳就是一通踹,將這張詭異的笑臉,給重新踹回來蹲坑裡面去。
  費了好大勁兒,我掙脫出車宏保的拉扯,跑到了洗手間的燈下來。
  我聽到最裡面的黑暗角落裡一陣吵鬧,匡啷啷、匡啷啷,接著伸出一隻沾滿污穢的手,車宏保從最裡面的那個廁位中,動作僵硬地爬了出來。
  倘若是以前,我定會衝上前去,雙手結個內獅子印,當頭一拍,口中大喝一聲「洽」,定當驅散。
  只可惜現在的我哪裡還有往日那等威勢,此刻衝上去,若不能將他給鎮住,定然被其緊緊相擁,一身「異香」。
  我摸了摸隨身包裡的震鏡,這東西好久沒有開張,只因我沒有任何功力導引,裡面的人妻大姐未必會賣我面子,此刻也是無用之物,看到車宏保搖搖晃晃地朝我撲來,我一咬牙,決定使出大招來——開溜。
  我一邊跑一邊安慰自己,我不是在逃跑,而是在做戰略轉移。
  很快,我們都跑出了廁所,在走廊上,一前一後地追逐著。
  剛才在廁所,朵朵不好意思跳出,此刻到了走廊上,她便想著出來,將車宏保體內的邪氣震散。
  我沒同意,一是樓道裡有監控,朵朵雖然可以隱去身形,但是鬼妖之體,從槐木牌中出來時,總會有一些動靜,二呢,這小傢伙出手沒輕沒重的,我怕她不但將那邪氣給震散,就連車宏保的神魂,都弄得受了創傷,這可不好。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