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節

  王方穎有些懷疑地環顧四周,然後哆哆嗦嗦地說起:她本來是一個很普通的大學生,跟這裡的孟老太,也只是有些家學淵源,就過來看望。
  沒想到就陷入到了這場拚鬥當中來,她根本沒有這想法的——這處是一處高人留下來的大陣,孟老太得了一些法門,所以就在這裡寄居,幫一個人看理門戶……
  一番詢問,王方穎一直住這裡,不過貌似所知不多,邏輯混亂,王正一便沒了興致,這個時候信號已經有了,他便通知等待的部隊,立刻出發,前來接應,然後回過頭來問我,說陸左,這人你既然認識,那麼就由你來處理吧。
  我見王正一誆騙完人家小姑娘,這才將心中的疑問說出:「姑娘,你認錯人了吧?」
第十七章 果林的小屋
  聽到我說出的這話,王方穎頓時就把眼睛瞪得滾珠兒圓,說你、你竟然把我給忘了?
  面對著旁邊的雜毛小道諸般詭異調笑,我倒是要問個清楚,於是說妹子,我年初的時候摔壞了腦袋,還真的記不得了,能否提示一下?
  王方穎滿腹委屈,說08年春節的時候,你還去過我們家的,我家就在湘西鳳凰阿拉營鎮,你還記得不?
  迎著王方穎這期盼的目光,我不由得苦笑,搞了半天,原來這妹子便是地翻天的二女兒啊。
  難怪她會說家學淵源,原來這個所謂的孟老太,竟和她們湘西趕屍的家族,脫不得關係。
  說起來,自從東官浩灣廣場一戰之後,我倒是有好久都沒有聽到過地翻天的消息了,後來跟趙中華聊天的時候,又一次依稀記得是送到東北白城子服苦役去了。
  不過我並沒有提及,只是問這二妹子:「哦,想起來了,小王,家裡面情況還好吧?」
  我這不問還好,一問,王方穎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她抽抽噎噎,說不好,她爹爹被抓起來了,後來警察還抄了她們家,一家人分東離西,沒得個團圓。
  她弟王永發,也被親戚給接走了。
  家裡面沒有了錢,她就勤工儉學,如此差不多混到了快畢業,面臨找工作的問題,聽母親說這裡有個遠房親戚,能量挺大,就過來串個門子,看看能不能幫忙推薦個好工作,結果又變成了這般模樣……
  我笑了笑,說能量倒是很到,不過都是歪門邪道的路子。
  見她只顧抽泣,對旁邊這些僵直不動的腐屍卻無動於衷,我便知道她所言的,不一定是真。
  能夠出現在這詭異法陣裡的,能有幾個善茬?
  這妹子家學淵源,也算是道上的角色,妥妥的女漢子,不過事中曲直,跟我卻並無太多關係——我總不能見人家姑娘漂亮,就沒有原則,上桿子地去說好話圓場;再說了,地翻天於我,敵人多過於朋友,所以也不敢多管,便讓專業人士去審查吧。
  雜毛小道和地翻天雖然翻臉了,但終究還是有些舊交情,故人之女,他也是與我好言相勸,讓她爭取多多揭發,到時候定能夠摘清自己,不會被追究責任的——然而王方穎翻來覆去,卻總是這一套說辭。
  不多時,那兩個穿著中山裝的宗教局人員,倒拖著孟老太和另外一個婆娘走了回來。
  相對於我們,他們才是全職的專業人士,在古時候,要算是六扇門的角色,自然懂得如何審訊。
  一番不為人知的手段後,為首的方塊臉告訴王正一,說這個老嫗,就是鬼面袍哥會的看門狗,地上的這些個屍體,是他們通過各種手段,從各地火葬場中偷運出來,埋屍於此,依托這百鬼夜行的迷蹤大陣,聚陰歸元,養屍存氣。
  這些年來,他們通過這前人留下來的陣法,賺足了實力,鬼面袍哥會的諸多高層,也都有受到惠利。
  聽他這麼說,我不由得想起在怒江山谷中的時候,鬼面袍哥會的那些傢伙,無數幡靈和繚繞鬼氣,原來都是於此地煉製。
  這整一片區域,到處都是死屍,那滾滾散發的屍氣,簡直讓人頭熏欲裂。
  這也就是我們,倘若是些普通人,不在鼻孔裡面塞些放酒精的棉花,估計早就暈過去了。
  三更半夜的,這法陣雖已被破,但是此地蹊蹺,不宜久留,我不捨地看著那棵老槐樹,然後與眾人退回了公路上,商量後續事宜。
  先對表,我們這才發現,時間才僅僅過了一個多小時,時針指在了凌晨一點。
  雖說狡兔三窟,但是既然此地,便是鬼面袍哥會的重要門戶,那麼我們所要前往的狼崽窩,必然有著極其重要的大人物在。
  我們此行就是火力偵察,既然確定了這個,便立刻聯繫早已集結,正在等待任務的部隊士兵們前來圍剿。
  不過我們在此處蹉跎一個多小時,這段時間裡,孟老太是否將消息傳遞給那大人物,這個她死都不肯說,即使用上了搜魂的手段,都被她用潛意識給壓制了,那麼我們就面臨著兩個選擇。
  第一,便是原地停留,等待軍方大部隊的增援,然後一同前往狼崽窩,圍剿鬼面袍哥會的大蠱師。
  第二,兵分兩路,一部分人帶著傷員返回原路接應,而另一部分,則繼續前往,一為探查,二為牽制,即使那些傢伙已經撤走,以我方的實力,也能夠截留住一部分重要人員,或者追蹤而去。
  我們合計了一會兒,大部分人都同意了第二方案,最後由王正一拍板,讓方塊臉帶著他的另一個弟兄,以及兩名司機,將受了重傷的田師傅和石超送回去治療,並且押送我們擒獲的這三人,順便與趕來增援的部隊溝通;而我們,則繼續前行,趕過狼崽窩中,防止目標逃竄。
  時間有限,我們並不多說,一行人擠進了兩輛車子,朝著狼崽窩方向行去,而虎皮貓大人則在後方緊緊跟輟。
  一路無話,這回行駛並沒有過一會兒,就岔了山中小路,在難行的路況中摸索了十多分鐘,我們便看到山坳子對面出現了一個小山村,幾十戶人家,左右散落。
  整個村子都陷入了沉睡當中,黑暗中,靜謐而無聲,開車的司機很有經驗,將發動機的轟鳴聲盡力降到最小,然後遠遠停下來。
  從我們這邊遠遠看去,整個村子黑麻麻的,一點兒燈光都沒有,神秘而寧靜地在那裡蹲伏著。
  據偵查員的匯報,曹礫此人,應該是獨居在山村後山的果園裡,平日裡少有跟人來往。
  我們要前往果園,必須要經過這村子。
  當時有人提出,說這村子的人,有沒有鬼面袍哥會的成員,這個說不清楚。
  經過調檔察看,都是根深苗正的普通農民,看著不像,但是也說不得准,要萬一被發展出一些來,也是應該有可能的。
  甚至有人還提出一個聳人聽聞的猜想,說這裡的村民,說不定都是鬼面袍哥會的成員呢。
  就是有了這些猜想,我們才會夜裡來抓人,防止事情被波及出去,擴大影響,引起恐慌。
  我們早早下了車,王正一考慮了一會,留下兩個司機、楊操、黃鵬飛、白露潭和李媛等一眾人等,在此等待,並且分組監視動靜,而與秀雲和尚帶著我、雜毛小道,組成精銳,四人悄悄摸向了後山果林。
  因為擔心走村中的道路被伏,或許會走漏消息,我們便沒有進村,而是沿著村外的菜地邊緣,繞過山梁,朝著後山緩慢摸過去。
  村中有狗,遙遙地叫喚,頭頂上有一隻貓頭鷹在盤旋,然後被虎皮貓大人瞪了一眼,朝著左邊的大樹上面降下來,悻悻地叫了幾聲。
  那果園離村子有兩三里地,人家逐漸稀疏。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