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節

  李媛來自於西川南部,布依族,所習的也是族中秘傳蠱術。
  她是她們村裡第一個大學生,2000年畢業,並沒有聽從族中老古董的警告,而是留在了宗教局,為國家出力。
  當然,也因為她的關係,使得她家鄉的那個小山村,小孩有學上,農戶也基本解決了溫飽問題。
  就是這,才使得傳她蠱術的那個草鬼婆,後來並沒有追究。
  無論在哪裡,老百姓最終的目的,還是好好過日子。
  這才是我母親經常責怪我的原因,在她們樸素的想法中,養蠱人就等於「孤、貧、夭」,遠不如普通的平凡人來得幸福。
  除了李媛之外,指揮部還調集了四個陌生的蠱師,以及之前在市裡專案組中的那些專家教授,過來一同處理。
  我們用了兩天時間,將震區出現的問題,和病蛆的源頭,都處理完畢,不再留下任何問題。
  相關的工作已然在繼續,而跟我有關的卻並不多了,我和雜毛小道空閒下來,身上雖然有傷,但並不是很影響行動,所以便跟指揮部告了假,準備四處遊玩一番,也算是瞻仰一下久聞的道家勝地。
  指揮部對我們很是關心,即使收尾工作如此繁忙,也派出了之前的那個女孩兒劉思麗,全程跟著我們,給我們做導遊工作,並且一切費用,都可以報銷。
  對於指揮部的關愛,我們不得不接受,後面的幾天裡,我和雜毛小道、小妖、虎皮貓大人遊遍了豐都縣境內的名勝古跡,什麼名山鬼城、雙桂山、鬼國神宮、陰司街、雪玉洞、南天湖、鬼王石刻……諸如此類,都走馬觀花一遊。
  豐都的旅遊,主打的名片就是鬼城,經過這些殿宇名勝,視野不同了,我們都能夠瞧出一些端倪來,不過若真論一二,卻並沒有包坳子那麼邪門。
  在鬼城奈何橋的邊上,裊裊的煙火中,小妖悄悄地跟我講,在我們腳下的某處地方,有一個很恐怖的老鬼,不過這也只是感應而已,若沒有路引,是找不到方向的。
  這種老鬼,我們一路上碰到有四五個,不同的地方,果真是恐怖雲集。
  不過它們這些傢伙,長久存身於不知名之處,便如道家典藏中所云的洞天福地,另類空間,誰也找尋不得。
  豐都走膩味了,我們想去市裡面玩一玩,劉思麗小心翼翼地說——不可以。
  為什麼呢?因為指揮部這邊還有些事情,隨時需要我們,走遠了,那可不行。
  私下裡,雜毛小道很擔憂地跟我說情況有些不妙,為什麼吳臨一那個傢伙沒有被抓起來,而白露潭,我們再也沒有見過她。
  我打電話給大師兄,董仲明接的電話,他告訴我,說大師兄到南海去了,正在那裡與一夥倒賣泰國佛牌的走私僧人打交道。
  如此有又過了一個星期,到了十一月下旬,整個案件差不多開始收尾,我們隨大部隊前往渝城,在那裡,西南局將聯合相關部門,召開剿滅鬼面袍哥會的表彰大會。
  我們差不多是在中午的時候到的,趙承風還特意找到了我,拍著我的肩膀,說陸左,這次表彰會,你要不要上去發一下言,講一講你的心得體會?
  我擺手說不用,我這個人天生怯場,最怕上領導席講話了。
  然而我們在會場的休息室等了沒多久,走進五個穿著制服、戴著大蓋帽的人過來,卡的一下,將我的雙手給拷了起來。
第四章 深陷囹圄中
  「犯罪嫌疑人陸左,我們是豐都縣公安機關的工作人員,我們懷疑你蓄意行兇殺人,犯殺人罪,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二百三十二條、刑事訴訟法六十一條,我們決定對你實施拘留。
  請簽字!」
  為首的一個中年警官面無表情地念了剛才的那一段話之後,將拘留通知書拿給我看,然後將筆交給了我。
  我看了一下上面的內容,見到是關於黃鵬飛之死的事由,不禁得冷笑。
  剛才我並沒有反抗,而任由他們將我給銬起來,但是若沒有一個理由,這五個人便想將我給帶走,實在是有些拿我當小孩兒哄了。
  休息室裡除了我、雜毛小道之外,還有楊操、青城二老、李媛還有劉思麗,以及其他幾位參與行動的人員,他們見到此番變故,紛紛都圍了上來,查問緣由。
  雜毛小道自然是義憤填膺,伸手攔在我們前面,不准這些人動我,青城二老和楊操也圍住了這幾個大蓋帽,責問他們,說這件事情,我們上面的人,知不知道?
  見到自己反被圍住,那個中年警官不由得苦笑,說各位,我們這次過來,還是受到你們局的領導委託,並非是我們故意惹事。
  一切緣由,你們上面的人自然會過來跟你們解釋的。
  他的話剛剛說完,休息室的木門又被推開,趙承風的秘書朱國志,領著一個頭髮斑白的老道士,走了進來。
  見到這個老道士,本來都準備擼袖子開打的雜毛小道立刻收斂起凶悍來,恭順地上前作揖,說道:「茅師叔……」
  他平日裡是個非常能夠言語的人,結果到了此刻,竟然憋出了半句話,便再無聲息。
  那個老道士身形矍鑠,三縷飄逸的鬍鬚,著青灰色道袍,踩黑色布鞋,右臉頰處有一顆肉痣,上面有稀疏幾根黑毛,臉頰瘦而狹長,看上去顯得有些刻薄。
  雜毛小道口中的茅師叔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站停下來,輕描淡寫地說:「這位居士,你既然已經被我師兄逐出了門牆,便不用再以這稱呼,問候於我,若是方便,叫我一句茅老道,我便也聽得過去了。」
  這個茅老道有一種淡淡的裝逼風範,但是雜毛小道所有的鋒芒頓時就收斂起來,再次長躬到地,說不敢。
  茅老道不再看他,而是與朱國志走到了我的面前來。
  朱國志跟楊操以及青城二老解釋,說陸左涉嫌殺害局內同事黃鵬飛,此事在經過了一個星期的調查,並得到了洪安中處長、白露潭等人的重要口供,基本已經得到了確認,所以趙副局長才將此案轉呈當地公安機關,由他們主導,而我們協助,一同追查。
  請大家不要誤會——我們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的,請要相信組織嘛。
  楊操和青城二老顯得十分詫異,不敢相信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最終還是散開來。
  楊操抓著我的胳膊,緊緊地,他低聲告訴我,說陸左,我相信你,你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對不對?
  聽到他的話語,旁邊的那個茅老道冷哼一聲,吹著鬍子說道:「一個來自苗疆的窮小子,整日玩蟲養蠱,跟小鬼妖怪打交道的傢伙,這樣的歪門邪道,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楊操正想反駁,朱國志適時介紹,說這是茅山宗話事人楊知修老先生的首席代表,茅同真茅道長。」
  楊操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眉毛一揚,拱手為禮後,退在一旁,不再說話了。
  茅同真瞇著眼睛看了我一眼,說就是你,殺了鵬飛?
  我心中已經有了無限的憤怒,萬萬沒有想到,所有的一切,竟然在此刻反轉,我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到來了,而在我背後捅刀子的,居然就是我以前在集訓營中多有照料的白露潭。
  那個女人,竟然成為了我殺黃鵬飛最重要的人證,如果不是她提出了非常不利於我的口供,想來我是不會接收到這一張拘留通知書的。
  難道她真的就是黃鵬飛的女人不成?落花洞女,不是要保持貞潔的麼?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