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節

  又行駛了十幾分鐘,旁邊的車輛多了起來,雜毛小道的額頭上面全是緊張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來,小妖拿著毛巾,幫他擦去汗水。
  我感覺我們的車子在飄,如同一個亡命徒,不斷地超車,然後加速,這樣巔峰的車技,居然是一個學車不久的傢伙所開出來的,果真是應了那句話:「人都是逼出來的……」
  我們奔行著,前面的視野漸漸開闊,出現了一架大橋,橫跨幾百米,下面是渾濁的江水,奔流朝東。
  雜毛小道大聲叫,說小毒物,後面的防水包裹拿著,我們準備跳河了。
  我霎那間,便明白了雜毛小道的計劃——正是有著龍哥給我的那顆避水珠子在,才使得他生出了這麼一個能夠在重重包圍中,突出的計劃。
  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再問,伸手將後車座上面的防水背包抱在懷裡,幾下掏弄,便將那一顆慘白色的珠子,緊緊握在了手裡。
  而這個時候,我們已經開上了橋面,朝著大橋中央行去。
  我遠遠地看到,在橋的對面,已經有警察在封鎖橋面了,很多車輛擁堵成了一團。
  雜毛小道怕後面的車追尾,往旁邊壓,然後驟然停車,大喊我的名字。
  我表示知曉,背著防水背包,推門,躬身從車頭繞到了橋邊來。
  當我一衝出車頭的時候,雜毛小道也推開了車門,衝了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聽到空中一聲炸響。
  一把青色飛劍,朝著我們這邊急速襲來。
第九章 小隱隱於市
  讀過還珠樓主《蜀山劍俠傳》的朋友,想必對飛劍一物,十分傾慕。
  我在剛剛踏入這一個行當的時候,也曾經問過相同的問題,這個世界上,是否有飛劍這東西,存在呢?雜毛小道告訴我,說是有的,不過很少,幾乎沒有幾個人見過。
  不過這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奇特,你沒有見過的事情,未必不會存在,所以,萬事皆不可妄下決定。
  而如今,我見到一束青光,以一種磅礡迸湧的氣勢,朝我們飛射而來,心中頓時狂跳不止。
  雜毛小道見我愣住了神,一把拉住我的手,拽到大橋的欄杆前,望著下面淡黃色的寬湧江水,叫一起跳啊。
  那道青光轉瞬而致,我也反應過來,在小妖的助推下,與雜毛小道手拉著手,縱身翻下欄杆,朝著那寬闊的江面,一躍跳下。
  那束青光,擦著我們的頭皮飛過,炙熱,我感覺到自己的頭髮都要變得彎曲了,再接著,是身體急速的跌落,讓我的意識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模糊。
  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沒幾秒鐘,我們便跌落江面之上。
  很奇怪的,我們並沒有跌出巨大的水花,而是緩緩一震,然後往下面沉去。
  我的左手牽著雜毛小道,右手則緊緊握著天吳珠。
  那珠子平日裡摸著溫潤如玉,而此刻,確實冰冰涼,然後以它為中心,開始往外冒出排斥的力量,在我們身周形成了一個可供呼吸和行走的空間。
  不過若說是完全避水,這也不是,怎麼講,我感覺這天吳珠就好像一個可以供我們在水裡面呼吸的肺,中轉器,而我們在裡面,水從液體變成了氣體,濕漉漉的,像身處於落雨長毛的梅雨天。
  而且,我可以用意念控制天吳珠,上浮下沉,十分有趣。
  頭頂上面一大堆豪華陣容的追兵,我自然是一沉到地。
  身後有暗流湧動,我則隨波逐流,被奔湧而來的江水,往下游飄蕩。
  我們兩個往下飄了沒多久,便聽到身後轟然一陣響,有一道劍光從天而降,擊在了我們的身後處。
  震波傳來,我們皆嚇得膽寒,催動避水珠,奮力往下游逃躥而去。
  好在這大江寬闊,我們沉於水底,從上面看,卻是渾濁濁一片,倒也瞧不出個究竟,那使飛劍的傢伙摸空射了兩道,便再也沒有出現了。
  我和雜毛小道行於江底,下面好多淤泥,以及石頭、垃圾,還有各種水草,天吳珠在我們身邊隔絕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來,身後有水流推動,我們彷彿像電視中在月球走路的人,腳尖一點,就朝著前方飄落,感受十分奇怪。
  週遭有些渾濁,偶爾能夠見到一些游魚,在我們的呼吸圈之外滑過,偶爾瞪著一雙眼睛,好奇地瞧我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這空間裡雖然潮濕,但是可以說話,我問雜毛小道,說剛才使飛劍的那位,是你那茅同真茅師叔?
  雜毛小道搖頭,說茅同真練的是五雷明證錄,陽神驅鬼,並不通此法,那使飛劍的,想來是他們從青城山請下來的高人。
  我頓時想罵娘了,說剿滅鬼面袍哥會的時候,一流高手裡,就派了洪安中和青城二老三位,害得我們差一點就葬身山腹中;而此番追捕我們,設套子,竟然請來了這麼一位,端的是太瞧得起俺們哥倆兒了。
  老蕭哈哈大笑,說他們也是不得不防,從我們數次的戰績來看,我們向來都是爆發型的,以防萬一,楊知修的面子,有些人還是會看的。
  之前那次不算,我們兩個也是第一次用天吳珠,在這水中奔行,感覺十分自在,就如同神話傳說中的一樣。
  《山海經》曾曰:天吳,八首八面,虎身,八足八尾,系青黃色,吐雲霧,司水。
  這是一種江河湖泊裡面的異獸,古人瞧見,以為河伯,龍哥和他的王,當年獵殺了這麼一位水神一般的傢伙,剝皮抽筋,最後掏弄出這麼一個珠子來,自然是珍貴要緊。
  我們潛行了半個小時,這才浮上來,瞧一眼外面的景物,對比周圍的景物,知道自己漂到了哪裡,接著再次潛下去。
  有天吳珠在,水下雖然可以勉強說話,但畢竟不舒服,我們便一直沉默,而小妖早已經躲入了六芒星精金項鏈之中。
  我摸到背包裡,有兩柄木劍,心中一驚,問我的鬼劍制好了?
  雜毛小道點頭,卻並不言語。
  在水中足足漂了一個小時,雜毛小道再次與我一起浮出水面,四下張望了一番,然後指著江邊堤上的一輛麵包車,說過去,那裡有人接應我們。
  我們開始往江的邊緣靠攏,然後上了岸,我收起天吳珠,渾身濕漉漉的,問這個人可靠麼?
  雜毛小道點頭,說是老交情了,以前四處浪蕩的時候認識的,你還記得我跟地翻天只見,不是有一段交情麼?其實我和他是曾經一同在中原故地刨過墳子,有過命的交情,當時的幾個兄弟,裡面就有這朋友一個。
  我說哎喲,還真看不出來,難怪當初在火車上一見李湯成,就能聞得出人家是個地裡面刨食的土夫子,原來你自己也曾經幹過這勾當啊?雜毛小道並不隱瞞,聳聳肩膀,說當時也是好奇,就跟他們走了一遭,後來就再也沒有去了,忒累,遠沒有擺攤算卦,泡泡妞來得爽利,就散伙了。
  我們說話間,從江堤上面跑下來一個穿黑夾克的中年男人,低聲叫道:「小蕭,終於來了?快點,進車裡面來,現在全城風聲鶴唳,再不走,只怕回去就要設卡檢查了。」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