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節

  我捏著鼻子,難受,說我的哥哥哎,那些傢伙就等著我們弄這些事情出來,好知道我們在哪裡;而且,人家說得很清楚,那藥是用來就自家妹妹的小命兒的,如果因為咱們把人家的藥偷了,小命兒保不住,那麼我們不就是害死人了?這種因果,誰來承擔?
  雜毛小道翻了白眼,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有什麼好辦法,說來聽聽?
  我摸了摸額頭,說我也不知道,先回去,問問虎皮貓大人,用藥店那裡最普通的干雪蓮花,藥效是不是還可以?能夠拖一點時間,就拖一點時間,犯不著去做那些缺德事兒。
  還有,我們得想一想,如何賺取跑路到邊境的資金了,靠這1000塊錢,咱們還真的有點兒懸。
  不過我們兩個討論錢歸討論錢,一點兒都沒有覺得把大部分錢給那老婆婆,這事兒辦得不理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許這就是我們兩個能夠走到一起來,最重要的原因吧。
  所謂朋友,最主要的不就是意氣相投,然後加上價值觀一樣麼?
  冬天五點多,天有些黑了,我們兩個窮鬼步行返回旅館,結果一打開門,發現房間裡面除了小妖、朵朵和虎皮貓大人之外,還多了一個人。
第二十六章 山中的邪煞
  這個人是趴在地上的,身型瘦小,穿著一身破爛的黑夾克,油膩膩的,彷彿用手摸上去,就能刮下一層油來。
  我慌忙關上門,問三個正在調戲火娃的小傢伙,說這是怎麼回事?
  小妖見我指著地上這個傢伙,渾不在意地說:「一個小賊而已,他想溜進來偷東西,卻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有些什麼人。」
  我們一開始還怕是警察,隱匿了身形,結果這小賊準備將背包和劍都給摸走,才不得已,從後面敲了悶棍……
  我蹲下身來,將這個趴臥著的小賊翻轉過來,他是一個臉孔黑乎乎的少年,十三四歲,若是還在上學的話,頂多也就初三初二,當地人打扮,全身上下,也就那一雙手好看,白白淨淨的,修長,像是彈鋼琴的手指。
  我往他懷裡掏,從瘦骨嶙峋的懷間摸出了幾個錢包來,有一個仿皮革的,有一個用硬殼紙折出來的,還有一個藍布縫合的,我翻了一下那個藍布縫合的,裡面有一張車票,還有幾十塊零錢,以及一個黑不溜丟的珠子。
  我捏了捏這珠子,問這個人,是什麼時候摸進來的?
  朵朵有點害怕給我們惹麻煩,小心翼翼地說:「你們走後的半個小時吧,陸左哥哥,我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啊?」
  我笑著摸了摸這小可愛的腦袋,說沒有,就是問一問而已。
  我轉頭問雜毛小道,說這個人怎麼處理?雜毛小道走南闖北,社會經驗比較熟,說像這樣的小偷,一般都是有團伙的,他一個人栽在這裡,後面肯定還是會有人曉得的,上門來撈人,怕就怕這種蟊賊將我們的身份給暴露了。
  先不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說你的事情……
  我點頭,然後將我們今天遇到的事情,告知了虎皮貓大人。
  這肥母雞茶葉嚼著,瓜子嗑著,已然是酒足飯飽,聽到我說用普通雪蓮代替,猛搖頭,也說出了和雜毛小道一般的道理,所謂「差之毫釐,謬之千里」,用藥一道,講究針對,藥理分明,方能夠對症下藥,倘若藥性都不夠,這一味藥煨下去,只怕不但起不到效果,反而會加重病情。
  猜想斷絕之後,我們把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如何籌措錢財這件事情上來。
  世人對於錢有一句很妥貼的俗語,叫做「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然而對於修行者來說,賺錢的方法其實很多,只不過在於正當和非正當的區別而已。
  所謂正當,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比如擺攤子算命卜卦,比如我們開風水事務所,處理案子,收取酬勞,這個是正正經經的行當,贈人玫瑰,手有餘香,積功又積德;而不正當的則有太多,比如王麻子那種先給人下蠱,然後勒索治療,這其實也是一種,來錢快,但是功德虧盈,太沾因果,不但自己沒有福報,而且還遺禍後人,所以一般修行者都不願意弄這些。
  而我們,若想要錢,古典小說裡面那種劫富濟貧,也是可以的,但是三萬五在這小縣城裡,可是一筆巨款,若是莫名其妙不見了,就是有錢人也得肉疼,也得報案,一旦報案了,這詭異情況傳到了我們的追兵耳朵裡,很明顯的就是一個大大的紅箭頭,指向了寧南。
  或者也可以讓小妖或者朵朵,直接潛進自動取款機那裡去取,不過道理同上,所以辦不得。
  肥母雞惆悵,說小毒物,你體內這陽毒如果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治療,即使以後能好,你的這一身修為只怕也要廢了,經脈枯萎,以後即使想重新修練,終生也抵不上此刻的一兩成功力。
  欺負欺負普通人,這還可以,但是永遠也登不上大雅之堂了。
  這事情,關乎於你的未來,所以真的不能耽擱……
  我能夠感受到這個老不正經的虎皮貓大人對我的關心,不過在這逃亡路上,如何將問題解決,又不讓人查詢蹤跡,這方法倒也是有些難辦。
  我們這邊說著話,雜毛小道則在處理李騰飛的那把除魔飛劍。
  這神奇的玩意,自從被雜毛小道以被傷一條胳膊的代價,用一塊沾滿下宮血的棉布拿下之後,就一直在造反。
  不過所謂飛劍,一直都是相生相伴的關係,它一旦離開了李騰飛的感知範圍,反抗的意志就變得薄弱,雜毛小道雖然沒有見過飛劍,但是對如何鎮壓飛劍,卻是深有研究,這得益於李道子的真傳——要知道,茅山一直以符菉、丹鼎和旁門之術聞名於世,但是要想在這正道濟濟的行當裡有地位,自然也要針對競爭門派的拿手絕活,有著制約的法門。
  其實不光是茅山,龍虎山、嶗山、天師道、青城山、閣皂山、峨嵋金頂、崑崙懸空總寺等等這些有數的名門正道,哪個不是既掌握著核心技術,又對別派一直不間斷地在研究?時代在進步,如果不能夠與時俱進,那麼一定會像歷史上那些曾經很出名、然後又默默消失的門第一樣,被這瞬息萬變的時代所拋棄,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傳說,留下餘光,讓人緬懷而已。
  雜毛小道弄了一個布套,上面畫滿了硃砂之符菉,將這玩意給籠罩,不得動彈,裡面的劍靈每次蠢蠢欲動的時候,就有一道符光落下,將它洗刷。
  這劍靈並不是一個具象的東西,而僅僅只是一個只有幾歲孩童智商的意識,所以每天總會有一段時間在鬧,不長記性,欠收拾。
  不過還有一點兒好處,就是它能夠預警,如果一旦李騰飛就在一定距離內,它便興奮,跳動不已。
  如此一來,敵在明,我在暗,形勢立變,不知道那個老君閣的第一高手曉得這情況,會作何感想?
  我們正頭疼著,床頭的座機響了起來。
  雜毛小道笑了,說不會是問要不要服務吧?
  我讓大家不要出聲,並且控制好這個處於昏迷的小賊,然後接過電話,原來是李東洋李警官打過來的。
  他告訴我,說那個老婆婆的家人已經過來接她了,老婆婆很固執,說一飯之恩已經夠重了,這錢,一定要還給兩位恩人,可不敢要。
  所以,李警官讓我們去一趟派出所,說把錢還給我們,並且讓她的家人,謝謝我們。
  我搖頭,說錢都已經送人了,哪裡還有收回來的道理?不過那個老婆婆,她的孫子找到了?
  李警官說不是,找來的是那老婆婆家的親戚,至於她孫子,他幫忙查了,那小子以前在縣六街那裡開了個小手機店,有錢就得瑟,喜歡賭博,經常因為聚賭被拘留。
  上個星期,那小子賭博時輸了個精光,急紅了眼,拿刀子捅了莊家,重傷害,然後就跑路了。
  這小子以前不知道犯了什麼事兒,用的身份證是假的,結果找不到他家裡人,剛剛對上來,正準備查呢……
  我笑了,說原來這案中還有案哪,搞你們警察這一行的,警覺性可真強。
  李警官跟我閒聊兩句,然後最後跟我說你們過來吧。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