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節

  瞧她這般模樣,我便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十分重大。
  顯然大師兄並不想留人話柄,不想讓外人知道他插手此事,並且幫助了我和雜毛小道兩個通緝犯。
  不過這也怪不得她,我剛才與茅同真的纏鬥,確實浪費了不少寶貴的時間,後面追兵洶洶,使得我們此刻的情形異常緊迫,稍一停留,便有被纏住的危險。
  好幾次,我們都是停在黑暗的巷子或者石橋下,方才堪堪避過追兵的。
  在此期間,佩戴上了本命玉的雜毛小道,終於舒緩了氣息,精神也凝聚了一些,堅持讓我把他放下來,在我和小妖的攙扶下,朝西奔走。
  如此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在黑暗中,越過了小半個城區,追兵再不見蹤影,尹悅的腳步放緩,我才跟她搭上話:「尹姐兒,這一次來了幾個弟兄?」
  尹悅回過頭來,深深看了我一眼,說這次接到你的通報後,由老林帶隊,張勵耕、我、白合還有餘佳源,在總部的五把劍,都出動了。
  我點頭,說了聲哦,便不多言。
  如此規模的實力,林齊鳴自然可以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間,想來這次將邪靈教的人制住,把握很大——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小周在麗江街頭找到我,除了是想要找到一個可以共同攪和、解救吳臨一的助手之外,其實也是有將我拖下水的想法。
  看過《水滸傳》的朋友應該知道,這拉人下水的門道,五花八門,多得令人髮指,不過文學往往還不如現實精彩,缺德書生吳用的伎倆,未必會有邪靈教多。
  我倘若抱有僥倖心理,與他們合作,各取所需,只怕即使能夠將雜毛小道救出,鐵定也是一瓢污水潑上身,這輩子都是個亡命天涯的命。
  所以早在遇見邪靈教的那個時候,我就開始計劃著如何擺脫他們的控制,又能夠將雜毛小道救出。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抓破腦袋沒有辦法,只有求助了大師兄。
  於是在他的一番佈置之下,情況變成了知情人得到邪靈教偷襲會所的消息,從帝都總部直接從接手他職位的林齊鳴那裡,抽調人手,然後誰也沒有通知,過來埋伏,將劫人想逃的邪靈教眾,給一舉逮個正著。
  這便是我之前所說的佈置,也是我寧願從那穢臭不堪、污水橫流的下水道爬進爬出,也不願意跟著夏宇新和吳臨一等人,從新開闢的綠色通道離開的原因。
  因為從那裡走,一抓一個准。
  我心情愉快,尹悅的情緒其實也是蠻高的。
  因為去年年中的集訓營被襲,和白城子監獄越獄事件,事情鬧得太大,紅頭文件一發,大肆打擊,邪靈教便藏匿身形,化整為零,使得越來越難以尋找和發現。
  此番消息確鑿,伺機而動,收穫自然十分的大。
  而且他們還可以經過這一事,繞過地方,直接將吳臨一給掌握在手裡。
  這樣一來,我罪名洗脫的希望,又多了一層保證。
  我和尹悅稍微聊了一下,她表示剛才戰端一起,她便溜到了檔案室,將雜毛小道諸般封存起來的東西給捲了個包,然後過來找我。
  不過在路上耽擱了一下,而後又費盡心力將朝我那邊過來的追兵給阻攔了一下,所以才會來得晚。
  至於在另外一邊的戰鬥,她也不知曉,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麼差池。
  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了一處獨門獨戶的宅院,她掏出鑰匙,左右看了一下,然後將門打開,讓我們進去。
  見我疑惑,尹悅解釋,說白合老家就在麗江,這是白閤家以前的房子,她父母後來都搬到春城去了,不過這宅院被沒有賣,而是留了下來,每年會過來住一段時間。
  他們初來乍到,也沒有個安全的落腳之地,所以就將就這兒了。
  白合是以前跟隨大師兄辦事裡的七個得力助手之一,我通常叫做七劍,在緬北山林中也見過一面,不過相交不深。
  這房子挺大,進了屋子裡,尹悅讓我們在堂屋安坐,說她打個電話,詢問一下戰況,讓我們先歇息一會兒。
  我點頭,讓她離屋,然後轉向雜毛小道,嘿嘿笑,說老蕭,你在裡面受了什麼苦,怎麼現在瞧著,一副萎了的情形?
  我和雜毛小道說話,從來都是這個調調,他也不在意,反駁我,說操,萎個毛!想要重新廢我功力,這決定只能有楊知修那個老雜毛才敢做,徐修眉和茅同真這兩個屁股坐歪的長老,可沒有這個膽量。
  大爺我只是被長時間的麻醉和催眠,習慣性的腿軟,適應幾天就好了。
  他頭頂上的「神針鎖魂」,已然被虎皮貓大人給破解,此刻神情雖然萎靡,不過眼珠子倒是也透亮,顯然正如他所說,並無大礙。
  至於脫力的虎皮貓大人,一被放在茶几上,找了一下桌子上,啥都沒有,咕噥著罵了一聲娘,便不再言,昏昏睡去。
  我與雜毛小道久別重逢,聊了一下分離之後的事情。
  從雜毛小道口中,我得知他的受刑,倒不是我的緣故,而是因為徐修眉和茅同真,想要知曉他是如何習得那神劍引雷的秘術。
  說到這裡,他頗為自得,眾人皆以為是李道子或者他師父親授,實則不然。
  當日李道子贈予他三張符菉,最珍貴的便是用來誅殺降頭師巴頌的那張雷符,而雜毛小道的引雷技藝,悉數都是從那符菉上面,經過七八年的琢磨,觀想而來。
  聽到雜毛小道的話語,我不由得為這個兄弟的天賦驚歎。
  同門皆以為高不可攀的不傳之秘,竟然是他由符菉上面,那些如同鬼畫符的紋路中所習得,真的是讓人各種羨慕嫉妒恨啊。
  又聊了一會兒,尹悅回到堂屋,告訴我們,說此番一戰,邪靈教來了六個人,遭受伏擊之後,兩人戰死,兩人獲擒,領頭的魅魔重傷而退,唯有一個傢伙全身回返,邪靈教內應夏宇新被擒住,而吳臨一則在反抗中,被斬斷左臂,現在正在搶救中,應該問題不大;至於她們這一方,因為早有準備,所以損失不大,但還是有一個叫做馬成名的茅山弟子,陣亡……
  馬成名?是馬四麼?想到那個嘴巴毒辣、但是心理面依舊善良的馬四死去,我心中不禁有些難受。
  尹悅還告訴我,在與邪靈教交手的過程中,徐修眉屢次分心,結果被魅魔削掉一隻耳朵,而茅同真被陣法反噬,同樣也受了重傷。
  她笑嘻嘻地告訴我,說這兩個老頭,在茅山宗裡跟陳老大,向來都不對付,此番出了這般狀況,不知道楊知修那老雜毛,作何感想。
  茅山二老的受傷雖然並非只是我一個人所造成,但總的來說,我算是罪魁禍首。
  此番下場,也算是報了這一個多月來,被他們追得像老鼠一樣東躲西逃的仇怨了。
  我看到雜毛小道欲言又止,知道他想問我為何病患全消,功力大增,不過當這尹悅的面,也不好提及。
  談完這些,尹悅說她剛才出來,名義上是追擊敵人,到了現在,需要歸隊。
  她讓我們在此歇息一二,明天早上再過來看我們,商量接下來的事宜。
  我們點頭,送她到了門口。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