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節

  就在這個時候,寂靜的空間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聲:「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這聲音驟然響起,讓我們的小心臟都不由得砰砰亂跳,而旁邊的老莊的臉色則開始古怪起來。
  那刺耳的聲音一直在響,我這才發現它來自於棺柩之中,而旁邊的老莊臉色十分難看,我捅了捅他的胳膊,說怎麼了?一副棺材而已,至於這樣麼?老莊搖了搖頭,說不,這個手機鈴聲,是我用的……他說話很緩慢,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
  我想起來了,他的手機,剛才不是被切碎,跌落深淵了麼?
  而且,這裡有信號麼?
  雜毛小道沒有說話,而是拍了拍棺材蓋子,示意我將其掀開來。
  我們試了一下,這棺材蓋子已經被木釘子給契合住了,好在釘得匆忙,所以不是很緊,我和雜毛小道都是大力漢子,很快就將這黑漆漆的棺材蓋子給弄得鬆動,從那縫隙中,有濃重的血腥味傳來,而且似乎有急促的呼吸聲——這代表著,難道裡面躺著的,是一個活人?
  就在我們兩個踮著腳尖,即將推開棺材蓋子的時候,那手機鈴聲停了下來,嗡嗡的震動聲,也隨之不見。
  我和雜毛小道互使了一個眼色,一齊用力,將這個棺材板子給全力掀開來。
  我探頭進去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
  裡面躺著的那個人,竟然是剛才已經死去、化作飛灰的張靜茹!
第二十七章 懸棺救人,雜毛髮怒
  此刻的張靜茹幾乎是半裸著平躺在棺材中,她的嘴唇被用一朵白色布蓮花給堵著,然後四肢給桃木釘固定在棺材底,脖子和小腹處有帶著荊棘木刺的環套,將其圈禁在底部,不得動彈。
  有艷得似火的鮮血,緩緩地從她全身的傷口中流淌出來,匯聚在棺材底部,淺淺一層。
  見到我們之後,眼神本來已經黯淡無光澤的張靜茹突然猛地睜開眼睛,裡面的神光亮得嚇人。
  這是生的希望,她想說話,然而卻發不出聲音來,唯有用絕望而無辜的眼神看著我們,大滴大滴的眼淚,不斷地從眼角滑落,滴在了血泊中。
  瞧見這幅場景,嚇得我們一大跳,因為懸空,這棺材幾乎平齊著我的脖子,雜毛小道要比我高一些,接觸這個小師侄女那蘊含著無邊痛苦的眼神,大聲叫道:「小毒物,快救救她!」
  幾乎不用我招呼,肥蟲子很自覺飛臨到了張靜茹蒼白得如同一張紙的嘴唇上面,然後三兩下,將堵在她口中的白色布蓮花給剪落,滾到在一旁,接著奮力拱動身體,朝著張靜茹櫻唇爬進去。
  張靜茹哪裡有著這種經歷,想到一條軟綿綿的蟲子從自己的口中爬入,即使是已經虛弱無力,也還是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叫聲來。
  然而肥蟲子依舊很堅持,沒幾秒鐘,便消失在了檀口之中。
  肥蟲子一入體內,張靜茹的臉上頓時就多了幾絲血色,我也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看著這吊起來的棺材,說她剛才不是死去、化作飛灰了麼,怎麼這會兒又出現在這裡?
  雜毛小道回答我,說:「對於陣法來說,這並不奇怪,它有可能是幻境,也有可能是空間折疊,那扇門所對應的,說不定就是這棺材之內……」他從血泊中撿起老莊的那個手機,說這裡沒有信號,它怎麼會響呢?
  只見他剛剛拿起來,那電話突然又響了起來,民族風的優美旋律,在地道裡不斷迴盪。
  我下意識地瞧了一眼自己信號格打叉的手機,然後臉上變得有些詭異——在這個信號屏蔽的地方,手機響起,難不成是鬼來電?
  老莊湊過來看了一下號碼,驚喜地喊道:「是我家裡的座機,一定是我兒子睡不著,打過來的……」他伸手過來搶,然後接通,從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迷糊的童聲:「爸爸,你在哪兒啊,小新好害怕……」
  老莊激動地說:「小新,爸爸在鵬市xx區偉相力工業園的一間廠房裡,你趕緊叫你媽媽起來,讓她報警……」老莊的語速很快,而那個小孩子則根本就沒有管她,而是一直說道:「爸爸,你在哪兒啊,小新好害怕……」
  「爸爸,你在哪兒啊,小新好害怕……」
  「爸爸……」
  兩個人各說各的,講了好久,突然間,一聲驚慄的尖叫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有著深入靈魂的恐懼,接著老莊貼在臉上的手機一陣雜亂,雜毛小道突然伸出手去奪了下來,往前一扔,砰,那手機的電池居然爆炸了,零件碎落一地。
  老莊一屁股坐在地上,像剛剛被救上岸的溺水者,貪婪地喘著粗氣,幾秒鐘之後,這才反應過來,拉著雜毛小道的褲腳說道:「蕭老闆,我兒子沒事吧,他剛才是怎麼回事?我兒子他不會……」雜毛小道將他給扶起來,說不用著急,這只是一種小小的鬼把戲,障眼幻術而已。
  面對著一個父親的擔憂,我們也無力勸阻,正在此時,懸空的棺柩中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經過肥蟲子的治療,張靜茹終於恢復了一些精神,我們不再理會老莊,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棺中。
  張靜茹身上雖然不再流血,但是四肢上的桃木釘還是深深扎穿其內,而她脖子和小腹間的荊棘木環,使得她連動一下都不可能。
  這棺材極高,我們根本無法攀進去,給張靜茹鬆開。
  要把她給救出,唯有將這懸棺給放下來,方能慢慢圖之。
  雜毛小道的手摸上了那根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輕輕地拽動了一下,很硬,根本扯不下來,而這鐵鏈與棺材相連之處頗深,弄脫下來,估計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我有些困惑,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之前將張靜茹捆在半空,此刻又將她置入懸棺,就是不讓她著地,難道這裡面有什麼講究,如同煉製小鬼鬧鬧、姜鍾錫大師一般?
  我們商量一番,最後還是由雜毛小道騎在我脖子上面,配合肥蟲子將張靜茹救出來。
  雜毛小道體重一百三,對於我來說實在很輕,我低著頭,輕鬆地將他托起,什麼也看不到,只聽到頭上有揮舞鬼劍的聲音傳來,過了一分多鐘,雜毛小道在上面提醒道:「小毒物,我將她抱出來了,你擔待著點兒!」我點頭,說來吧。
  話音剛落,結果肩頭一沉,陡然重了一倍,還有濕漉漉的血滴在我的腦門子上,熏臭得很。
  雜毛小道在上面指揮著,過一會兒,我們小心將張靜茹放在地上來,只見她奄奄一息,雖然睜開的眼睛表示她還活著,但是這生命已經如同風中之燭火,隨時都回熄滅。
  面對這一身血窟窿的美艷台灣妹,我和雜毛小道好是一番忙碌,又是上藥粉,又是清理創口,好在我們隨身都帶著傷藥,倒也是充足的,吳萃君和老莊也放下了自己的心事,在旁邊幫忙,過了好一會兒,張靜茹才緩過氣來,睜開楚楚可人的眼睛,淚水迷濛地哭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呢,嗚嗚……」
  雜毛小道好是一番安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靜茹抽抽噎噎,然後說自己剛剛跨出門去,便如墜深淵,意識立刻昏迷過去,當她醒過來的時候,感覺渾身刺痛,一撥又一波深入骨髓的疼痛朝著腦海襲來,四周皆是黑暗,自己好像在船上一樣,有些搖晃,體內的血每一秒鐘都在流逝,越來越冷,她甚至以為自己到達了地獄,正在受著無邊的刑法。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雜毛小道,踩著七彩祥雲,出現在她面前……
  這個女孩在此刻表現出了無比的軟弱,說話的時候,手緊緊抓著雜毛小道的衣角,臉上雖如白紙,但是眼睛卻閃耀著光輝。
  我把臉扭了過去,暗自腹誹——尼瑪,明明是一起察看的,為毛只是看見雜毛小道如此帥氣逼人,而我卻只是圍觀群眾甲的角色?
  不過我很快就想通了,估計雜毛小道對御姐類型的美眉,殺傷力更大一些吧。
  當然,此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從張靜茹口中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而她四肢的桃木釘雖然被拔除,而且有肥蟲子幫她清理,但是此刻的她,傷痕纍纍,根本連路都不能走動,敷完藥之後,我叫來吳萃君和老莊,說我們要在前面防備敵人,你們兩個輪流背著台灣妹吧。
  危機時刻,也沒有人反駁,吳萃君沉默地點了點頭,倒是老莊,猶在擔心自己的兒子,喃喃問我,我瞪了他一眼,說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吧,說不定,下一個死去的就是你。
  聽我說得嚴厲,老莊閉上了嘴巴,將張靜茹扶在了肩頭,然後背了起來。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