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節

  聽到姐姐的抱怨,洛小北渾然不覺,當做沒事人一樣笑,說安啦安啦,我知道錯了。
  不過這一次你們能夠在這東夷迷幻殺戮陣中自由穿行,還不是得益於我在中間指揮調度?倘若不是我,你們說不定就在這個大迷宮裡面打圈圈,最後餓死得了……
  說到這裡,洛飛雨似乎停下了腳步,揪著自家老妹兒問:「我說這次來尋找桃元,你這麼上心呢——這東夷迷幻殺戮陣,你怎麼會瞭解得這麼清楚?」
  洛小北擺出一副很不屑的樣子,嘲笑她姐姐:「洛飛雨小妞兒,一看你就是個不愛讀書的壞孩子。你不記得了?我五歲的時候,還是你帶著我去翻老爸的書房,結果翻出一本落款是屈陽的手寫書來——《古今陣法概略演義》——你還記得不?當時你跑去翻那修行的白皮書,結果我倒是抱著那本手寫體讀了好幾年,人都癡了,不離不棄。」
  「《古今陣法概略演義》?」洛飛雨笑了,說:「怎地不記得?當初你瘋魔了,老媽嚇得半死,說這孩子啞巴也就算了,如今又變成一個呆子,那可怎麼辦?她還說屈陽這個狗日的,害了外公鬱鬱而終就不說了,現在還害得小北這丫頭瘋魔,果真不是一個好種!」
  聽洛飛雨這般說起,洛小北滿鼻子的不滿意,大聲說道:「可不能這麼說,屈陽他可是人家的男神,世間是有怎麼樣的奇男子,才會寫出這般廣博專注的書文來?實話告訴你,這東夷迷幻殺戮陣,可也是屈陽書中的記載,要不然我哪裡能夠知道這消失了幾百年的物件?」
  「好了,好了,不說那個叛徒了,小北,你跟我說實話,那幾個和尚是不是你放進來的?還有,你為何縱容陸左殺害毛師傅?你可知道,他可是我們濱海鴻廬數得上名號的高手,他此番死了,我如何跟小佛爺和老媽交代?」洛飛雨的聲音變得有些嚴肅了,似乎在凝視這自家的妹子。
  洛小北阿嚏一聲,揉了揉鼻子,不滿地說道:「老姐,實話跟你說,毛矮子我早就怨恨已久,他這次死了,也算是瞭解了我的心願——反正又不是我殺的;至於黑蝠,這個連自家師父都敢殺害的怪物,我覺得掌教元帥收留他,並且委以重任,絕對不是一件明智之舉,這樣的錯誤,如果能夠通過敵人的手來解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一人做事一人當,倘若此事暴露,我自當一力承擔,絕對不會連累到你和老媽的……」
  洛飛雨一聲輕歎,說唉,小北,我知道你對教內很多人、很多事情看不慣,你覺得只有打破這些東西,重新樹立規矩,才能夠將我們厄德勒發揚光大,但是你可知道,上溯至沈老總,再到你外公他,歷屆先賢劃下來的圈子就是這樣,哪怕是掌教元帥,都跳不出這個圈子。
  你這丫頭,果真如小佛爺所說的,是一個自我毀滅的性格,真真就是一個作死的命,總有一天,你會自己作死的!
  她知道自己勸也勸不聽,於是一聲長歎之後,不再說話。
  兩人在崖邊待著,彼此都有生對方的悶氣,也沒有上到這懸空浮島的意思,我趴在石碑後面,與旁邊的雜毛小道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姐妹二人彼此的觀念,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區別。
  沉默啊沉默,沉默了好一會兒,洛飛雨才開口說道:「蓮竹老和尚的加入,使得陸左等人實力大增,讓這次行動變得詭異莫測了,我們不要再牽掛東夷人留下來的財產,離開吧——你知道如何離開這大陣麼?」
  洛小北的情緒有些懨懨,不過還是答道:「簡單,那懸空浮島就是一個電梯模型,倘若想要離開,只需驅使下面的符文水汽,就可以很快脫離此處……」
  兩人說著話,從東手邊的通道裡跑出兩人來,正是之前消失無蹤的周林,他旁邊還跟著渾身大汗淋漓的老羅。
  瞧見這兩人急忙衝來,洛飛雨眉頭一皺,急聲問王宇辰、丁道人他們人呢?
  周林的左臂纏著繃帶,臉色有些陰沉,沒有說話,反而是老羅喘著粗氣答道:「王宇辰被蓮竹那老和尚刷中,陣破人亡,而丁道人剛才引人的時候落了單,結果被一群遊走的狼人盯上,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被撕扯得只剩下一個頭顱了……」洛飛雨的臉色陰沉,喃喃說道:「死了三個,三個!」
  洛小北才不管究竟死了幾個呢,直接問周林道:「黑蝠,陸左和蕭克明他們的情況怎麼樣?」
  周林眉頭皺得緊緊,他陰著臉說道:「剛才按照你的計劃,我把他們引入了那面積屍之牆,然後將口給封堵上,本以為能夠兩面夾擊,將他們幾人弄死,結果沒想到那突然出現的老和尚壞了大事——他有一種五彩霞雲的法器,在我的這陣腳上上面刷了幾記,結果那結界法陣就動搖了,最後負責支援的王宇辰給那老和尚弄死了——我的真影分身是有冷卻時間的,幸虧他們為了應付暴露在空氣中的屍牆詭物而沒有追來,不然說不定你們就見不著我了!」
  聽到周林的這番話語,洛小北不由得有些詫異,說你黑蝠不是自誇厲害非凡麼?為何此番又這麼低調?
  周林盯著這個漂亮非凡的平胸妹子,臉色難掩陰霾,一字一句地說道:「倘若是陸左和蕭克明,我自然手到擒來,只是旁邊還有那個修了一甲子佛法的蓮竹老傢伙,我雖然自信,但是沒有到完全沒有腦子的地步,也知道什麼叫做進退!你再想想辦法,看看如何將陸左、蕭克明與那幾個和尚分開來,不然我完全找不到機會下手!」
  洛小北聳了聳肩膀,說沒有辦法了,我老姐剛才說了,我們準備撤離此處,回到地面上去了。
  聽到洛小北的話語,周林的眼睛頓時一股,那帥氣俊朗的面容頓時變得有些扭曲,死死盯著洛飛雨那美得如鮮花綻放的臉,一字一句說道:「為何?」
  洛飛雨沒有瞧他,而是將目光瞧向了黑黝黝的懸崖下方去,先是一頓,繼而緩緩說道:「沒有為什麼,只是此番人死得太多了,而且蓮竹和尚的出現,也代表著宗教局插手此處,如果我們再不逃走,說不定就給官方給卷包,堵在了這裡——我不能拿自己和別人的命,來做賭注!」
  聽到洛飛雨的解釋,周林頓時眉頭一跳,大聲叱喝道:「人死都死了,還能活過來麼?既然死了,為什麼不讓他死得有價值一點?這裡是東夷人曾經的據點,裡面一定會有大量的法器,一定會有很多秘密,可以供我們厄德勒需要。
  我們不能走,在這樣的大陣中,即使宗教局來人又如何?填一千個人來,照樣還不是一個死字?」
  洛飛雨並沒有理會周林的嘶喊,她的眉頭越發的皺緊,耳朵不停地動,害得我們都不敢看過去,緊緊低伏著身子。不過她所關注的東西顯然不是我們這兒,因為在這個時候,空間裡開始瀰漫著難聞的屍氣,還有古怪的聲音從下方傳了上來。
  這聲音是……我的心中一陣激靈,視線朝著水瀑下方瞧去,只見之前一直跟在我們背後的屍群已經出現在那洞口,推推擠擠,有的已經跌落了黑暗深淵中,接著那頭五米屍怪出現了,正攀著懸崖的巖壁,努力朝上面攀登而來。
  在它的身上,有著濃黑如實質的怨靈纏繞,發出了如怨如慕的哭喊聲來。
第三十九章 周林啊周林,你在作死咩?
  瞧見這副場面,洛飛羽不由得大為驚訝:「這屍群怎麼被引到了這裡來?難道那些傢伙也順著原路,跑回中樞來了?」瞧見頭頂處伸出幾個人影,那個恐怖的屍怪仰頭瞧見活人的氣息,興奮不已,不由得發出「嚶嚶」的叫聲,叫人耳膜發麻,朝上攀登的勁頭更加的足了,巨大的手將巖壁震得一陣抖動。
  它往上攀登,而身後跟著的無頭屍群或者攀附於它,或者循著它攀爬上來的通道,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地上來,場面一時間有些蔚為壯觀,氣勢驚人,漫天的腐臭死氣在這懸崖上下瀰漫。
  洛飛羽、洛小北和老羅的心思都被這懸崖之下攀爬上來的巨大屍怪和無頭屍群所牽絆,然而周林卻並不理會這些即將降臨的威脅,而是拉著洛小北問道:「你跟我說過,這懸空浮島之上,是可以瞭解到身處大陣之中的所有人蹤跡,對不對,你趕緊查一下,蕭克明、陸左那兩個雜毛到底在哪兒?」
  洛小北對周林本來就觀感不佳,又值此危機時刻,見周林只為私恨,對跟前的危機根本就不管不顧,不由得氣憤地說道:「理論上是可以,只要你上得了那懸空浮島,心裡面強烈地想著對方的形象,就會出現——不過也做不得準,什麼樣的程度叫強烈,你的腦電波能否被這法陣運轉的意志所吸收,這都是不能夠猜測得到的,你若有那本事,我倒是想看看……」
  洛小北的話語模糊,而且還有嘲諷之色,然而周林卻如稟聖旨,嘴角流露出一絲邪異的微笑:「別人不行,我卻是可以的!多麼神奇的東夷之術啊,傑出的巫師文明,先行者必定是以為深淵的信徒,才會有如屍牆這般天才的構想……」
  他的話語未落,身子便朝著後方行去,緩緩退了幾步,頭朝著上面揚起,蓄勢,然後一個箭步,朝著比崖邊高出好幾米的懸空浮島飛躍而去。周林這個傢伙的身體素質好得出奇,我看著沒有半分把握的那種高度,他根本一點兒安全措施都不用,身形如同翔於天空的蒼鷹,飛騰而來,來勢又急又猛。
  眼看著就輕鬆躍上了懸空浮島,正在此間,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落腳的地方,刷,刺出一劍。
  這身影自然是對周林恨之入骨的雜毛小道,這傢伙見有這便宜可佔,也顧不得暴露身形,青鋒寶劍刺出,凌厲得發出尖嘯之聲,瞧那軌跡,在下一秒鐘周林的喉骨就要被雜毛小道刺穿。
  喉骨刺穿,氣管被割,我能難想像周林這個狗日的還能夠活下去。
  然而周林這個傢伙到底是靠敏捷吃飯的傢伙,居然在這千鈞一髮之機,將身形強行扭轉,伸手拍在了這凌厲的劍勢之上。刷——他雖然躲閃及時,然而受傷包紮起來的左臂衣袖卻化作碎片飛揚,氣停急頓,周林落於懸空浮島邊緣,腳步未穩,衝到跟前的我便是一招絕殺,後腳蹬身。
  黃狗撒尿——蹲身在地,右腳朝後上方,如狗兒撒尿一般,將腿高高踢出!
  周林胸口中了這一腳,本身就立足未穩,此刻更是整個身子都失去了平衡,啊的一聲慘叫,便朝著懸空浮島旁邊的深淵跌落而去。
  瞧著這狗日的跌落深淵,我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這傢伙,終於要死了麼?我有些難以置信,雜毛小道也衝到了浮島旁邊,往下瞧去,並沒有見到什麼東西。
  然而此刻的他,心情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反而是一陣摸不著頭腦的迷茫。
  周林就這般死去了麼?怎麼可能?
  使出反常必為妖,我們都不敢相信周林就這般的死去,於是均戒備著四處找尋,而懸崖之上,我們的出現也使得洛飛羽和洛小北嚇了一大跳,洛小北大聲叫道:「原來他們上了浮島,太過分了,他們是怎麼過來的?啊,對了,他們將那頭護陣獸靈給降服了!」
  她抖著洛飛羽還給她的靈寶馭獸環,大聲唱和起來,試圖將那頭威猛的護陣獸靈給反正,殊不知此刻的獸靈已經改名做了二毛,而且還凝固成了石雕貔貅狀態。
  就在洛氏姐妹準備衝上來的時候,一隻青墨色的巨手帶著濃烈的屍臭味,攀上了懸崖。
  我們都幸災樂禍起來,那屍怪可是她們留給我們的敵人,結果現在卻盯上了她們,可謂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然而我們這兒幸災樂禍,後方卻傳來了釋永空的一聲驚叫。
  「啊……」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