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節

  也就是說,在此處,我們所有的修為都歸為零,也就是什麼都沒有了。
  為何會如此,此刻酸疼欲死的我也沒有多少心思考慮,我拖著疲倦的身體四處瞧看了一番,發現這大殿似乎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至於跟我們一起跌落下來的人,卻一個都沒有看到,既沒有蓮竹禪師等人,也沒有見到洛氏姐妹。
  我回過頭去問雜毛小道,他撇了撇嘴,說那兩個小娘們精明得厲害,說不定根本就沒有掉落下來,至於蓮竹禪師和釋永空,這也很好理解,興許那地底罡風往上吹,將我們給分隔到了不同的地方。
  這裡是哪裡?當我將這個問題說與雜毛小道知曉後,他皺著眉頭,說這個地方,瞧見這動靜、這排場,以及周邊的壓強,很有可能已經在很深的地底,傳聞此地有那東夷遺民中一成仙大拿的洞府,說不定我們就在這神仙洞府的腹地了。
  雜毛小道的話語讓我有些不甚相信,他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只是讓我看看著周圍的景致,自己考量。
  當下小妖去四處搜尋潛藏的危機,而我們則躺在地上歇息了半個多小時,從高處墜落,雖然有了水池和天吳珠的緩衝,但其實對我們的身體傷害也是巨大的,雜毛小道便足足咳出了好幾口黑血。
  當渾身的肌酸開始緩慢退卻,我們這才相互攙扶地緩慢爬起來,朝著那醒目的屏風處走去。
  沒想到繞過最前面的那屏風處,雜毛小道一聲驚奇的大叫,打破了大殿之中的平靜。
  我急忙跑過去,但見在這處屏風之後,有成堆的箱子堆積,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大約一人高、小則不計的瓷器和玉器在,有的箱子被打開了,散落出金屬的光芒,有黃金的堂皇富麗,有白銀的耀眼璀璨,皆被鑄成了上窄下寬的條形狀,而其餘珍珠寶石、珍貴紙帛,更是不計其數……
  瞧見這副情景,我們都不由得詫異萬分,雜毛小道接連打開了好幾口箱子,裡面都是黃燦燦的金子,激動得他渾身顫抖,大聲高叫道:「小毒物,咱們這是要發了啊!」
  石製屏風之後,滿目的繁華和珠光寶氣,我想起剛才的凶險,這驟見財寶的心情也減輕到了極點,人死了,天大的財寶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倘若死了,一樣的白骨一堆,我們又不是盜墓賊,要這些有個毛用?一陣激動之後,雜毛小道終於平復了心情,將這些東西草草鑒定了一番,深呼吸,想著跟我說一個數字,結果估摸了幾回,最後說出了四個字:「價值連城!」
  晉平城也是城,南方城也是城,這話等於是放屁。
  從激動中恢復過來,雜毛小道又陷入了脫力的虛弱,他坐在箱子上面喘著粗氣,指使著我去四處查探一下環境,看看有沒有什麼出路,以及此地或者有何隱患。
  我見他也實在是有些脫力,行動不得,便勉強支撐起身體,招呼小妖與我四處查探。
  大致將這寬敞的大殿走了一圈兒,我發現這大殿果真不是那墳墓的佈置,四通八達,不過處處皆是黝黑深深,單獨也不敢前行,手指蘸了點唾沫,豎在風中,有微微涼意,這是有風,看來不是死地。
  大約明白了這裡的佈置,我們稍微地將心放下,回到了屏風之後,此刻的雜毛小道已經不再流連於諸多金銀財寶,而是將雙手放在了躺倒在地的大和尚釋方胸口,不斷地拍打。
  我走過去,瞧見這大和尚臉色發青,嘴唇發紫,顯然是在之前與那屍怪拚鬥的時候,中了屍毒,故而一直昏迷,我問雜毛小道怎麼樣?他搖頭歎氣,說已經用糯米拔毒了,至於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歎息,此番倘若是肥蟲子沒有沉眠,說不定還能夠救得他一命,不然還真的很懸。
  捨身崖一行死人,釋能頭顱離體,釋永空左臂被斬,之後由於蓮竹禪師一起不見影蹤,倘若連釋方也死去,只怕是要全軍覆滅了。
  我摸著他滾燙的額頭,搖搖頭,說去池子邊弄點水,給他降降溫,免得給燒壞腦子。
  雜毛小道說好,我便帶著小妖朝著池子那邊行去,然而當我走到池子邊,讓小妖裹脅了一些冰涼的池水,便聽到雜毛小道一聲驚叫,渾身發毛,縱身跑回去,但見釋方大和尚將雜毛小道撲到在了地上,口中發著古怪的吼聲,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屍變了麼?
第四十六章 釋方的病情
  「小毒物,救命啊……」見到我衝到近前來,雜毛小道一邊掙扎,一邊奮力聲喊叫。
  我瞧見雜毛小道被釋方給推倒在地,然後伸出青黑色的雙手將脖子死死掐住,從嘴巴裡面迸出這半句話語,不由得笑了,一邊走上前,一邊笑鬧道:「老蕭,你剛才不是樂得跟神仙一樣麼,怎麼這會兒就蔫了?一個釋方都搞不定,似乎有損你這茅山道士的名頭啊……」
  見我這般幸災樂禍,雜毛小道一陣氣惱,一邊將釋方湊過來的頭顱推開,一邊焦急叫道:「操,老子剛剛戰周林的時候拼了老命,又跟那屍怪戰了一百個回合,再從高處跌落這地底之處,沒有死便是萬幸了,哪裡遭得住這傢伙的熱情?」
  我嘴巴上調笑雜毛小道,但是手上卻也不敢怠慢,幾步走上前,剛要集聚力量,便感覺惡魔巫手根本激發不出來,便是胸腹中的一口氣息,也提不上來。
  直到此刻,我方才想起這大殿之中,有法陣運轉,使得我們所有人的修為頓失,恢復了平常人的模樣。
  沒有了修為,我們如何能夠跟屍變的釋方所比擬?
  此時我方能夠理解雜毛小道為何會被撲翻在地,像個娘們兒一樣無法反抗。不過沒有修行之力,我卻還有一股子蠻力,一下子便將釋方給拉扯住,脫離開了雜毛小道身上。釋方的肩膀被我擒住,反手過來抓我,我並不緊張,順著力道避開。對付屍變的人我也有著足夠的經驗,它們的力量普遍都很大,但是敏捷度卻並不夠,於是順著圈圈,倒是將他給晃得不知所蹤。
  雜毛小道見我在與屍變的釋方繞圈圈,翻身爬起來,手上弄出一張地靈鎮屍符,趁著那釋方不注意,左手一拍,魔術一般地貼在了釋方的額頭之上。
  然而這符菉並沒有生效,釋方將額頭之上的這張黃符紙給一下子撕開,朝著我們狂吼一聲,繼續追來。
  我與雜毛小道朝著水池邊跑,我一邊回望這滿臉猙獰的釋方,一邊大聲疑問,說這大和尚到底什麼個情況,為什麼這個大殿能夠禁止所有的修為,這死靈之氣,卻並沒有抑制?——不但沒有抑制,你的這絕技符菉都派不上用場了?
  本事全消,雜毛小道也鼓不起直面釋方的勇氣,跟在我的後面跑動,還一邊兒跟我分析,說這有兩種可能性,一是釋方沒有死,他此刻並不是詐屍,所以法陣限制不了他;第二點,既然大和尚沒有死,那麼操縱他變成這般模樣的原因,有可能是中毒了——中了屍毒,詭異的屍毒,所以才會如此,他應該是有救的,一定能夠救。
  小妖也失去了修為,此刻塑形,如同一個普通的小女孩一般,在我們前面輕快地跑動著,不知不覺便將我們帶到了大殿的西側面,那裡有一排規則的石製迴廊,越過迴廊,便是一排三張的石床,周圍石桌石凳皆有,那跟前屏風上掛衣服的掛鉤都有,顯然此處是一個「生活區」。
  這大殿的主人,應該曾經在此生活過一段時間。
  正當我們跑得氣喘吁吁,突然一道黃色的影子朝著緊緊跟在我們身後的釋方飛去,那傢伙看著不畏生死,然而見到這黃色影子,卻「嗷」的一聲叫喚,蹲在了地下,嚇得不敢動彈。
  我回過頭去,卻見這黃色影子是一個毛絨絨的東西,黃色絨毛,形如松鼠而大幾分,毛髮隱約能見到桃色的印記。
  「桃花獾?」雜毛小道不由得發呆,這三個字脫口而出來。
  我一聽這名字,心中也驚異,桃花獾不就是之前將邪靈教諸人引入桃花源地,並且將我們帶入這地下溶洞中的那傢伙麼?傳言有桃花獾的地方,都有寶貝,它跟傳說中的黃金鼠是同一級別的祥瑞之物,卻不曾想還能夠讓釋方這樣屍變的傢伙服服帖帖。
  見此機會,小妖第一個反轉回來,手往腰間一抽,那根九尾縛妖索便出現在了手上,雖然此刻不能夠發揮這索的法效,但是用來捆人,還是綽綽有餘,有殺雞用了牛刀的感覺。
  不過當我們將釋方給七手八腳、慌亂地捆了起來的時候,再回頭找那桃花獾,卻是早無蹤影。
  瞧見這桃花獾,雜毛小道一開始的那種鬱悶感頓時一掃而空,要知道,有桃花獾,那桃元應該並不算遠,有了桃元,雷罰便能夠得到修復。雷罰恢復的這件事情,比那些珠寶金銀要更加讓人期待和歡喜,怎麼不讓我們高興呢?
  當時也急,我們最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了釋方身上,當回過味來的時候,那桃花獾已然不見。
  回想起來,雜毛小道忍不住罵娘,說倘若能夠捉到那只桃花獾,此番桃元,定是妥妥地納入囊中。不過我拍了拍雜毛小道的肩,讓他先不要急著找尋桃花獾,先看看釋方大和尚才是。我們都蹲下來,瞧見一番激烈的追逐和搏鬥之後,釋方終於沒有了之前的狂躁,眼簾低垂,皮膚白皙,似乎恢復了正常。
  釋方恢復了平靜,我們反而有些心虛,當瞧見他似乎已經被催眠一般,這才放下心來,然後開始用盡了糯米、新茶葉等驅邪除靈的東西,想將他身上的餘毒拔掉。
  當一切都恢復正軌的時候,我給釋方號了一下脈,感覺脈相清晰平穩,似乎跟以前沒有太的分別。
  我和雜毛小道討論了一番,發現釋方的身體開始轉為平靜,可是最終也沒有確診釋方此刻的病情,也不知道該要如何預防。
  將釋方捆在了地上,我們終於喘了一口氣,就此歇住,不由得感覺腹中一陣咕嘟,飢餓感瞬間襲上心頭。
  這一整晚的時間裡都在拚命地奔波忙碌,即使是鐵打的人兒,我們也感覺到了疲累和飢餓,當釋方轉而又陷入了平靜昏迷的狀態時,我們也都暫時停歇下來,從背後的背包處掏弄出一些乾糧就食,稍微填了一下肚子之後,竟然有些睏意來。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