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節

  看看這是什麼?這是槍!槍,知道麼?有了它,我想要你黑你就黑,想要你白你就白,信不信我現在就將你給抹殺了?」
  達圖不理會「一槍在手,天下我有」的郭佳賓,而是平靜地看著鍾水月,再次說道:「把魔羅給我,我還是能夠饒你們一命的!」鍾水月笑顏如花,媚笑著說道:「我帶孩子不容易,大師,你何苦為難我一個婦道人家呢?再說了,我們現在,是許先生的人,您不看僧面,也看一下佛面不是?」
  達圖的臉上波瀾不驚,不過眉頭卻皺了起來,輕輕歎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郭佳賓大喝道:「老婆,跟這禿驢說啥呢,殺了他就是!」
  他話說完,我們這邊就聽到了三聲槍響,砰砰砰,這巨大的槍聲在村中迴盪著,然而在他正前方五米處的達圖上師,卻依然站在那裡,連衣角都沒有被沾到。
  開槍的郭佳賓自然是被嚇得半死,而在旁邊觀戰的我,心中也是驚詫到了極點——郭佳賓普通人一個,自然瞧不出什麼蹊蹺,然而我卻能夠看到,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達圖的身形連著變換了三次,在躲開了子彈的攻擊之後,他又穩穩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讓人有一種子彈穿過虛空的錯覺。
  好精準的身法,好淡定的心境,好恐怖的實力,我感覺自己的頭皮發麻,然而我還來不及感歎,便見到達圖上師已經化作一到虛影,倏然出現在了郭佳賓的前方,手一伸,那把被郭佳賓依賴制勝的手槍立刻化作了一大團零件,散落在地上。
  而郭佳賓的脖子,則被這個矮他一截的老和尚給緊緊掐住,動彈不得。
  相對於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的郭佳賓,自小就師從了仰光一流降頭師果任的鍾水月,卻是一等一的練家子,她抱著懷中魔羅往旁邊一躍,正瞧見達圖將自家相好給死死掐住,不由得心急地大叫:「老公,你還好吧?」
  郭佳賓都喘不過來氣了,臉漲得發紫,卻仍忘不了給她回應,說寶貝,我沒事,你快帶著寶寶離開。
  兩人濃情蜜意,而達圖則第三次肅容說道:「交出魔羅!」
  鍾水月瞧見郭佳賓脖子被掐,有進氣沒出氣的樣子,本來還可憐兮兮的美艷臉孔之上,突然浮現出了瘋狂的神色,雙眼鼓出,厲聲大叫道:「它是我的,是我一點一點將它從深淵中導引而出的,是我將它餵養長大,我以後就是聖母,統御天下,誰也休想從我的手裡奪走它,要麼放我們離開,要麼……一起死吧!」
  她這般說著,懷中正在猛吃人肉的魔羅感受到了鍾水月心中的怒火,「嗷唔」一聲叫,整個天空似乎都低了幾分,黑雲垂落而下,而它則化為了一道黑色閃電,朝著達圖撲了過去。
  瞧見魔羅陡然間氣勢大盛,朝著自己而來,達圖上師的臉上也出現了慎重的表情,將氣息奄奄的郭佳賓給扔在一邊,手上突然多了一團濃黑如墨的霧氣,朝著魔羅罩去。
  黑霧懸空浮起,立刻化作一張巨大的網,將氣焰滔天的魔羅給一下網住,倏然收緊,舉手之間,達圖便將這恐怖的魔羅給收於囊中,顯然是有過針對性的準備。
  然而事情總是出乎於人的預料,那魔羅被黑色霧網給緊緊束縛,最後給縮成了一團之後,並沒有放棄掙扎,它大聲地尖叫起來:「嗚哇、嗚哇……」
  這叫聲詭異,達圖的表情也極為嚴肅,手上變幻著各種姿勢,開始朝著前方一米處的魔羅身上,打上各種印法。
  然而我的心中倏然一緊,扭頭朝著周邊看去,但見周邊散落著的那些傷者陡然間停止了呻吟聲,整個人彷彿受到了魔力導引一般,直挺挺地站了起來,朝著達圖上師的方向飛奔而去。
  周邊或死或傷的村民有十來個,此刻一番衝刺,幾秒鐘便到達了達圖上師的身前,他用腳蹬飛幾個後,卻發現更多的人奮不顧死地衝上前來,當下也是怒了,揮手拍死一個之後,朝著旁邊退開。
  這時,正在照看郭佳賓的鍾水月突然站起身來,雙目噴發出瘋狂的怒氣,厲聲喊叫道:「風、風、風,寶貝,給我殺了他!」一直被達圖給控制著的魔羅一聽到這叫聲,身子一搖,化作了一陣恐怖的颶風,脫離了霧網的束縛,朝著達圖上師捲去。
第四十章 達圖降魔
  那恐怖魔羅化作颶風,不斷旋轉,週遭的勁氣宛若最銳利的刀鋒,但凡被它捲入其中,立刻就變成了一堆不斷飛揚的肉屑。
  達圖上師是個極為厲害之人,早前一步,便已經做好了防範,當那魔羅掙脫開了他的控制,他已然退到了十米之外,手中的枴杖不斷地旋轉,如此飛快,便化作了一塊盾牌,產生著與之排斥的風力。
  魔羅在鍾水月的驅使下暴走,將旁邊那些無辜的村民給碾得粉碎,漫天的血漿與碎肉飄揚,然後朝著達圖碾壓而去,達圖上師人看著矮個瘦弱,然而身手卻是一等一的厲害,人影在村中廢墟不斷地穿梭奔走,而魔羅則一路碾壓,將村中大部分倖存的茅草屋給拆得散亂,恐怖非凡。
  如此周旋了三兩分鐘之後,一直在疲於奔命的達圖上師陡然回轉身子,將手中的禪杖突然高高舉起,一股血紅色的氣息從那禪杖龍頭處噴礡而出,迎著那股黑色旋風衝去。
  那血紅色的氣息一離開達圖上師手中的禪杖,立刻化作曼妙的美女數名,搔首弄姿,撲進了那黑色旋風之中,那魔羅化身的颶風陡然一停,濃黑的色彩在一點一點兒地褪去,最後展露出了三面六臂的魔羅來,但見它被三個風騷無比的曼妙女郎給圍住,上下其手,似乎已然將這暴戾無比的恐怖生物給遲鈍住了。
  瞧著魔羅那一臉的茫然,達圖上師長舒了一口氣,得意地朝著滿臉錯愕的鍾水月笑道:「魔羅與其它魔物所不同的一點在於,幼時其性甚淫,太容易被迷惑,被勾引,倘若不是這一點,我還真的不敢只身前來,奪取此物!你們煉製的手法實在是太落後了,這魔羅倘若在我的手中,三五年之後,整個世界,都會傳頌著我的名號!」
  他手一招,那三個正在搔首弄姿的血紅色女郎立刻回聲輕笑,朝著達圖這邊飄來,而被這三個幻化鬼靈所勾引住了的魔羅也根本不作猶豫,直愣愣地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瞧見自家的魔羅被那個道貌岸然的達圖上師,用美女鬼靈給勾引走,鍾水月頓時就氣瘋了,站前一步,厲聲念起了古怪的咒語來。
  這咒文嘰裡咕嚕,誰也聽不懂,然而本來雙目呆滯的魔羅,三張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笑、一哭、一怒,三種不同的詭異表情,身子在空中一頓,接著衝到了中間,三對胳膊各自抱住一頭嫵媚風騷的鬼靈美女,張口一吸,那些從達圖禪杖中冒出來的粉紅女郎,全部都喪身於魔羅之口。
  吞服了這些血腥之氣所幻化出來的美女,魔羅身上那股黑色的氣焰頓時就漲了幾分,眼睛變成了深淵如海的紅色,宛若漫天的血海飄揚,它死死地盯著達圖上師,喉嚨裡不斷地發出讓人恐懼的吼聲來。
  達圖瞧見那鍾水月能夠完全控制這魔羅的情緒,略為驚訝,指著對面那個美艷的婦人說道:「不可能,果任都沒有操縱魔羅的手段,你為何會有如此厲害?」
  鍾水月臉上浮現了勝利的笑容,得意地說道:「這孩子自降臨於這世間,十月懷胎,我都一直伴隨它的身邊,悉心導引照料,它熟悉了我的氣息,自然會聽從於我——啊,這就是母愛的偉大!」
  達圖臉色陰沉,指著面前這個恐怖的魔羅說道:「你還真的好意思,它的母親,不是那個躺在精神病院裡面,被拋棄的可憐女人麼?你……」
  聽得這話語,鍾水月憤怒地打斷道:「不要再說了,你這混蛋,寶寶,吃了他!」
  那魔羅就宛若一條最忠實的小狗,聽得命令,立刻朝著達圖上師撲將而去,這小東西在鍾水月懷中看著靦靦腆腆,然而此刻卻是兇惡之極,三張臉同時張開了嘴巴,裡面一片黏糊,儘是血漿和粘稠的體液,那六隻眼睛中閃耀著恐怖的紅色,閃耀在這大地間,讓這個看著柔柔弱弱得如同小孩兒一樣的魔羅,竟然發出了大魔王的威勢來。
  轟——
  一聲巨響在村中爆出,達圖與這個恐怖的幼年魔羅交上了手,一方是成名已久的行腳僧人,一方則是轉生投胎,不過一年光景的傳說魔物,兩人轟然撞在一起,立刻爆發出了精彩絕倫的戰鬥來,漫天的黑霧以及光芒乍現,短瞬之間,兩者竟然拼得旗鼓相當,手持禪杖的達圖上師渾身青黛色的氣息流轉,那禪杖舞動得看不見本體,只是一道道永不停歇的殘影,在不斷地防守著,抵禦著魔羅狀若瘋狂的攻擊。
  兩人鬥得正酣,我瞧得精彩,不由得全神貫注,仔細觀摩。
  然而某一刻,我的心突然一跳,扭過頭來,卻發現身邊的小妖不見了蹤影。
  這情形嚇得我魂飛魄散,四下張望一番,發現剛才在天空上遠遠輟著我們的虎皮貓大人,也不見了蹤影。
  這種突發情況讓我的心臟幾乎都停止住了,而就在此刻,我瞧見對面的茅草屋裡,突然出現了小妖曼倩的身影,她一點一點地從屋子邊緣摸出來,移動身子,然後地伏著,朝正在旁邊觀戰的鍾水月和郭佳賓潛去。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魔羅的恐怖我們也都有見著了,硬拚過去,只怕要被它給活活磨死,但倘若將郭佳賓和鍾水月這兩人給擒獲,威逼其自投羅網,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想到此處,值此生死存亡之機,小妖的思路到也是蠻清晰。
  在魔羅有一聲恐怖的大吼中,小妖從對面的茅草棚中一躍而下,朝著那對私奔的情侶衝過去。
  鍾水月一直在提防著達圖的後招,此刻也是小心翼翼,感覺有異,回過頭來,正好與小妖四目相對。
  鍾水月不認識小妖,卻能夠感知到這小狐媚子身上洶湧的氣息,頓時拉著郭佳賓,慌不擇路地朝著我們這邊跑來。
  小妖既已出手,我自然就沒有得選擇,當下也是將鬼劍抽出,靜靜等待著。
  兩者來得很快,幾息之間便已衝到了近前,瞧著兩人從我身邊越過,鍾水月穿著暴露,我不好意思下手,一手抓住郭佳賓的脖子,扯過來,然後往地下一摔,摁倒道:「別動,動一下,殺了你!」
  郭佳賓給我死死按著,揮手亂舞,待聽聞我的話語,不由得詫異地喊了一聲:「陸左?」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