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節

  這蜈蚣丹汞是一種快速殺人的手段,發作速度是砒霜的十倍。
  實在沒想到,一個不留神,竟然給那看似老實厚道的婦人給騙了去,差一點上了當。
  聽我這般說起,雜毛小道一臉後怕,依照這發作速度,我可能僅僅只是燒口,而他和小叔可真有可能要交待在這破地方了。
  說到這兒,小叔突然出聲說道:「現在想起來,那個老頭兒的鬼魂說不定還是為了我們好,才會出言提醒我們的。」
  我們點頭說是,只是有一點有些疑惑,他們倘若是邀我們進屋吃飯,說不定下手的機會更加合適,為何一副急著趕我們走的樣子呢?
  我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時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趕緊離開龍王廟,從敵人的眼皮底下消失,讓他們抓不住我們的蹤跡,這樣子我們才會處於不敗之地。
  商議完畢,我們從行李裡翻出了雨衣,然後在門口張望一番,感覺沒有什麼人注意之後,從那龍王廟中往外跑去,衝進大雨中,然後沿著側面道路離開。
  衝入磅礡大雨之中,寒氣陡然升起,我下意識地開啟了天吳珠的避水效用,然而這玩藝形成的圈子外圍有微微黃光,在黑暗中就像一道靶子,雜毛小道捅了捅我的腰,說算了,咱們咬牙忍忍,也是無妨的。
  說到這裡,我便將天吳珠給收起來,與雜毛小道和小叔一起摸回去,準備去找那家人算賬。
  之前我們客氣,那是因為這些都是些普通人,即便我們再厲害,也不會在他們面前耍威風,這是修行者的素質。
  不過能夠用的起蜈蚣丹汞的人家,顯然就沒有那麼尋常,更何況他們剛剛還想將我們給毒死,有著這道梁子,我們倒也沒有再拘泥,準備過去,將那些傢伙掏個底朝天。
  然而走過了一兩戶人家,走在最前面的小叔突然停止了腳步,揮手示意不要再前進了。
  我靠近些,問這是為何?小叔問雜毛小道,說你看出來了麼?
  雜毛小道點頭,說終於明白為何隔老遠就能夠聞得到一大股屍氣了,原來死的並不是那一家人,而是這村子家家都死了人,二十四屍化靈陣,這屍氣被人生生凝練成了龍息,這是打算做什麼勾當呢?
  小叔說他們應該是在釣魚,不過顯然我們還不夠資格吃這魚餌,所以草草地將我們給打發了。
  不如這樣,我們先不要急著過去,做那個首當其衝者,先躲起來,觀察一下再說。
  此言商定,我們便就近找了一戶人家,然後讓朵朵將門打開,悄悄摸進去。
  一進裡面,一股濃郁的屍氣襲來,房梁正中,懸掛著一具屍體,是個年輕的婦人,四肢下垂,頭髮凌亂,將面目遮蓋,只露出猩紅的長舌來,分外恐怖。
  小叔過去查看了一下,過來告訴我們,說死了差不多三天,現在應該是陰氣最濃郁的時辰。
  尋常人物,身後有這麼一個東西,自然是嚇得直打哆嗦,然而我們確認過之後,便也不再注意,而是將視線瞧向了窗戶外面的村道上,想瞧一瞧那些傢伙,到底有什麼行動。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外面依舊是茫茫大雨,如瀑,窗外除了辟里啪啦的雨聲,便只有不遠處靈棚中那悲慼肅穆的哀樂,從來不休。
  面臨著即將到來的戰鬥,我們三人輪流休息,盡量讓自己身體處於最巔峰的狀態。
  晚上十點鐘,倚在窗邊的小叔輕聲喊道:「有人從靈棚裡出來了,朝著龍王廟那邊走去,應該是想查探一下我們是否已經死了。」在我旁邊閉目打坐的雜毛小道一聲冷哼,說這會兒才想起來,是太忙了,還是太不把我們當一回事兒?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們都湧到了窗邊,朝著外邊瞧去,卻見到一個穿著蓑衣的黑影腳步飛快地朝著龍王廟奔去,我們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然而他突然一閃身,隱入了黑暗中。
  我心中一驚,難道這人感應到我們的注視了麼?
  不過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因為我瞧見一列隊伍出現在了村頭。
  這一列隊伍有七八個人,為首的一個穿著厚厚的雨衣斗篷,將頭遮得嚴嚴實實,然而即便這樣,我還是能夠透過昏黃的路燈,瞧見了他的那種英俊帥氣的臉——慈元閣少東家。
  他們,難道就是這詭異漁村所等待的大魚麼?
第十二章 慈元閣落難村中
  眼瞧著慈元閣少東家帶著身後一行人朝著這個湖邊的小漁村走了過來,我和雜毛小道面面相覷,驚得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事實上,經歷了那天湖邊的救人事件,對於這個陌生的慈元閣,我心中多少也有一絲好感,這便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想即便是壞人,在情感上也會喜歡好人多一些。
  然而拋棄這些不理智的情感,我立刻想到兩種可能,其一便是他們也如我一般,望氣而來,誤入此處,其二便是與這裡主持者是一夥的,前來匯合。
  這一善一惡的兩種可能都有,讓我們都不敢妄動,唯有默默觀察。
  跟隨慈元閣少東家的人都是些身手不錯的高手,腳踏泥地,身形飛快,朝著村子裡走來,他們先是在村頭那家的院子外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四處張望一番,最後也如同我們一般,朝著村子中間那燈火通明的靈棚處,跌跌撞撞地走去。
  這時我聽到我們頭頂上有瓦礫在響,不用想,應該就是剛才準備去龍王廟的那個雨蓑人。
  我們也不敢發出動靜,只是將呼吸放緩,盡量收斂氣息,不過那個雨蓑人並沒有在此久作停留,而是從房頂上飛快踩過,返回去報信了。
  那人並沒有上前迎接,難道慈元閣一行人也是不速之客?
  我瞧著這些人朝著這邊匆匆而來,數了一數,總共八個人,其中有兩個人的身材曼妙,想來應該是女性。
  為了避雨,他們行走的速度挺快,於是很快便進到了靈棚裡面去,小叔伸展了一下手腳,回頭低喊了一聲走,我們三個再加上朵朵,便順著牆角溜出,朝著靈棚那邊摸過去。
  兩地相隔只有二十幾米,我們很快便摸到了旁邊,現在的雨稍微小了一點兒,透過如絲的雨線,我瞧見靈棚裡依舊和我們離開的時候一般,打牌的打牌,看錄像的看錄像,吹哀樂的吹哀樂,沒有一個人疲倦停歇。
  至於那台25寸彩電,放的依然還是星爺的《百變星君》,都不知道放了第幾遍。
  當時的情形是如此的怪異,瞧見慈元閣一行人一邊抖落身上的雨水,一邊跟那個蠻橫的漢子交涉,我有一種電影倒帶的錯覺,渾把自己給代入了其中。
  與我們一樣,慈元閣少東家得到的回答依舊是不行,不能夠留在這兒借宿,即使人家都已經拍出了好厚一沓錢來,得到的回應依然是不可以。
  不過這公子哥兒雖然也能夠將架子拉低下來,客客套套地說話,但是倘若有人想跟他比蠻橫,甚至想要騎到頭上來拉翔拉尿,人家卻沒有咱這等的好脾氣,故而慈元閣的少東家眉頭稍微那麼一皺,旁邊一個身材像大猩猩一般的隨從立刻發了火,衝到旁邊的麻將桌,粗如大腿般的手臂放力一砸,整張桌子立刻轟然而碎,上面的麻將散落了一地。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桌子被拆了的村民們根本不介意這事兒,依舊如剛才一般,興高采烈地在空氣中碼著牌,你碰我胡,不亦樂乎,旁邊圍觀的人也在嘰嘰喳喳說著話,聊著家長裡短,讓人憑空生出許多錯覺,還以為那麻將桌還在呢,眼花的只是自己而已。
  我們瞧著這番詭異的場景,也有些發懵了,正疑惑間,突然我聽到旁邊的屋子裡傳來嘎嘎地響聲,透過窗戶往裡面望去,卻見被吊著懸掛在房樑上的那一具屍體,突然活動起來,一雙手開始攀上了捆住自己脖子的繩索,不斷地搖晃著,試圖從上面跳下來。
  同樣的聲音從好多房子裡都傳了出來,這時雨又變得更大了,隨著那些屍體的晃蕩,咯吱咯吱的聲音到處都在響著,我瞧見隔壁房子裡吊著的那具屍體在陡然間轉過身來,一雙翻白泛紅的血眼直勾勾地瞧向了我,眼珠子一動也不動。
  我盯著它,它盯著我,我又盯著它,突然間它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血牙,雙目中陡然一亮,竟然爆發出一團黑暗的光芒。
  黑暗的光,是什麼樣子?這個很難解釋,反正我當時就感覺眼睛一陣火辣辣,刺眼得很,勁風撲面而來。
  不管是什麼,我伸出雙手,惡魔巫手點燃,朝前抓去。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