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節

  旁邊的姚幫主也點頭,說老滿子的祖上是唐朝名相魏征,家傳屠龍術,要不是他運籌帷幄,說通慈元閣謀得那墨家尋龍號,只怕這一次我們的毒龍方案,未必能夠成功……
  這兩人的一唱一和,總算是將我們心中的疑惑給解釋清楚,原來這魏先生竟然是魚頭幫的白紙扇,所以才會這般歹毒,這樣也解釋了為何明明最為隱秘的行程,然而邪靈教卻於我們先一步到達。
  不過他為什麼要拉慈元閣入伙,而那尋龍號似乎也沒有奇特之處,那所謂的毒龍計劃又是什麼呢?
  最關鍵的事情是,先前魚頭幫謀奪尋龍號,這個魏先生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這些都是我們所猜測不到的,而旁邊一直很安靜的小青龍瞧見這個傢伙,突然怒目圓睜,一副十分仇視的模樣。
  好在它多少也能夠照顧我們的感受,並沒有立刻爆發出來。
  經過水猴兒的介紹,雙方不冷不熱地寒暄幾句,看得出來,雙方都不是很熱切,而這個時候魏先生也解釋起了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的問題:「我們追蹤那受傷的真龍,一開始還盯得上,結果後來就是去了蹤影,我在水裡推算出真龍的大概方向,於是在水網密佈的地方與方鴻謹那老傢伙分兵各處,然而後來卻不曾想那真龍並沒有跑了,而是拼著重傷,去追方鴻謹的船隊了,我回頭找,七竄八竄,結果找到這裡來,感覺龍氣旺盛,便上來了,沒曾想方鴻謹求救,說被真龍襲擊了,船裡的手下讓我回去救,於是發生了衝突……」
  他說得詳細,然而旁邊的蘇參謀卻感覺到不可思議,指著魏先生詫異地說道:「冒昧地問一下,怎麼在你眼裡,真龍就那麼不堪一擊?」
  魏先生聽出了蘇參謀語氣裡面的不屑,嘴角一抽,微微笑道:「在很多人的眼裡,真龍是不可戰勝的,他的對手只有像善揚那樣的十大高手,然而在我的眼中,它至多也只是一種比較稀少的生靈而已,我手上掌握著至少六種家傳屠龍術,很多方法都是不傳之秘,所以別人怕,我不怕!」
  這話兒聽起來有些像是吹牛,然而他說的是那般的自信,讓人忍不住去相信。
  蘇參謀不置可否,然後講起了對付那修羅彼岸花的事情來,他本來打算一把火將這妖花燒掉,然而此刻手上卻沒有了強有力的手段,於是犯愁。
  沒有了火,還有毒水,魚頭幫姚幫主獻策,說他手下備得有魔鬼墨魚腸液,腐蝕性堪比王水,潑將上去,效果一樣。
  幾人回合,各謀奇術,當下也是做了準備,而這個時候,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卻並沒有瞧向場中,而是看向了腳底下的一個金色的肥影兒,那一雙玻璃珠子的小眼睛,正直愣愣地瞧著我們。
  然後它歡快地叫喚起來:「唧唧、唧唧……」
第七十一章 見利起意
  我們身處的這龍宮佔地寬闊,足足有一個大型體育館那般的面積,雄偉神奇,我們雖然並不指望能夠永遠藏匿起來,不被人發現,然而卻也沒有想到在遁世環的遮掩之下,居然會這麼快就暴露了行蹤。
  瞧見這頭挺著肥碩肚皮的小畜牲,一雙黑眼珠子在眼眶裡滴溜溜地轉動著,說不出來的可愛,然而在我們的眼中,卻是如此的可憎。
  此刻的它,並沒有如先前一樣與我們一起躲起來,而是「唧唧、唧唧」地叫喚。
  這處地方雖然是密集的石筍林子,但終究空寂無人,所以顯得尤其刺耳。
  這情況一發生,還沒等我們做出什麼反應,在空中游弋不停的那條小青龍便已經先發制人,探出一爪。
  這條麻繩兒倒也是個火爆脾氣,雖然與我們交好,但終究不聽使喚,擅作主張,不過它這一擊卻也頗合我們心意,恨不能一巴掌便將此物拍得個稀巴爛,最好只剩一張皮。
  然而這頭龍象黃金鼠,卻也不是尋常貨色,它瞧見小青龍一爪探出,隔空便浮現出一隻透明巨爪,籠罩全身,也知道了厲害,往後一躥,避開之後,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逃開,而是使勁兒吸一口氣,那週身皮膚擴展,骨骼喀喀作響,肥碩的脂肪彷彿在燃燒,將它給撐得足足擴大了三兩倍,短胳膊往前一揮,竟然真的擋住了這透明巨爪的壓力。
  能以龍、象此兩種最為神力的動物命名,這憨貨平生自有一股子傻氣力,最難得的事情是它很明顯靈識已開,知進退,明事理,曉得實力衡量,它既然敢與小青龍交鋒,而沒有立刻逃遁,自然也是有所憑恃的。
  小青龍瞧見這小肥鼠非但沒有跑,而且像吹氣球一般變大,最是氣不過,直接上前拍擊,旁邊的朵朵也雙手結印,準備給這頭肥鼠兒吃點苦頭。
  這龍象黃金鼠無關大局,我和雜毛小道都沒有與其糾纏的心思,既然無法繼續掩藏,當下吩咐小叔在此掩藏身形,而我們則咬著牙,提劍從石筍林中衝出,一左一右,然後直接衝了出去。
  魚頭幫的幫眾已經將那小心存放著的魔鬼墨魚腸液從背上取下,正準備噴射修羅彼岸妖花,聽到龍象黃金鼠的警訊,也不待吩咐,訓練有素地抄起手中的分水刺或者魚頭叉,朝著我們這邊撲來。
  我們這邊衝出,正好與當頭的一個兩米壯漢撞上,這個大塊頭應該是魚頭幫中的精銳,使的是一根槊鐵船槳,兩邊開鋒,雪亮,看著可比偃月青龍刀還要沉重,一揮便是一大片,寒光灑落當前。
  這人是衝鋒陷陣的猛將,也是扛東西上好的腳夫,倘若是街頭混戰,自然是一騎當千的人物,然而撞到了我們卻算是他的倒霉,我的鬼劍早已醞釀完畢,霧氣游繞,鬼聲嗚嗚,見那根槊鐵船槳呼嘯飛來,並不恐懼,而是直接一劍對斬。
  雙方對撞,鬼劍僅僅停頓一剎那,立刻行雲流水地斬斷而下,劍尖擦著這大個兒的鼻尖掠過,而雜毛小道趁著那人身體失衡的一剎那,飛起一腳,直接將這人當作了攻城石,踹得他身子飛起,將身後一堆魚頭幫眾如多米諾骨牌一般,滾落在地上去。
  而就在我們兇猛現身的那一剎那,一道青光飛出,朝著我的面門襲來,又快又疾,我用鬼劍一擋,剛才因為生劈船槳而有些酸麻的右手臂再次受力,人朝著身後退了兩步,蹬蹬,衝勢終於收斂,雜毛小道在我的旁邊護翼,雷罰與那青光交手三兩回,叮叮噹噹一陣亂響,然後那青光收斂,而他則收劍停在了我的旁邊。
  將我們收斂攻勢,對方一干人等也才聚攏過來,認真打量我們,莫不驚訝。
  那魚頭幫主陰沉著臉說道:「原來是你們這兩個小子,我還以為你們都跑到水裡去了,卻不成想當了小人,偷偷地躲了起來,不敢露面。」
  這場中那是一堆高手,姚雪清和洛飛雨實力皆能堪比邪靈教十二魔星,水猴兒和魏先生也都是高明之輩,便算是那八個魚頭幫眾,放在外面也個頂個都是高手,旁邊的蘇參謀雖然實力不濟,但耐不住他身上諸多寶貝,也不能不防。
  面對著這些人,我們卻面不改色,雜毛小道此刻也恢復了油滑的性子,將雷罰甩出了一朵劍花,嘿然笑道:「所謂小人,說得可不就是你們這些偷偷摸摸、耍盡心機的不速之客麼?你也好意思來說我,真的是老得拿屁股,當作了臉皮呢!」
  他說得不客氣,然而姚雪清卻哈哈笑了起來,環顧四周,傲然說道:「難道你左道的名聲,就是靠嘴皮子闖出來的?今朝若是有時間,我自然可以讓老滿子陪你們聊上個三天三夜,不過我們都是大忙人,便不陪你了。來,亮傢伙吧!」
  這老魚頭因為先前我們將他的三艘黑背龜甲船留下,諸多弟兄死於非命,對我和雜毛小道那叫一個恨之入骨,故而一見面,便出言挑釁,然而雜毛小道卻並不理會他,而是扭頭瞧向了旁邊的邪靈教右使洛飛雨,故作親熱地打招呼:「飛雨,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真的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對了,怎麼沒有見小北啊,好久沒有見了,怪想她的。」
  雜毛小道這一番親密無間的老友作派,讓洛飛雨旁邊的人一陣側目,便是我,都有點兒嚇尿的感覺——難不成我上次私會洛小北的時候,這廝也與我一般,跟這個大咪咪有什麼姦情不成?
  然而瞧見洛飛雨蹙起的蛾眉,我便知道這雜毛道士又在滿口跑火車了。
  此乃離間計,敵眾我寡,如果不能夠將其分化,讓他們相互之間產生疑心,那麼我們還真的有點兒不好打。
  果然,雜毛小道的離間還是起了作用,不但佛爺堂的蘇參謀一雙眼睛瞇成了細線,便是魚頭幫諸人,也下意識地離洛飛雨遠一些。
  不過對於這種伎倆,洛飛雨卻並不害怕,那皎潔如明月的漂亮臉蛋微微一笑,然後美目盼兮,凝望雜毛小道,淡淡說道:「蕭道長,別來無恙,我瞧見你身上龍氣盎然,難道你是準備和那真龍一方,與我們為敵不成?」
  小青龍、朵朵在石筍林中與龍象黃金鼠酣戰,雖然被我和雜毛小道給隔擋住,但是依舊瞞不過面前的這些人,當瞧見那麻繩兒一般的小青龍在空中穿梭的身影,邪靈教一干人等的呼吸,都沉重了幾分,此刻聽到洛飛雨這般問起,他們的眼睛裡都不可抑制地散發出了殺氣。
  魏先生瞧著空中不斷變換身形的小青龍,激動得渾身顫抖,面具下面的臉部肌肉一陣抽動,顫音說道:「自古以來,真龍現世,要麼成年,要麼便是蛟蟒渡劫而化,無人知道這真龍生育之過程,也從未有瞧見過這般形態的真龍,倘若是能夠將其納入囊中,這天下之大,皆可去得了!」
  他倒沒有將這根本沒有幾兩肉的小青龍拿去拆骨扒皮的想法,只是看著那麻繩兒,宛如瞧著絕世裸女一般。
  雜毛小道不看後面,單劍而立,淡然說道:「龍乃中華之圖騰,吾乃中華兒女,自當護衛,倒是你們這些不知道祖宗的傢伙,倘若想要對付它,那麼就先過我這一關吧!」
  雜毛小道說得正氣凜然,不但邪靈教都聽懵了,便是我也愣住了神——先前他可沒有這般衛道士,那真龍是死是活,與我們沒有半分關係,怎麼此刻又變得如此堅決了呢?然而瞧見旁邊的那條小青龍,我不禁笑了,這傢伙一副道貌岸然的可愛模樣,敢情是演來給那麻繩兒看的。
  只是,這演技是不是有點兒太過了,讓人瞧得這麼假?
  不過這小子的稟性也就我能瞭解一二,旁人聽了這慷慨激昂的話語,只以為這人的腦袋給門擠了,瘋狗一樣多管閒事,被雜毛小道用了離間計的洛飛雨聽到,也沒有多說,只是淡淡地講了兩句話:「既如此,受死吧!」
  此言一落,她便倏然朝前飛來,手中的秀女劍朝著雜毛小道的胸前刺去。
  她下手狠厲而果決,沒有留一分情面,這是她對於雜毛小道剛才使那離間計最堅決的回答,唯有死,方才能夠洗脫一切的陰謀詭計。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