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節

  我笑了笑,說也是,當了掌教真人,以後可就真的要素著了,豈不是十分委屈了小老蕭?
  雜毛小道聽我這般說,也露出了本性,猥瑣地嘿嘿笑了,說你不知道俺們茅山也是可以喝酒吃肉、娶妻生子的符菉宗麼,且不說別的,就算是我師父,那還不是照樣取媳婦兒,傳宗接代麼?而且倘若是當了掌教真人,不是也有很多小道姑,可以潛規則麼?
  這人一旦猥瑣起來,那氣質簡直就是不堪入目,我拍額頭歎氣,倘若陶晉鴻真的讓雜毛小道當了那掌教真人,那以後的茅山宗到底是個什麼狗屁模樣,還真的很難猜啊。
  草草聊了幾句,雜毛小道又說起了小妖,朝著我擠眉弄眼,說小毒物,你不會是將那個小狐媚子給吃了吧,看她那容光煥發、青春靚麗的高挑模樣,真的是讓人眼饞啊。我被這傢伙猜中了心思,斷然否認,義正辭嚴,雜毛小道一臉兒壞笑,流著口水表示,說這麼漂亮的妹子,你居然不要?你看看她那小臉兒,你看看那她那鼓鼓囊囊的巨胸,你要是不上,兄弟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啊?
  這堂堂茅山未來掌門人在這裡賤氣縱橫,真的讓人氣不打一處來,我倘若不是有傷,還躺在床上,恨不得直接跳下來,將這個猥瑣無敵的傢伙給掐死。
  談笑完畢,他也沒有多待,將虎皮貓大人和小青龍留在這兒,他還要去找大師兄,交待一些茅山內務。
  我在醫院又待了兩天,雜毛小道的歸來使得我身邊頓時就熱鬧起來,虎皮貓大人這廝嘴損,以前罵架無敵,唯一的剋星便是小妖,然而此刻瞧見小妖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也極力保持淑女模樣,便有事沒事地找了些由頭,跟小妖爭吵不休,每次都弄得小妖發了狂,恢復了原來小魔女的模樣,它便快樂地飛來飛去,哇哇大叫:「媳婦兒救命,小狐媚子發瘋了,這小狐媚子發瘋了!」
  叫得興奮,它忍不住拉一泡翔來助興,弄得生性好潔的朵朵發了火,揪著這肥廝的耳朵好是一通教訓。
  如此收斂一些,又鬧將起來,把我這病房折騰得跟動物園一樣,還好有文靜的小青龍陪著我,睜著一雙琥珀一般小眼睛,興致勃勃地瞧著這些小夥伴兒,不時還咧嘴笑——我說麻繩兒,你好歹也是真龍啊,能不能有一點兒追求,有必要笑得這麼沒心沒肺麼?
  第三日是老萬出殯,我堅持出了院,在小妖的攙扶下,來到市殯儀館。
  這幾天我躺在病床上面,事務所的所有事情都是雜毛小道在處理,包括對老萬家人的聯繫和慰問事宜。老萬跟了我這麼久,他的家人我多少也都認識,瞧見在靈堂裡哭得稀里嘩啦的這些人,我的心裡面也難過不已,雖然這次事務所補償了他家人一大筆可觀的喪葬費,但總也抹不去失去親人的痛苦。
  更何況老萬死得實在是太慘了,據尹悅跟我講,說當時負責收殮屍體的工作人員都吐了,勉強收集到一堆肉糜,最完整的也就是半個腦袋——也正因為如此,出殯方才拖到今天。
  喪禮辦完,老萬被火化之後,我和雜毛小道親自給他做了超度,我找到了老萬的父母,表達歉意,老萬的父親沉默不語,而他母親泣不成聲,拉著我哭問道:「陸老闆,怎麼會變成這樣,全勇他以前說他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本事忒大,甚至能夠讓死人變活,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面對著老萬母親的責問,我默然無語,只是心中刺痛不已。
  這一次喪禮全體事務所的人員都來參加,顧老闆和李家湖來了,張艾妮也來了,她坐著輪椅,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臉上、脖子上還有些與周圍皮膚顏色不一致的傷痕,經過肥蟲子的處理,倒也不明顯;便是遠在歐洲征戰的威爾都打來了電話,讓我代他給老萬鞠三個躬。
  威爾此次返回歐洲,攪動無數風雲,甚至直接打破了魔黨和秘黨之間、血族和地下世界、宗教裁判所之間的勢力平衡,成為了一股新興的勢力,這裡面的傳奇我也有聽大師兄談及,不過此時心情不好,倒也沒有多問。
  無論是老萬的父母親人,還是張艾妮,都沒有恨我,但是我卻感覺在這裡待著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力,喪禮舉辦完畢之後,我便直接和雜毛小道一起,跟顧老闆、李家湖找地方解決茅晉事務所的事情。
  對於關閉茅晉事務所的決定,顧老闆和李家湖是持反對態度的,他們認為這次事件只是一個意外,並不會真正影響到事務所的生意和信譽,茅晉事務所現在在業內的名頭、招牌都很響,得來不易,凡事都是需要往前看,實在沒有必要因為這次事件,就自斷臂膀。
  不過此事我們心意已決,斷沒有再被勸得回心轉意的可能,雜毛小道雖然目前還在和我廝混,但師命不可違,照這趨勢,他必定還是要回茅山的,而我也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徘徊於宗教局邊緣的小人物,那副巡視員的級別擺在那裡,自然也不可能再有精力開來辦這事務所。
  這理由說出來,顧、李兩人都沒有再多勸,相比那個只賺些小錢的事務所,他們更加看重的,是通過事務所來維繫與我們之間的交情,既然意向已定,那便不再糾結,風水事務所不同於其他公司,也無人可以轉讓,只有去工商局註銷,相關人員都可以有顧老闆和李家湖的公司接收,不會讓他們失業,至於接下來的資金分割,他們也不會虧待我和雜毛小道,如此一來,都是小事。
  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在當年開業的地方吃了一頓散伙飯,正式宣佈茅晉事務所關張,看著在席的諸位,已然少了許多生面孔,大家的心裡面多少也有些惆悵。散了伙,所有人便各奔東西,小俊回了河南,貓兒去了鵬市,張艾妮傷好之後便不見蹤影,據說是回了蘇北老家,而我和雜毛小道,則回了蠍子養殖場,安安穩穩地過活。
第三十八卷 邪靈亂
第一章 時光匆匆如流水,一晃又是小半年
  夏末秋來霜林染,獨身靜處草堂庵。
  相對於前些年的奔波忙碌,2011年對於我來說,是相對於穩定和閒適的一年。
  將茅晉事務所給關張之後,我和雜毛小道便寄居在我剛剛盤下來的養蠍場裡,靜靜蟄伏。我呢,每天認真地讀書養蠍,然後沒事就研究研究一點兒蠱毒,早晨鍛煉,夜裡修行,除了偶爾和小妖吵吵架、拌拌嘴,指導王二春這小胖妹如何煉蠱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別的麻煩事。
  至於雜毛小道,他的性子不如我這般安靜,每日都在外面奔波,或者在街頭擺攤算命,或者在迷朧夜色中流連花叢,或者在海邊劈浪,或者在山林靜修,如此灑脫不羈,倒也是羨煞旁人。
  養蠍場的日子平淡無奇,不過小妖卻是個不甘寂寞的性子,自個兒去林子裡伐竹,居然在養蠍場的空地上自給自足,蓋起了一座竹堂來,我雖是俗人,但是瞧見那別緻的竹堂子,有著說不出來的雅致。這東西是違章建築,不合條例,而且我接手這養蠍場以來,就沒有做過一單正經生意,有進項沒出項,這反常的行為被當地的工商稅務部門盯上了,隔三岔五過來找麻煩。
  實在沒辦法,那就只有走上層路線,給養殖場安了一個附屬研究所的牌子,也算是摒退了不少麻煩。
  說是平淡,但其實也有許多值得一說的事情,比如九月份的時候,我和雜毛小道去了一趟歐洲,從烏拉爾山脈到格陵蘭海,從萊茵河到勃朗峰,足跡踏遍西歐各國,在霧都和浪漫之城,雜毛小道飛劍驚艷全場,神劍引雷術異域揚威,轟殺了超過四十名魔黨血族,而我更是親手蠱殺了一名巔峰狀態的血族大公,一舉奠定了威爾在歐洲地下世界的地位……
  然而此事與本文主旨無關,未了避免被各位看官評述拖沓,在此略過不提,不過也正是此事,使得我和雜毛小道真正登上了世界舞台,雖然當時也是改頭換面、隱姓埋名而去,但是那來自神秘東方的控雷者和生物大師,卻已然是在高鼻樑、藍眼睛的老外心中留下噩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種事情比起朵朵能夠行走於陽光之下的消息來說,那簡直是不足掛齒。
  是的,大家沒有看錯,當日青伢子落敗身亡,那根藥師佛慈悲棍和炸裂的黑銀神像雖然被宗教局收起,但大師兄卻並貪功,而是將完整的慈悲棍轉交給了我,此物佛心邪性,上面怨靈糾纏,朵朵憐其苦楚,於是便用所學藏秘佛法來度化,結果在年末的時候,朵朵終於用那大慈悲心,將慈悲棍上面所有的怨靈給度化超脫。
  功成之日,鬥牛之光沖天而起,攪動風雲,場面恢宏,而在那無邊的佛光洗滌之下,朵朵這些年來的努力也終於修成了正果,除了烈日當空的正午需要那碧落回陽傘稍微阻擋一下陽光之外,此外的時間,她已然如同藏地日喀則的鬼妖婆婆一般,完全沐浴於陽光之下,再無顧忌。
  第一次瞧見這情景的時候,我高興得幾乎要瘋掉了,抱著朵朵,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多年的奔波忙碌,時至如今,我的心願終於也算是了結。
  我興奮莫名,當天就找人給朵朵在派出所幫忙上了戶,朵朵並沒有採用原來「黃朵朵」之名,這個小蘿莉很倔強地表示,自己要姓「陸」——如果不是陸左哥哥,此刻的她或許早就已經被那陰風洗滌得沒有神志,成為一個只知殺戮的怨靈,或者早已經被人超度,煙消雲散了。
  她此前已死,而現在的新生則是我所給予的,所以從此以後,她便叫做陸朵朵了。
  聽到這個粉雕玉琢的小蘿莉認認真真地說出這一番話來,我的淚水幾乎蒙住了雙眼,腦海裡一直回想起當年夜宿色蓋村時,那個悄悄潛入房間裡來,鼓起腮幫子朝我吹氣的可愛鬼娃娃。時光如逝,匆匆又是幾年,讓人忍不住興起幾多感歎。
  朵朵的入籍,隨之而來的是上學問題。她與小妖不同,那個小狐媚子受不了約束,也從來不喜平淡,然而朵朵自從五六歲遇害,時至如今,都沒有過上一天正常人的生活,內心裡其實還是和普通的小朋友一樣,十分嚮往著學校生活的。
  所以在給朵朵上完戶口之後,經過我、雜毛小道、小妖、虎皮貓大人、肥蟲子、小青龍和朵朵的家庭民主討論,陸朵朵小朋友將就讀於附近的一所小學,成為一名正式的小學一年級新生。
  與經常逃學的小妖不同,朵朵簡直是熱愛死了學校生活,在學校裡面的表現十分優異,小小年紀就體現出女學霸的超強品質來,成績好,模樣又長得可愛,而且待人處事堪稱完美,深得老師們的喜歡,不知道有多少小正太眼巴巴地要跟她玩,弄得虎皮貓大人一肚子酸水,整天牢騷。
  我每天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接朵朵上下學,騎著新買的自行車,撥著鈴鐺,在馬路上一路飛馳,而朵朵則灑下一連串銀鈴一般的笑聲,那種感覺,別提有多美好。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又一年的元旦到了,受到邀請,我和雜毛小道組團去帝都參加林齊鳴和貓兒簡四的婚禮。
  他們是奉子成婚,不過貓兒還沒有顯懷,穿上婚紗的新娘美麗極了。林齊鳴目前這個位置的前任,正是負責東南總局的大師兄,說起來也算是宗教局裡面一方人物,所以婚禮當天來了許多重量級的客人,我是第一次見到了郭一指和洛瞎子的師父鐵齒神算劉,也是第一次瞧見大內第一高手黃天望——上一次在洞庭湖,他根本沒有露面。
  此人名頭頗響,但卻是個其貌不揚的小老頭兒,留著一把山羊鬍子,眼睛小小的,穿著黑色唐裝,像個教書的老先生。
  大師兄領著我和雜毛小道見過無數大佬,大家見面,好是一陣「久仰」,其實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這人是幹嘛的。黃天望只是露了一個小臉,與他一樣的還有好幾個總局元老,這裡面便有許映愚,作為敦寨苗蠱的前輩,他保持著一貫的低調,席間也不與我多聊,倒是邀了我去他家裡見面。
  皇城根下,又是這樣的部門,規矩頗多,而且貓兒有孕,我們也沒有多鬧,等到最後,我與林齊鳴敘話,談及這段姻緣,他的表情那叫一個幸福洋溢,攬著我的肩膀,說陸左,你也老大不小了,還不趕緊結婚?到時候生一個跟朵朵一般可愛的女兒或者小子,那得有多好玩兒啊——你要快,到時候我們兩個結娃娃親,便可以當親家了。
  我一臉鬱悶,說老子女朋友都沒有呢,怎麼結?結黃昏麼?
  林齊鳴有點兒喝高了,瞇著眼睛想了一下,朝正在照顧朵朵吃飯的小妖指去,忿忿不平地罵道:「我操,這麼漂亮的一小妞兒都給你領來了,你還說連個結婚對象都沒有?陸左啊陸左,你這是在跟我裝傻呢,還是得了便宜賣乖?」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