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6節

  這些雪人一雙眼睛裡面滿是憂愁之色,看著頗通人性。李騰飛心情不錯,他似乎還會兩句雪人語,阿巴阿巴地試圖跟它們溝通起來,這時小妖走過來,拉了拉我的衣袖,指著雪谷下面的那兩人,說哎,你看他們兩個,雜毛叔叔是不是喜歡大咪咪啊?
  我摸了摸鼻子,一陣汗顏,這「大咪咪」本來只是我和雜毛小道之間開玩笑的話語,卻被小妖和朵朵聽了去,總感覺有一點兒教壞小朋友的感覺——雖然以小妖目前的模樣,卻已是花季少女。
  見我默然不語,小妖一臉的忿忿不平,說他真是的,都已經有四娘子姐姐了,還胡亂招惹那女人。我好笑,說你可別胡說,四娘子跟你雜毛叔叔只是共同修煉山間花陰基而已,那門功法看著火熱,但卻並沒有太多的肢體接觸,就好像是現代舞的舞伴一樣,彼此之間也沒有更深的情感。
  小妖看著我給雜毛小道辯解,冷冷地哼了一聲,說別說了,你們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更鬱悶了,說別啊,什麼叫做你們男人啊,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啊?
  小妖一把掐住我的腰,說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之前有個黃菲,辦好事的時候都給朵朵曉得了,一點影響都不注意,後面又有一個雪瑞,東邊的道上有個日本妞,邪靈教的洛小北和王珊情跟你糾纏不休,無塵那老頭子跟我說你就是到了我老家都沒有閒著,還跟星魔那破鞋勾搭上了,這些我都不說了,最可氣的是,二春她這麼胖,好幾百斤了你都不放過,真的是畜生啊……
  雖然這幾年來為了朵朵和小妖這兩孩子我一直素著,委屈不已,但小妖這一掐,卻將我的魂都掐飛了。
  不過聽到她誣陷我對女徒弟王二春有意思,這可真的就是在侮辱我了,大聲地喊道:「呸,你小腦瓜子裡面想著啥呢,天地良心,我要真的跟雜毛小道那傢伙一樣是個花花公子,右手也不至於這麼有力啊?」
  小妖是個極有情商的女孩子,我的葷段子讓她立刻臉頰一紅,啐了我一口,這才輕輕說道:「陸左哥哥,你還記得答應我的事情吧?」
  這狐媚子的臉色轉變太快了,讓我實在是難以接受,愣了幾秒鐘,她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身跟那些雪人說話去了。
  雜毛小道和洛飛雨並沒有在雪谷下面待多久,過了一會兒,兩人上來了,這那臉色正常,也不曉得這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麼。不過我們這邊倒是頗有收穫,李騰飛精通通靈術,與這些安靜下來的雪人溝通之後,告訴我們,說它們之所以會襲擊人類,是因為這些雪人的部落之前被一夥人類給偷襲了,好多同族都給抓走了,它們這次出來,是尋找那些被綁住的同族的。
  綁走同族?我們都有些詫異,問李騰飛,這消息到底屬不屬實,別出了烏龍哦?
  李騰飛說哪能有錯,我以前待在青城上學藝的時候,漫山遍野的猴子跟我都熟得跟一家人似的,這些雪人的智商可比猴子高,不會錯的,不過……陸左,你到底給它們吃了什麼藥,我怎麼感覺它們瞧我的眼神怪怪的呢?
  李騰飛這般一提醒,我這才發現這些高大的雪人除了領頭的那個矮子之外,其餘的那厚厚絨毛掩蓋下的軀體,都凸顯出了明顯的女性特徵來,再打量這些母雪人瞧向李騰飛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頓時苦笑,也不敢言語,顧左右而其他。
  擄走雪人的那些傢伙,也許就是小佛爺的人馬,我們不知道他要幹嘛,但是只要找到那些雪人,就能夠找到邪靈教。
  對於同族,雪人有著自己的追蹤和辨認方法,於是我們將所有的雪人都放了,在李騰飛的溝通下,我們跟在後來。
  不過讓我們有些詫異的事情是,這些雪人並沒有朝著山上走,而是下山,正在我們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頭頂響起了一聲嘹亮的鷹叫。
第八十四章 冰屍十寒陣
  這大冷天,天上的風呼呼地刮著,別說是鳥,就是人都冷得受不了,虎皮貓大人這會兒都還哆哆嗦嗦地縮在我的懷裡呢,聽到這鷹叫之聲,我們不由得都生起了好奇之心,抬頭望去,卻見一道翼展足有兩丈的白色巨影,從我們的頭頂滑翔而過。
  一開始我還有些看不清,不過瞇著眼睛過後,瞧見這扁毛畜生渾身雪白,唯有腹部和尾羽處有幾絲血紅色的雜毛,那鳥喙和爪子都是泛著琥珀的黃黑色,有著一種比刀尖還要鋒利的韌勁兒。
  「天山白鯤鵬!」這回輪到雜毛小道吸冷氣了。
  「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莊子筆下的《逍遙游》中曾經對這種生物做過誇張描述,幾千里,這話兒說好聽點叫做浪漫主義,說得不好聽,那就叫做吹牛逼,不過這種巨型鳥類在近代來說,的確已經是極為稀少了,能夠見到這樣的神物,簡直就是一場天大的造化。
  然而沒有等我們驚歎多久,便瞧見在這巨大的白鯤鵬身後,還跟著十來頭食腐禿鷲,這些禿頭殺手有的是灰褐色,有的是黑色,偶爾還漏著一點兒白,翼展兩米,圍著這頭白鯤鵬在不斷地廝殺,那食腐的鳥喙跟鐵鉤子一樣,十分恐怖。
  那白鯤鵬名氣極大,卻也有著與其體型相稱的實力,被這十多頭禿鷲纏殺,卻也不怯,逼得急了,那翅膀猛然一拍,立刻有一頭禿鷲中招,整個身子失去了力量支撐,朝著下方倏然墜落,竟然擦著我的鼻尖,落在了我的腳跟前。
  這扁毛畜生常年食用腐肉,一身油光滑亮的灰褐色羽毛裡充斥這濃烈的屍臭,與此同時,我能夠感覺到這禿鷲屍身上面還有一種濃烈得化不開的煞氣。
  在我懷裡叨叨念個不停的虎皮貓大人也被突然墜落的禿鷲嚇了一跳,從我的懷裡掙扎出來,待瞧見這畜生已經被自己的重量砸得筋骨寸斷,爛肉一堆之後,憤憤不平地大聲叫道:「傻逼,這是死給誰看呢?」
  那天山白鯤鵬似乎受了一些傷,不過它絲毫沒有停留,而是刮起一陣颶風,朝著山下撲騰而去,那些負責絞殺的禿鷲也跟著這正主飛去,唯獨落在隊伍最後的那一頭,猛然朝著我們這邊瞪了過來,那血紅色的鳥眸之中彷彿有著人一般的情感流露,充斥著惡毒、暴戾以及不屑一顧的輕蔑。
  天空中的這些扁毛畜生幾乎沒有多少停留,便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之外,雜毛小道也看到了那頭禿鷲眼眸流露出來的光芒,朝我呵呵一笑,說除了虎皮貓大人之外,我倒是看到了第二個成了精的鳥人。
  虎皮貓大人在旁邊不樂意了,說傻逼,就那個只曉得賣弄爪牙的東西,也能跟大人我來比,滾球去!
  在這肥鳥兒的罵聲中,我用鬼劍將面前這頭禿鷲的身子從積雪中翻出來,別的沒看,只是去打量那宛如精鋼的鳥喙和爪子,但見上面沾染著許多金粉模樣的碎屑,而那金粉一被鬼劍撥上,原本死氣沉沉的粉末立刻蠕動起來,竟然化成了許多細微蟲子組成的形象來,然後準備著侵襲那鬼劍劍身。
  不過鬼劍吸收了那麼多的孤魂野鬼,凶厲鬼煞是一打一打的算,哪裡能夠有這麼好對付,那劍身上立刻浮現出了許多的黑色氣息,是最濃郁的鬼氣,由無數冤屈枉死的鬼魂組成,那上面一張又一張蒼白麻木的臉孔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將這些化身為粉末的蟲子給全數碾壓乾淨。
  處理完這些,那些雪人都已經跑到山下快沒影了,我們也不敢久留,而是一邊踩著先前準備好的滑雪板,一邊商量事情。
  雜毛小道對剛才那些金色的細小蠱蟲十分有興趣,問我這個東西,是不是小佛爺留下來的?
  我點頭說是,邪靈教中說得上名號的養蠱人不多,而恐怕只有小佛爺這樣的傢伙才能夠弄得出這樣的蟲子來。雜毛小道很是興奮,說那趕緊回去,下山之後,找到通訊手段聯絡大師兄,說我們已經確定了小佛爺就在這天山祖峰,讓他趕緊派人過來支援,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也不怕什麼打草驚蛇了。
  我同意大師兄的說法,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小佛爺必定會於那二十一日那天,在天山祖峰舉行祭天儀式,即便是大師兄調集的人馬能夠將其驚擾,那麼破壞了他這次的計劃,也算是一種勝利了。
  對於那頭稀罕的天山白鯤鵬,雜毛小道猜想並不是野生的,而是天山神池宮中的靈物,要不然也不會存活到今天。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是對於尋常人所來說的,因為這雪峰陡峭,一個不小心就會直接栽進了深深的雪谷之中,再也拍不起來,有的時候還會遇到絕路,生命就會被嚴寒和飢餓所帶走,然而這種情況卻並不會發生在我們的身上,作為一個修行者,而且已經是已入化境的傢伙,只要在高速的下滑狀態中保持好平衡,其實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很快我們就追上了那幾個奔跑的雪人,李騰飛上去打招呼,問怎麼走,一個大胸脯的母雪人一邊朝著他捶胸頓足,一邊指著旁邊的一個凹地處。
  我不解其意,問李騰飛,說它們是不是找到對頭了?
  李騰飛搖搖頭,也不說話,直接跳下來了滑雪板,朝著那邊的窪地跑了過去,我們跟著走過去,到了跟前一瞧,只見這兒居然有三具屍體,兩坐一臥,看著這鮮艷的登山服,以及還保持著面目不朽的模樣,冰雪包裹,應該是前來征服博格達峰的登山愛好者和專業運動員。
  博格達峰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被日本京都隊征服之後,就一直有不少的登山運動員前來,而這項運動實在是一件刀口舔血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去性命,即便是有過專業訓練和整齊裝備的人員都不行。
  我們走近一瞧,看這三個人還都是老外臉孔,有一個坐著的還是個美麗的大洋馬,雖然看不出年紀,但是透過那冰雪,卻是能夠感受到一股青春洋溢的勁兒來。他們本來應該有著更好的人生,不過卻不想葬身於此處。不過自己的命運自己把握,誰也怪不得誰,便如我,一直懷揣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念頭,現如今卻擔起了沉重的責任。
  世事難料,誰也說不清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雜毛小道瞧見那冰屍女老外長得頗為靚麗,浮雕一般的立體臉孔比先前那兩個烏克蘭大洋馬還要勾人,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說這麼水靈的妹子,留這裡可惜了……
  這傢伙有的時候精明無比,有的事情卻馬虎得很,話兒一說出口,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洛飛雨在,頓時後悔不已,恨不得將自己的嘴給撕了,不過洛飛雨卻沒心思理會他這點兒小九九,而是蹲下身來打量,幾秒鐘之後,她臉上浮現出了冷笑,說冰屍十寒陣啊,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在這兒設下埋伏?
  這話兒一說完,洛飛雨就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紙符來,直接貼在了雜毛小道剛才打量過的那位大洋馬額頭上去。
  也不曉得洛飛雨手上這張符菉是怎麼來的,反正這一沾在了冰屍額頭,隨著一聲簡單凌厲的「赦」字,這東西居然就無火自燃起來,原本凍得僵硬的骨骼便發出了一聲辟里啪啦的脆響來,整個屍體裡發出一種詭異的尖叫聲,並不是從人的口中發出,無端有陰風吹拂,好不寒冷。
  而就在這一頭冰屍熊熊燃燒的時候,旁邊兩具大鬍子男屍也豁然而起,分別朝著洛飛雨和小妖撲來。
  這兩個傢伙生前一看就是個色狼,專朝這美女下手,不過卻沒想到這兩個女孩兒並不柔弱,可都是披著美女皮囊的母暴龍,洛飛雨手指微微一動,那兇猛的冰屍猛男立刻身首分離,而小妖面前的這一個被我掐住了脖子,直接用惡魔巫手點燃了厲魄,身體還是原來的一大坨冰塊,但是卻已經是再無聲息了,氣得小妖哇哇大叫,反倒給我一腳。
  在費心的佈置在絕對的手段面前,那都是一片又一片的浮雲,不過這幾具屍體我們來的時候並沒有,而回來時卻被雪人發現了,實在是有些蹊蹺,洛飛雨挺直起身子來,胸前的一對大白兔顫了又顫,眼神卻變得無端凶厲起來,寒聲說道:「哪裡來的小賊,給我站出來!」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