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2節

  龍哥和綠臉大祭司此前對曾經在背後捅刀子的中原道門十分不滿,然而今日瞧見了無數人的犧牲,卻也是放下了心頭計較,積攢了幾千年的熱血終於貫通全身,還不用熊蠻子招呼,便直接飛身而去。
  金木水火土,他們各佔其位,龍哥癸水,熊蠻子厚土,綠臉大祭司坐鎮青木,而金和火則有我和雜毛小道替補,此番疾衝上前,卻是各佔了方位,一路上殺戮無數自不必提,而當我們的雙腳站在那冰雪鑄就的法陣之位時,更是有那瘋狂的攻擊狂潮奔襲而來。
  敵人並不是傻瓜,瞧得出我們這五人一旦就位,勢必對它們有著巨大的影響。
  而這個時候,小妖、雪瑞、洛飛雨、李騰飛以及親自上前肉搏的朵朵也都衝殺上來,在我們的左右護翼著。這一主一輔的雙配置並非計劃當中,然而此時此刻卻發揮了奇效,使得我們能夠在重壓之下,毫無顧忌地施展起複雜的咒文和手印加持,以及凌亂有序的巫步。
  為了減輕我們的壓力,原本退卻往後的無塵道長和無缺真人等高手又咬著牙,硬著頭皮衝上前來。
  五將鎖龍陣的咒文和手印加持是十分複雜的,也十分講究配合,然而事先根本沒有與那綠臉大祭司進行過排演的我們竟然完成了,當最後一步腳印踏下,紅黃白青黑五色沖天而起,化作了一道旋轉不定的螺旋氣柱,轟然撞上了那冉冉紅光幕牆。
  轟……
  光幕被破開了。
第七章 捨我其誰
  此紅光屏障所憑借的乃山脈之力,而這天山祖峰之下的山脈連綿萬里,蘊含的力量如山崩,似海嘯,彷如火山噴發,是實打實的天地之威,非人力所能夠比擬,此前之所以沒有用那五將鎖龍陣,便是因為如此,而此刻那紅光屏障化作了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繼而微光遊走,化作了虛無,卻並非我們五人之力,更重要的,恐怕是深入地脈之間的陶地仙,將那天山祖靈逼得無暇顧及此番的神力加持,方才會如此。
  一擊得手,我們立刻全身振奮,感覺希望冉冉升起,不由得更加賣力,集盡全身之力,繼續通力維持,將那殘餘的紅光進一步地壓迫。
  紅光消逝,彷彿湖堤決口,所有的魔兵魔將都如同那奔流的潮水,朝著我們這兒撲來,不要命的那種。
  這情形實在是恐怖到了極點,在遠處奮戰不休的摩呼羅迦也試圖殺轉回返,不過卻被阿普陀給牢牢地纏在了西邊的一片樹林子裡,兩個大級別的魔王將無數的雪林折斷,而雪峰之上似乎又有大量的雪崩而落,連綿而來。
  五將鎖龍陣是千年之前流傳下來的巫陣奧法,最是玄妙,隨著陣成之後,我們全身彷彿獲得了源源不斷的力量加成,那人便如神話故事裡面的大巫一般,無論是視野、境界還是戰鬥力,都硬生生地拔高了一個層次。
  當我們再次面對起這些魔物來,也是得心應手,不再是措手不及,每一拳一腳一劍,都有著無可抵禦的力量。
  五將鎖龍,意喻能鎖得住龍,自然也不會怕這些遠遠不如真龍的深淵魔物,對方攻擊如潮,我們卻能夠穩住陣腳,依托陣勢的玄妙,將這些魔兵魔將給堵在了血肉祭壇之中,在血門的另外一邊,甚至因為沒有空間擠進來,竟然中斷了傳遞。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暫時的,當數量累積到了一定的過程,就會發生質的變化,這是真理,也是不可逆轉的大勢,為今之計,我們不僅僅是穩住戰線就可以的,還要進攻。
  是的,進攻,唯有進攻,突進到血肉祭壇之中,去那血色巨門給摧毀了,讓這時空裂縫消失,我們才能夠說得上是真正的勝利。
  既然是進攻,那麼便要有人去,而到底誰去呢?我和雜毛小道互看了一眼,眼神不由變得堅定了起來——龍哥、熊蠻子和綠臉大祭司對這五將鎖龍陣的維持有著遠超過我們的經驗,而蚩麗妹則在旁邊負責大範圍的殺傷,餘者皆不足以獨當一面,只有我左道二人,從2007年出道至今,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磨難,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值此拯救世界之機,捨我其誰呢?
  幾乎不用太多的商量,我朝著小妖和朵朵喊道:「你們兩個過來頂上,我和你們蕭叔叔去將那個血色巨門給毀掉!」
  「不!」無論是小蘿莉朵朵還是童顏巨乳的小妖,都朝著我大聲拒絕,從這血肉祭壇邊緣處的五將鎖龍陣到那高台前面的血門之間,有差不多兩百米的距離,而在此之間,則有著密密麻麻,幾乎容不下人身的一點兒空隙。
  這是一條死亡之路,誰也不知道我們過去之後,是否能夠回返而來,然而總是要有人去拚命的,沒有人比我和雜毛小道更加合適,於是我耐著性子跟她們解釋,說如果那血門不毀掉,大家都要在這裡陪葬。朵朵猛搖頭,說不行,要不然我跟你去吧?
  小妖也緊緊盯著我,說對,我們都跟你去。我擺手,說不行,這五將鎖龍陣雖然有三位大拿支持,但是也要有人來維持,而朵朵和你才是最好替代我們的人選,只有你們,能夠幫我穩住後方,我和你蕭叔叔的性命,也在你們的手上。
  聽我說得嚴重,朵朵和小妖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也不鬧了,朝著我承諾,說陸左哥哥你放心,我們會好好幫你穩住陣腳的。
  我也承諾,說好,我一定會注意的,也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此言說完,早就已經等待良久的雜毛小道得到了小妖過來的頂替,也是將手中的雷罰高高舉起,朝著我大聲喊道:「小毒物,雖千萬人吾亦往矣,讓我們兄弟二人一起拯救這個世界吧!」
  五將鎖龍陣是將這湖心的偌大祭壇緊緊圍住的,彼此之間的相隔也遠,然而雜毛小道一聲喊完,橫空跨來,卻是與我並肩而站立在了一起,看著前方宛如亂麻的魔兵魔將,兄弟二人舉劍而起,開始了一步一步艱難的行進過程。
  這一戰,無比艱辛,然而卻是關乎著所有人的命運,我們倘若退去,一旦這深淵狂潮擴大,蔓延開來,我們的父母親人,以及所有的朋友都會被吞噬去,這世間的一切,都將葬送於此,往前一步是英雄,退後一步是懦夫,這個時候我們也只有硬著頭皮衝殺。
  經過了這一波又一波的更替,我們面前的敵人顯得十分的複雜,有那身披骨鎧的士兵,有坐在古怪坐騎上面的魔將,有巨大的蜥蜴,隱形的害鴰,遺漏的矮騾子和半人馬,以及形形色色、極盡猙獰之色的魔物,不過我這邊以那吸滿敵人鮮血和怨氣的鬼劍開道,卻宛若大風車一般,所有膽敢阻攔在我們前面的魔物,差不多都給我絞成了碎肉,漫天的藍色鮮血在空中飄揚,而偶爾有一些極具威脅性的厲害角色,雜毛小道則適時補上,一劍瞭解。
  這位新任的茅山掌教真人已經再無當初那街頭小騙子的猥瑣和圓滑,一招一式都彷彿是那天地至理,總能夠帶給這些不知畏懼為何物的魔物予最深的恐懼,或者是死亡,或者是真實到極致的疼痛。
  短短的一刻鐘,我們便已經衝殺到了中途,而這一路上的魔物竟然沒有能夠阻擋者。
  不過真正的對手卻適時出現了,一個半臉是人半臉是鬼的傢伙攔在了我們的面前,他的出現使得周圍擠擠的魔物自然而然地散開,而周圍的所有魔物依著我們而圍出了一個大圈來,不斷地揮舞著雙手或者四手,或者無數的觸角飛揚,口中發出了各種各樣的吼聲來。
  一番廝殺,我們也已經是氣喘吁吁,疲憊至極,不過瞧見了此人,雜毛小道將雷罰一挽,冷聲說道:「天魔,你自己也是人類,為何為虎作倀,將這些深淵魔物給引導到這兒來?」
  面對著雜毛小道的質問,天魔那半邊還算是完整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狂熱的笑,說七十多年前前我格林斯潘從德國集中營中逃出來,便已經看透了這世間醜惡的本質,這樣骯髒的世界與此存在,還不如直接毀滅了來得痛快。他們共濟會說要做人類選民計劃,我虛與委蛇,受盡屈辱,現在倒是讓他們看一看,我格林斯潘所做出來的,遠遠要比他們想像的厲害千百倍——人類是不會滅絕的,新秩序之下的他們,要遠遠比現在要幸福得多。
  這個老頭已經入魔了,總是想要將自己所受到的痛苦橫加於別人的頭上去,我們不再與他糾纏,而是直接衝上前去,用血淋淋的劍刃來與他對話。
  天魔所用的法器是一對鍍過金的骷髏頭,這骷髏頭生前必定是一名絕頂高手,或者傾世魔物,此刻一番揮舞起來,整個這一片區域便是一陣黑色鬼氣,烏央烏央地圍繞在我們的身旁,充斥著極其恐怖的怨靈之聲,而在這樣的環境中,我只感覺到渾身彷彿有那滑膩的冷血動物在皮膚上面滑過,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浮現而出,而整體則如同行走於泥漿之上一般。
  天魔的實力在十二魔星之中幾乎能夠名列第一,就算比起左使起來,也是差不得多遠,故而一直能夠坐鎮總壇,不過此前的他攻打青城山時墜落山下,傷了元氣,而剛才的祭祀中也似乎受了些損傷,使得此刻在我們的面前,卻也生不出許多的壓力來。
  人活世間,不過就是一口氣,氣洩了,什麼都沒有,而氣若是一鼓起來,便能夠無往而不利,在與天魔對拼兩記之後,我使出了最逆天的絕招震鏡來:「無量天尊!」
  人妻鏡靈沉寂許久,一旦激發出來,大片藍光射出,立刻將兇猛恐怖的天魔給定住了,儘管那只是稍微的一定,卻是給了雜毛小道一個巨大的機會。
  一劍,這個兇猛鼎盛的邪教巨梟就給雜毛小道取下了頭顱,連一點兒反應時間都沒有給我們預留。
  戰場之上,人命當如草芥,而雜毛小道一擊得手,也終於有了那如虹的氣勢來,腳踩罡步,身如螺旋,竟然直接擠過了那擁擠的魔群,朝著那扇巨大的血門騰空斬去。當瞧見雜毛小道這般的英姿之時,我心中卻莫名的一陣跳動,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種不安感讓我的腳步也瞬間提快了好幾倍,緊緊跟著他的背影往前衝,然而當我衝出魔潮之時,抬頭看去,卻見空中的雜毛小道腦袋上,居然附著一條碩大的金色蟲子,拚命扭動。
第八章 劍斬虛空
  瞧見雜毛小道頭上那一條渾身金色,兩側皆是密密麻麻眼睛的肥大蟲子,我心中狂震,這東西可不就是小佛爺的那條本命金蠶蠱麼?
  這條金蠶蠱跟可愛無害的肥蟲子可不是一樣善良,無數頂尖的高手都栽在了它的嘴下,無論是青城三老,還是茅山的傳功長老鄧震東,又或者其他名盛一時的頂尖高手,都給它啃食掉了腦髓。它是真正的道門殺手,雜毛小道被它給纏住了,那可真的就是一件讓人恐懼的事情了。
  我瞧見雜毛小道從空中跌落而下,整個人彷彿僵直昏死過去了一般,當下也是渾身驚悸,朝著後面的空中一聲大叫:「肥蟲子!」
  我和雜毛小道不是兄弟,更甚兄弟,過命一般的交情,自然是不願意他就這樣殞命當場,於是一邊呼喚金蠶蠱過來救援,一邊將鬼劍激盪至最盛的狀態,朝著雜毛小道落下的地方衝過去。
  雜毛小道被那小佛爺的本命金蠶蠱纏住之後,卻並沒有如表象上的那般陷入昏迷,而是在手上結了一個法印,這是一種類似於金鐘罩的手段,能夠通過外界的氣場循環,加持住自己的體內抗質。雜毛小道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卻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而我這邊也加緊腳步,三下兩下便衝到了近前來,二話不說,舉劍就刺。
  這世間倘若說還有誰最熟悉本命金蠶蠱的話,除了小佛爺,那便是我了,不過肥蟲子向來聽話,我們卻是很少有刀兵相向的時候,此刻那鬼劍加諸於肥蟲子之上,立刻如同砍到了那軟綿的玉石之上一般,除了一聲清脆的錚然作響,其餘的倒也沒有寸進。
  本命金蠶蠱可硬可軟,乃天下間的一奇物,刀斧加身對於它來說根本就是一點兒威脅都沒有,而即便是我這鬼劍之上有著無數怨靈之氣,也傷害不得它,反而是下面的雜毛小道一聲巨吼,表現出了無比的痛苦來。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