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春哥說就是拍啊,這裡拍一下,那裡拍一下,拍的很重。有時候還會戳一下他,反正就是打的挺奇怪的,一點也不像他們古惑仔打架,拿著傢伙照著頭一通亂打就完事,好像很講究。
  拍人的打法?通臂拳?可是通臂拳不是這麼個打法啊,並且那是個胖子,是萬萬打不出通臂拳的!那是什麼拳法這麼怪?我在腦海裡搜索著任何一種可能,忽然眼睛一亮,繡春拳。
  這東西很冷門,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為實戰的話,除非練到一定程度,不然攻擊性不強。並且打起來還很娘炮,就像女人打架一樣,這裡拍一巴掌,那裡拍一巴掌,有時候戳你一下。知道這個拳法,也是小時候喜歡聽稀奇故事,師父給我講的。說是宮裡的太監常見無所事事,打出來的一套拳法,這種拳最奇特的地方還在於它能拍散人的「陽」魂,所以被打者在挨打時,會產生女性化的思想。
  席八!難怪當時我躺在唐楓懷裡時,會有幸福感,他撕掉我衣服,我居然感覺到一種狂野的興奮。
  咦,真噁心。
  不過我想,那個人或許真不是衝著春哥來的,因為春哥的人際圈,好像不會出現什麼高手。而如果這樣一推測,那個人就是衝我來的,並且知道我與春哥綁了共生結,所以殺了春哥等於殺了我。
  可是他為什麼不直接來對付我呢?這一點我有些琢磨不透,哎,有問題慢慢想,先把眼前的事料理好,我打通了阿雯的電話,想讓她過來一下,幫我們找兩個醫生看看,但是阿雯卻說現在有急事,脫不了身,不過沒關係,她會打電話通知兩個相識的醫生過來。
  今天可真怪,我們差點被人給殺了,一向隨叫隨到的阿雯卻說有事來不了。算了,我跟阿雯說不用找醫生過來了,畢竟我不習慣讓別人在自己的身體上摸來摸去,這裡拍一下,那裡捏一下。
  春哥還在囔囔著這裡疼,那裡疼。我知道,他不是矯情,是真的疼,我們都被打出內傷來了。我讓春哥也回房休息,我自己一個人在客廳待待,捋一捋其中的順序。春哥乖乖的回房了,我在佛像前點了三根香,這香很名貴,用的是印度老山檀攆制的,純度特別高,小小一卷,價格逼近五位數。對提神淨心,打坐冥思有很好的輔助。
  我在禮佛蒲團上打坐,調理,冥思。
  師父曾經教過我,若是事情很亂,亂到辨不清真假時,就往源頭上捋。就像一團亂麻一樣,從中間是無法捋好的,必須找到線頭,慢慢捋過來。
  這幾件事的線頭在哪?我慢慢的往前捋,線頭在泰國。對,那是一個線頭,梁伯告訴我他是師父的好朋友,師父已經魂飛魄散了,托付他照顧我,於是我就跟著他來香港了。而在香港,發生的這麼多事,我弄不清楚是自己誤惹起來的,還是根本就一直是個棋子,被一隻黑手在暗中推動,從而影響整盤棋的格局。
  從雙魂到鎖魂女屍,再到風水陣。對於這些事情,我到底是被動還是推動?
  再聯繫兇手的背影,雖然我一直排斥腦海中去懷疑一個人,但是事情到這,我不得不正視這個想法,並且驗證。
  梁伯說師父死了,並且魂飛魄散。那我就起壇作法,為師父招魂,如果招不到魂,我就冒險用奇門尋蹤術尋師父的行蹤。
  除非人間再無此人,地府再無此魂,不然一定能找到。如果真的找不到,那麼梁伯就沒有騙我,我應該相信他!
  我在蒲團前打坐至天明,直到阿雯趕來敲門,才終止。阿雯進來後就問我傷勢怎麼樣,昨晚到底出什麼事了。我搖頭,說沒什麼大礙,這種傷勢就是一口氣的事,一口氣挺過來了,恢復的快,一口氣沒挺住,就拜拜。
  阿雯說昨晚她確實有事情,來不了。我理解她,誰還沒個緊急事呢。但是我卻不會相信她,至少目前不會,所以我沒有告訴她我準備為師父招魂。
  白天阿雯帶我們去看了看跌打醫生,推了推血,算是應付一下吧。到了晚上,我就把阿雯遷走了,和春哥私下商量,問春哥哪裡可以買到將信號發到的裝置。春哥哈哈一笑,說這種東西去鴨寮街,鴨寮街什麼稀奇古怪的電子產品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買不到的。
  於是我便讓他帶我去了鴨寮街,打車過去挺快的。這裡有很大的品牌專賣店,也有堆滿零件的小格子鋪,總之一進來,就能感受到濃濃的電子氣息味。
  春哥告訴我,以前在鴨寮街開舖子的,現在都是香港數碼界大亨。這能理解,就像中關村一樣,九七年在賣盜版光盤的,現在都成中關村風雲人物了。抓住時機,大勢所趨。
  在鴨寮街,我配了一個電磁發射阻止,以及接受裝置。電子產品我不懂,但是對方簡單教了下我怎麼用,怎樣是有信號。
  弄好這一切後,我們再去買了些香紙,元寶蠟燭,然後上山,在山頂設壇招魂。招魂用不上那些電子產品,所以就暫時放一邊,插上了招魂幡,連著一盞孔明燈,孔明燈算是招魂幡的信號線吧。
  今夜烏雲濃密,沒有月亮,亦沒有星宿,整個山頂,只有我們點的幾盞蠟燭散發做微弱的星星之光。
  春哥蹲在盆子前燒紙,一直不停的打哆嗦,不知道是不是天冷了,還是被這氣氛嚇到了。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別為天地人三魂。天魂歸天,相當於一個種子代碼,沒有太多的主觀意識。
  地魂歸地,也是我們常說的鬼魂,控制人的情緒,以及道德三觀,人死後多半留在墳墓附近,此時的地魂則會因為生前的意識而做出高低之分。比如一個人心狠手辣,沒有感情,那麼他的地魂就跟惡犬一樣,這樣的魂,會自然的進入惡犬的體內,再次輪迴出生,就成了一條狗。他的天魂也被銷案,不復存在。當然,一隻狗如果有靈性,非常的善良,那麼他的地魂就已經擁有了成人的資格,狗死後,就會被吸入孕婦體內,出生為人。而佛道中講的地府體系,其實只是虛構出來讓世人更加容易理解而已。
  人魂主命,天地兩魂有時候會離開人的身體,但是命魂卻不能,因為命魂一離開,而人就死了。命魂也將消散,待地魂從新投胎時,在產生新的命魂。
  所以,我現在要招的,就是師父的地魂。
第二十二章 攪局
  客死異鄉的人,魂魄找不到歸家的路。我將師父的扳指放在小籮筐裡,這個扳指他帶了幾十年,有一點的感應,若是能感應到我在召喚他,自然會與這個扳指產生感應,很快就會到這裡來。
  很多人以為招魂跟跳大神一樣,要跳來跳去,其實這沒必要,很多人之所以這麼做,多半是為了收錢時,給錢的心裡舒坦一點,畢竟人家又跳又唱的。
  將三片青瓦並排放好,分別代表天地人三界,木劍在手,快速報了一遍師父的生辰八字及詳細的出生地。然後用劍刺向青瓦,青瓦沒破。說明天界的門沒敲開,無次魂。然後依次下去,三塊青瓦都沒有破。也就是說,三界都沒有師父的陰魂。
  這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招不到魂,就要奇門尋蹤了。當初我進入曼谷,梁伯也是用我的頭髮和生辰算出我的具體地址,用的就是奇門尋蹤。奇門其實應該算是古代的一種超科學,就像現代人能夠利用電磁波傳遞圖片和視頻信號,轉在電視裡放一樣。奇門用的則脈,與電磁波性質差不多。
  每個人都有獨一無二的脈場,所以要找到這個獨一無二的脈場,就必須用上那個人身體的東西,比如頭髮指甲,將頭髮指甲種的脈頻激發出,從而與當事人的主脈產生共鳴,那樣便就可以確定其位置了。
  我對奇門之術只是略懂皮毛,所以要用奇門尋蹤的話,就必須用到發射器和接收器。
  師父的扳指常年佩戴,他的汗液皮脂,已經形成了扳指外一層光油,所以用扳指,也能激發出與師父相同的脈頻。奇門很少用到咒語,大部分都是利用星辰的位置和時辰,風向和氣溫。然後適當的擺陣,將脈頻發出。
  由於天空無星,所以無法參照星辰的引力影響,其實就算看得見也沒用,因為我對觀星一竅不通。在琢磨與探索中,擺好了陣,只差激發出師父的脈頻了。
  小小的電瓶,正負兩級都接了一根線出來,線頭隔著一點距離,電流在空氣中吱吱吱。我慢慢往扳指方向移動,電流吱吱吱,將扳指夾在電流中間,脈頻發出。而那些在鴨寮街組裝來的東西,將這微弱的脈頻放大並且發出。現在只等著接收器有反應,雖然有反應了,我也不確定師父的具體位置,因為我奇門之術只是皮毛,但是如果有反應,那就說明師父還活著,說明梁伯從一開始就騙了我。
  可是,直到小電瓶裡的電都放完了,接收器也沒有反應。
  或者真的如此,人間地府,再無此人此魂。
  這是一個好消息,也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梁伯沒有騙我,壞消息是師父真的魂飛魄散。那個隱忍的老頭,一邊幫孤魂野鬼超度,一邊擔心自己壞了天道,來世要做畜生的隱忍老頭,來世不用做畜生了,因為他已經沒資格進入輪迴了。
  現在這團亂麻已經可以確定了一點,就是梁伯一開始是沒有騙我的,那我就應該循著這個線頭再往下捋,如果找不出實際證據證明梁伯在擺佈我,那就不應該去懷疑他。畢竟他是個胖子,胖子會小氣,但是很少會有惡毒的。
  在山頂坐了一會,我打定了注意,遇到的那些事,都要管一管。風水陣,雙魂煞,必須去管。就算管不好,也要插一手,攪局!不能讓那些陰謀者得逞。
  我將其中利害關係對春哥講明了,下山後,他願意回去,我也不會留,解了共生術讓繼續過以前的日子。他願意跟我繼續下去,我也不會拒絕,畢竟我也需要有人幫忙。
  春哥哆嗦著,讓我說話不要這麼嚴肅,感覺好像就要上戰場一樣。
  我很嚴肅的告訴他,這就是上戰場。風水陣的陰謀絕對是巨大的,為什麼戰爭時期,連鋤地的農民也要去拚命,那些都是老實巴交,畏首畏尾是農民,他們那麼怕死,卻為什麼突然豁出命,也不能讓敵人入侵?因為靈魂!敵人入侵,民族文化被顛覆,文明的傳承被掐斷,後人就像沒有了魂一樣的人,想想看,你願意自己的子孫後代成為沒有魂的人嗎?就像豬狗一樣,縱然吃喝再好,也是悲涼。
  春哥思考了很久,到山腰的時候,很委屈的告訴我,讓我用一種歡樂的語氣跟他說這件事,因為太嚴肅了,他會緊張,腦子一團漿糊。
  我被他逗笑了,換了種語氣說,我們現在要去玩一個遊戲,贏了也不會得到承認,但是盡了我們的責任,而輸了的話就會死,不過我們依然會頂天立地。
《你的屍體我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