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經過一夜的折騰,我不敢說脫胎換骨,至少自己覺得不是個凡人了。小蓮一晚上就默默的呆在她的屋子裡,她也知道這老道是出於同情才肯放她一馬,所以也不想去接近他,免得大家都尷尬。
  第二天一早,老媽做好了飯招待這老道,他在劉喜財家曾救過我,這件事老媽也聽說了,所以拿這老道當了貴客。老道飯量還不小,一口氣吃了四五個大饅頭,但他卻低調的很,每當老爸老媽問起他雲遊四方的經歷時,他都隻字不提,只說自己是個落魄之人,混口飯吃罷了。
  吃過了飯老道準備離開我家,他說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處理,讓我好好修習那本無字書,驅鬼符咒更要多加練習。我有些不捨,這老道身上還不知道有什麼奇學,就這麼走了真是太可惜了。見他去意已決,我也只好答應,一直把他送到大門外。這時,一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小伙迎著老道走了過來,見到老道後兩眼放光,「舅舅,我找的你好苦啊,你跑哪去了你!」
  老道一見這小伙,忙說道:「金兒,你咋跑這來了,我不是讓你先回老家等我嗎?」
  這小伙蓬頭垢面的,一張滿是泥漬的臉也不知道幾個月沒洗了,身材有些胖,挺大個肚子,最讓人稱奇的是他身體極不成比例,一米七左右的個頭,腿卻勉強能有半米長,再加上圓圓的肚子,讓人看了啼笑皆非。
  「舅舅,一言難盡啊。你把我一個人扔下後你雲遊去了,你倒是瀟灑了,我可慘透了,我都要飯了我!五天也要不到兩頓飯,都快餓死我了。」那小伙抱怨著說道。
  我一看這小伙管老道叫舅舅,心想不愧是這邋遢老道的外甥,這身行頭跟要飯花子也沒啥兩樣。再看看他的大肚子和兩條小短腿,我差點樂了出來,這也長得太奇葩了。
  老道聽完小伙這番話後一皺眉,說:「金兒,沒想到你離開我之後吃了這麼多苦,唉,你這孩子,真是讓人放心不下,吃過飯沒有?」
  叫金兒的小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一咧嘴說:「吃了。」
  「啥時候吃的?」老道忙問。
  「三天前……」
  老道聽了一翻白眼差點沒仰面摔過去,趕緊一拉他髒兮兮的袖子,「快隨我進屋吃點飯去。」
  我也趕緊招呼這小伙進了屋,飯盆裡還有六七個大饅頭,這小伙甩開腮幫子就吃了起來,像個餓癆一樣,沒多大會就風捲殘雲般吃了個乾淨。吃完後他打了幾個飽嗝,精神也比剛才好了許多。
  老道尷尬的衝我一笑,說:「四狗,這是我的親外甥,叫易根金,打小就是個孤兒,一直是我照顧他。我現在有事不能帶著他,就讓他先在你家住一段吧,你供他點吃喝就行了。這孩子愚鈍,跟了我這麼多年也沒學到一點東西,不過他也不是一無是處,時間長了你自然會發現他有特殊的能耐,呵呵。」
  我聽完打量了一下這個易根金,就這麼一個吃貨還有特殊的能耐?反正我是咋看也沒看出來。
  老道又在家裡坐了會,囑咐了一番易根金,讓他在我家好好呆著,沒事多幫著幹點活,別只顧白吃白喝之類的,便離開了我家。
  易根金在我家呆著倒也算勤快,除了飯量太大,人倒是沒啥大毛病。他一個人都快趕上我們一家人吃的多了,再這樣下去還真有點養不起他了。
  這幾天沒事的時候我就苦練畫符,還有老道教我的畫門遁地之法。我知道自從小蓮進了我家,我以後就不可避免的要跟妖魔鬼怪打交道了,沒點本事防身遲早要把性命送掉的。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找到孫婆子,這老婆子也許已經把那顆孔雀蛋化成的珠子吞進肚子裡了,說不定現在就躲在哪個角落裡潛心修煉呢,要是等她功德圓滿那還得了?小蓮現在的肉身跟個行屍走肉沒什麼分別,渾身冰涼不說,還不能呼吸,要是有那顆珠子在,小蓮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樣跟我生活在一起了,所以這顆珠子我志在必得。
  我心裡不住的盤算著,想想以前古井不波的生活,隨著小蓮的突然出現,被徹底改寫了,以前和現在,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兩世為人。
  日子過的很快,不知不覺間易根金已經來我家十多天了,我跟他也漸漸的熟悉了起來。老道怎麼說也算我的師父,他把他外甥托付給我照看,我當然不能怠慢,對易根金照顧有加。
  本以為就此可以平靜的生活下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可能我這段時間太過倒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天下午,我遇到了長這麼大最讓我難堪的事情。
  本來我正聽易根金講著各地的奇聞異事,都是他跟他舅舅四處遊歷的所見所聞,突然村裡的田妞跑到了我家,到院子裡指著我鼻子就開始罵,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丫頭準是上次跟我相親被我拒絕,心裡有怨恨發發牢騷,後來一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田妞這時嘴裡胡言亂語的,一會說我把她按在柴禾垛對她動手動腳了,一會又說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就快生了。大吵大鬧的聲音驚動了不少村民,這些一點小事都能渲染得繪聲繪色的長舌婦們,一看到有這麼好的新聞素材,趕緊都從自家出來圍攏到我家來,一傳十十傳百的,不一會我家就聚滿了看熱鬧的。
  我臉都綠了,心說田妞你不帶這麼冤枉人的啊,就算我沒答應跟你處對像唄,你也不能敗壞我名聲啊,我啥時候把你按柴禾垛非禮你了?
  田妞在我家院子裡又哭又鬧的,本來挺文靜靦腆的姑娘,現在活脫一個罵街的潑婦。不管我怎樣解釋,這些圍觀村民們都抱著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態度,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
  這時田妞的媽媽跟王大娘聞訊趕到了我家,這王大娘還給我和田妞當過媒人呢,她見田妞在這無禮取鬧太不像話,把眼一瞪說:「田妞,你這孩子咋的了,是不是中邪了,別在這胡鬧了,快跟你媽回家去!」
  田妞把眼睛一翻,模樣怪異得很,臉上透著股妖邪之氣,讓人看了直渾身不舒服。她用眼睛瞟著王大娘,尖聲尖氣的說:「這不是王婆麼,我是你奶奶,快跪地下給奶奶磕個頭!」
  一句話把大伙都震驚了,現在沒人再相信田妞的話而懷疑我了。因為村裡人都知道,田妞現在的樣子十有八九是「招老黃兒」了,(「招老黃兒」是東北的土話,意思是黃皮子上身了,被它給迷住了。)胡言亂語裝大輩兒,而且她現在的表情和動作,活脫一個尖嘴猴腮的黃鼠狼。
  最後王大娘和田妞的媽媽合力把田妞拽回了家,田妞臉上五官扭曲著,不時的回過頭來對我大罵,還揚言每天都來找我算帳。
  我心裡這個鬱悶啊,平白無故的被個小丫頭片子罵了一頓,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到了晚上也沒心情吃飯,一個人到院子裡透口氣。夜晚的秋風拂面,很是涼爽暢快,我望著天空中半圓的月亮,心裡琢磨著下午發生的事情,田妞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她是什麼樣人我最瞭解,今天她這是抽了什麼瘋呢?正在我胡亂想著的時候,易根金從屋裡走了出來,站在我的旁邊,說:「狗哥,還為白天那點事兒鬧心呢?」
  我點點頭,「也不知道田妞這丫頭發了什麼瘋,跟我較上勁兒了。」
  易根金此時一臉嚴肅,沒了往日呆頭呆腦的吃貨模樣,說:「狗哥,我知道病根兒在哪,要是你信得過我,現在就帶上鐵鍬跟我走。」
第二十五章 深夜挖墳
  易根金來我家這麼些天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此時他表情很是嚴峻,看樣子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你知道病根兒在哪?」我疑惑的問他。
  易根金用手理了理他蓬亂的頭髮,說:「狗哥,我知道你一直認為我只知道吃,別的啥都不行。其實你錯了,我易根金也知曉陰陽五行的一些皮毛,看看風水預測個啥事的都不在話下。今天下午那個叫田妞的丫頭不是抽瘋,她是被黃皮子迷了,這黃皮子成了精可了不得,依我看它是衝你來的。」
  我聽了易根金這話後半信半疑,要說田妞被黃皮子給迷了,這是可能的,在東北的農村,這種事很常見。可是聽他說又會五行又會看風水的,這可就有點吹牛的嫌疑了。
  看他這麼嚴肅的樣子,我倒真想知道他要帶我去哪,於是我從屋裡拿了把鐵鍬,跟易根金出了村子。
  易根金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走起村路來比我這個土生土長的當地人都熟,最令我費解的是他帶著我徑直走向了一塊墳地。我心裡不禁開始緊張起來,村子裡歷年來死的人基本都埋在這裡,這是一片亂墳崗子,平時白天路過這裡的時候我都繞道走,更別說大晚上的跑這裡來了。
  「我說小金子,你帶我到這幹啥啊,我白天路過這都滲的慌,更別說晚上了。」我扛著鐵鍬心中忐忑的說道。
  易根金在前面邁著兩條小短腿緊著走,頭都沒回的對我說:「狗哥,你相信我就別多說話,到地方你就明白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他還特地讓我帶把鐵鍬……想到這裡我的心猛的一翻個,帶鐵鍬幹啥啊,難不成易根金要挖人祖墳!?這種損陰喪德的事我四狗子可做不出來啊,再說沒事都怕碰到鬼呢,這要把墳挖開惹惱了裡面的主兒,還不把我倆拖地底下去啊!
  我剛想叫住易根金,打算拉著他趕緊回家,別沒事找事。可是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亂墳崗子了,只見易根金在一座墳頭前停了下來,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旁邊的情況,最後他好像確定這座墳頭就是他要找的目標,回過頭對我說:「狗哥,把鐵鍬給我。」
  我把鐵鍬遞給了他,心說我倒看看他到底要搞什麼名堂。易根金接過鐵鍬後挽了挽袖子,在掌心吐了口吐沫,用鐵鍬開始挖墳頭上的土。
  我趕緊上去一把拉住了他,「小金子,你幹啥啊,這是村裡劉喜財他爹的墳,那老頭才入土不到一年,你咋挖人家的墳啊!」
  「狗哥你就別攔著了,我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要是不這麼做的話,那田妞身上的東西天天纏著她,到時天天來找你,你也沒個消停日子過!」易根金嘴上說著,手上卻是沒停,此時他已經幾鐵鍬下去把墳頭的土挖平了。
  我鬆開了易根金的胳膊,心說今晚就不該答應跟他來,想不到這麼一個吃貨竟然膽子這麼大,大半夜的出來挖墳,真無語。
  沒過幾分鐘,易根金就把劉喜財他爹的墳挖了個大坑,露出了還沒爛的棺材。這個年月我們這小山村還都是以土葬為主,劉喜財他爹下葬的時候我還來看了呢,想不到剛一年的光景,就被易根金這愣頭青給起了墳。
  易根金見露出了棺材,兩隻大眼睛直放光,緊緊的盯著棺材側壁上的一個圓洞,說:「狗哥,果不出我所料,那東西就在棺材裡,媽的,它把棺材盜了個洞鑽進來了。」說著,他用鐵鍬狠狠的戳著棺材蓋,這棺材板經過一年的腐蝕,木板都糟損了,沒費多大力氣就把棺材蓋戳開了。我跟易根金藉著月光往棺村裡一看,一副詭異的畫面展現在我眼前。
  劉喜財他爹平躺在棺材裡,身上的衣服和肉都爛得差不多了,他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胸前正趴著一隻正在沉睡的黃鼠狼,一身光滑的黃色毛皮,兩隻細眼微閉著,往臉上看去像是在獰笑,而且笑的還很得意。我怎麼都想不明白,黃皮子應該是很警覺的動物,易根金用鐵鍬那麼用力的戳棺材板,咋都沒能把它驚醒呢?
  易根金看了看趴伏在屍身上的黃皮子,伸出大手把它抓了起來,說:「狗哥,田妞就是被這個成了精的黃皮子給迷住了。按理說黃皮子想迷住誰,必須在那個人附近幾十米藏身,然後像它這樣昏昏沉睡。可是這墳地離村子這麼遠,它都能把田妞給迷了,看來這傢伙快修煉到家了。」
《我的猛鬼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