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看著客廳拿塑料袋封好的「可能性證物」,蕭曉白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還是太年輕,沒有經驗,假如是老刑警的話,一眼就可以分辨出那些證物有用,哪些沒有用。
  「算了!這麼多東西,自己一個人肯定拿不動,而且自己還是剛剛出院的傷員,叫外面那兩個民警過來幫忙吧。」蕭曉白在心裡對自己說。
  進門的兩個民警,看著一大堆的東西,目瞪口呆,嘴裡嘀咕了半天,極不情願的開始把這些東西搬上車。
  車都跑了一半了,蕭曉白忽然叫道:「哎!哎!等一下,轉向,去看守所。」
  幹嘛?開玩笑,許建軍腳上還有一雙呢……蕭曉白忽然開始佩服自己的細心,陷入自戀的他,沒有覺察到車內其他的兩位,臉部顏色都轉為鐵青色。
  「嘿!你小子,準備開店賣鞋子,還是準備轉行幫人修鞋子啊?怎麼帶回來那麼多鞋子。」剛一進鑒證科,老李就開始打趣:「喲!還有拖把,得,咱公安局直接轉行做家政服務公司得了。」
  老李是一名老法醫,蕭曉白最近一段時間老來鑒證科,跟他混得很熟。老李雖然心裡覺得蕭曉白總是要這要那,麻煩的很,但是心裡還是挺欣賞這個認真負責的小伙子的。
  「老李,我想證明一下自己的一個猜測,能不能幫幫我個忙?我想取一點魯米諾試劑。」
  「啊?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這些東西,我這裡可是有數的。」
  「有沒有數,還不是您一張報告。老李,李老師,求您了。」
  「好吧!說好了,下不為例。」
  打開帶回的證物袋子,擺滿了長長的證物台,蕭曉白拉上了證物室的窗簾,關掉了所有的燈,房間裡陷入一片漆黑。
  蕭曉白戴上特製的眼鏡,使勁的晃了晃手裡的噴霧桶,心說:「許建軍,能不能證明你說的話,也許就看這一次了。」
  漆黑中,只聽到噴霧桶噴水的聲音在嘶嘶作響。
  ※※※
  魯米諾發光試驗:用魯米諾0.1克,過氧化鈉0.5克,加蒸餾水100毫升配製試劑。試驗時將所配試劑裝入玻璃噴霧器內,在暗室內或夜晚對檢材進行噴射。如為血跡,就會呈現出明顯的青白色發光現象。這一反應,不具有特異性。這是一種很有效檢測血跡存在的方法。
第十三章 衣服一套
  檢驗的結果出來了,鞋子上沒有發現任何血跡,包括拖鞋上,襪子上,還有拖把上,蕭曉白全部都噴了一遍,也不管老李的東西有沒有數,結果還是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血跡的跡象。
  這個結果讓蕭曉白有點鬱悶,這種情況,既不能證明許建軍就是兇手,也不能證明他就是清白的。假如他的鞋子上有血跡,那麼通過對比,有可能就能發現其他的線索,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沒有任何血跡的出現。
  這就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就是,許建軍真的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兇手只不過是穿著許建軍的衣服行兇而已,那麼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第二種可能,許建軍本人就是兇手,他殺人之後,把鞋子扔掉,或者,鞋子上剛好沒有沾染血跡。這種情況也經不起推論,假如他能扔掉鞋子,那麼他不會傻到把血衣和尖刀扔在自己家附近。
  假如是剛好鞋子沒有沾染上血跡,這種情況的概率很小,因為血液的濺射和滴落,都可能造成液滴飛濺,在那種場景下,鞋子不會沾染到血跡的情況,是幾乎不可能的。
  比如說現實生活中,我們跟人對話的時候,除非你帶著口罩,不管你如何小心,你的唾液都會有細微的飛沫沾染到對方的臉上,衣服上。雖然這種情況,肉眼無法鑒定,但是通過試劑的反應卻可以清晰看到。
  蕭曉白仔細的思考了很久,他覺得自己還是偏向第一種可能,許建軍不是兇手。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證明他無罪?如何找出真正的兇手?
  蕭曉白忽然無力的發現,每一次自己找到突破口,卻馬上又被封死,彷彿陷入了一個怪圈。蕭曉白覺得自己像一個傻瓜一樣被人牽著鼻子走。
  「該死的!假如是許建軍干的,我要狠狠的揍他一頓,假如是另有其人,我一定要把這個該死的兇手抓到!」蕭曉白恨恨的想。
  生氣歸生氣,辦案歸辦案,一切還要從證據開始仔細檢查。
  這是一種責任,一個沉甸甸的擔子。
  再一次回到證據上,蕭曉白這次異常的小心,他仔細檢查了很久,依然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難道真的是自己看錯了,兇手是許建軍?
  又想起了老師的話,蕭曉白閉上眼睛,開始想像,他把自己想像成兇手,一個人手持利刃,站在床邊,將尖刀刺向昏睡在床上的這一對男女,鮮血噴射而出,濺滿了他的臉龐,白色的短袖襯衫被鮮血噴得斑斑點點,條紋西褲上也濺射上不少鮮血,鮮血順著臉龐滴落,在地面飛濺起來,腳上……運動鞋?拖鞋?沒穿鞋?
  不對!這裡不對!原來問題就在這裡!
  ※※※
  看守所的會客室裡,蕭曉白再一次見到了許建軍。
  「有進展麼?」許建軍的眼睛裡透著希望,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沒有。」
  許建軍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去,呆了大概半分鐘的時間,他忽然吼道:「媽的,老子就不該相信你這個雞巴警察!你們除了欺負老百姓以外,有個屁用?!」
  蕭曉白靜靜地等他發洩完,才輕輕的說:「我相信你不是兇手。」
  「真的?你真的相信?」許建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坐直了身體,但是下一刻,他又癱坐了下去:「相信有個屁用啊!你又沒辦法破案。」
  「我一直不明白,假如七月十四號晚上,你不在天南市的話,你為什麼不給出不在場的證據?你告訴我,你那一天晚上到底在哪裡?假如你不幫自己的話,我也幫不了你。」
  「不能說,不能說的。反正都是死,怎麼死,有區別麼?」許建軍倒是一副看破紅塵的架勢。
  「行,你不說也可以,我有的是辦法!」
  蕭曉白示意門外的民警進來,然後小聲告訴他了一段話。民警遲疑的看了看許建軍,又看了看蕭曉白:「這樣可以麼?不符合規定啊!」
  「沒事,就一會兒而已。」
  許建軍呆呆的看著民警解開了自己的手銬,他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蕭曉白。
  「來,把這個穿上。」蕭曉白扔給許建軍一包東西,那是一件一模一樣的短袖襯衫和一件條紋西褲。
  「為什麼啊?」許建軍有些迷糊,這個年輕的警察到底要做什麼。
  「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叫你幹什麼就幹什麼。老實點!」民警把警棍在手裡拍了拍,示意許建軍快點。
  穿好了一整套衣服,許建軍按照蕭曉白的指示,站到了會客室的椅子上。椅子被蕭曉白挪的離桌子很近。蕭曉白看了看椅子和桌子的高度差,滿意的點了點頭:「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蕭曉白拿出一個裝滿紅色顏料的塑料瓶,迅速地把它放在桌子上,瓶口的噴嘴對著許建軍,用力的用手一擠。紅色的顏料瞬間噴滿了許建軍的臉和身體。
  「哎呀,你幹什麼,搞了我一臉!」許建軍抹了一把臉,一邊吐,一邊罵:「靠!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替死者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