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窗外的霧氣好像越發濃郁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丑時的臨近好像外面哭喊的聲音也越來越可怕,那些黑色的人影也很是厲害,那個男人拉了拉我的袖子說:「昨晚他們也來了,我躲在佛像下面的供桌底下,他們都進來了,可能是畏懼佛像,沒有來抓我,我們最好還是退後一點,要不然太危險了,當然你們有辦法對付他們就當我沒說。」說完很沒義氣的鑽了回去,躲到了供桌下面。
  我有啥辦法啊?我只有拍拍老趙:「乾脆我們也去那躲躲,還是你有辦法?」
  「不行,我沒有把握,我試著擋一下,你先躲著去,地方不夠,你倆躲著就行,我在那念楞嚴咒,可以驅除邪魔,清靜本心。」
  說著推了我一把,站起來,在門口窗台上每個地方用那根木枝,一邊唸唸有詞,一邊用木枝印上去,最後配合念珠結印,就像加個戳一樣,每個窗前,門前都這樣佈置以後,在佛前的石板上結雙跏趺坐一手持珠,木枝擺在前面,還有一支手結了個我看不懂得印,開始大聲誦念楞嚴咒。
  對於楞嚴咒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因為這個咒很有名氣,據說和大悲咒,六字大明咒、准提神咒這四個咒最具有名氣,也非常靈驗,而楞嚴咒又專門用來驅逐天魔外道,傳說楞嚴咒即代表佛教的法運,世上還有一個人誦念楞嚴咒佛教就不會衰亡。
  傳說楞嚴咒的由來是,佛的弟子阿難尊者被魔女誘惑,險些破去戒體,佛陀讓文殊菩薩持此咒前往解救,展現出楞嚴咒的無上威力,懾服魔女。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果,不過比起我這個半吊子的玄門中人,我還是更願意相信老趙的佛法修為,看起來前面在白霧中行走的時候老趙把心境保持得很不錯,應該、大概、或許、可能老趙是頂得住的,我們要對他有信心。
  我旁邊那個小廠長,好像也很擔心,心裡默默的念著各種神號,佛號,仙號,就連耶穌基督都出來了,這人真是嚇到極點了,還是出來搞笑的?最主要的是你不是出來自殺的嗎?現在沒事了?不想死了?
  老趙誦咒的速度一直不急不快,我也聽不懂,也不敢打擾,外面的霧氣越來越濃郁,但是好像在老趙的咒聲中不再那麼淒厲的慘叫了,這說明這事有門,按理來說堅持過了丑時,我們就沒什麼危險了。
  沒有過多久,寺廟裡外都被白霧籠罩,再不服先前的清朗模樣,那些黑色的鬼影在廟外的白霧中四處遊蕩,漂泊,不時還會有淒厲的慘叫,好像在不斷竊竊私語一般,嘶、嘶聲連綿不絕,還好這些都被佛咒壓了下去,是的我的感覺有些許的不真實,但是我感覺洪亮的咒語給那些陰怨之物帶來了極強的壓迫力,就好像巨石一般讓他們抬不起頭來。
  本來吧怎麼看也是我們佔了上風,正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很清晰的笑聲,那種笑聲就好像清脆的鈴聲一般,連綿不絕,只是在這陰笑裡夾雜著強烈的誘惑和陰森,說中感覺,就和用指甲刮白紙一樣,那種讓人毛髮都聳立起來的感覺。
  在這種笑聲中,老趙好像有些不對了,衣服好像都被大汗打濕了一樣,身子也不像一開始那麼挺拔了,開始有些歪斜,我知道麻煩了,老趙畢竟還是初學,之前也沒什麼經驗,而且經歷不夠,修行也不夠,定力不足也是難免,只是這個時候他定力不足可能帶給我們的就是滅頂之災啊。
  慢慢的我估計也到了丑時中間也就是晚上兩點鐘的樣子,老趙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那笑聲卻是越來越大了,寺門口有一個紅色的影子出現在那裡,那種紅就好像被鮮血染紅一般,那是一個女人的模樣,當然我覺得已經看不出來那是一個女人了,滿臉的扭曲,四肢以奇怪的弧度呈現在我們面前,就是這種臉,這種身軀依舊可以在我們的面前亂晃,還能發出那種可怕的鬼笑聲。
  我身邊的那個小廠長好像都嚇呆了,不停的在地上磕頭,聲聲到肉的響啊,他的額頭都變紅了,我們點的火把這個時候顏色也變得很是古怪,原本橘紅色的火焰好想隨時都要熄滅一樣,反倒是感覺呈現了一種綠色的光芒,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鬼吹燈。
  那個女鬼的出現讓老趙更加撐不住了,只是好像那些鬼影還不敢進來,只敢在門口徘徊,因為霧氣的迷離效果,我甚至不清楚我眼前看到的這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按理來說我的肉眼是不可能看得到鬼的呀?
  如果按照書上來說也有一個可能,我現在身上的三盞燈已經很虛弱了,導致我的陽氣不暢,陰氣過盛,所以就可以看得到這些鬼邪之物了,我大驚啊,陰氣過重可是能死人的呀,我想起一個聽說的辦法,往手心裡吐了三口唾沫,往頭頂上一抹,連往上抹了三下。
  可是我眼前那個女鬼清晰依舊,我大聲喊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不是我不願意也念點咒什麼的,主要是我實在不會啊,我知道的也就是一個太上老君,觀音菩薩,阿彌陀佛這些還是西遊記裡看來的。
  我旁邊的那個傢伙看到了,可能是以為我也要大展神威什麼的,趕忙跟著我一起念起來,或許是我們的力量幫了老趙一把,老趙好像終於振奮精神,然後如金剛之怒一般。用一往無前的氣勢,大吼一聲「唵、布林。」
  隨著老趙這聲吼出,他手裡的那串念珠猛地炸裂開來,是的要說斷開都顯得不夠準確,炸的四分五裂,那每一顆珠子都分散開,有的從門出去,有的從窗出去,還有的飛到了廟中其他地方。
  就是著一個動作,世界一下安靜了似得,什麼女鬼,黑影全都消失不見了,好像大夢一場,只是那女鬼臨消失前的解脫般的神情,又好像在時時提醒我事情的真實一樣。
第七章 邪師
  一切好像歸服平靜一般,老趙也沒像電影裡那樣吐血什麼的,只是整個人仰躺在地上,不停的喘著粗氣,我和那個小廠長趕快過去把他扶起來。
  老趙哎呦一聲,就靠在我身上了:「老江,讓我休息一下,我好累啊。」
  那個小廠長這時激動的握住老趙的手:「大師啊,您實在是太厲害了,那麼多鬼怪您一個人就全都打跑了,以後還要多多仰仗您。」
  本來按老趙的性格,再不濟也要推辭一下,要不然顯不出他謙虛的本性,只是這回他卻沒有理會,不是不謙虛了,他臉色很是凝重的說道:「小心,問題還沒解決,剛才那些東西都是被人操縱的,我懷疑有個邪師在這周圍。」
  「邪師?那是什麼東西?難道就和電影裡那種,巫師?蠱師?降頭師之類的?」想想那些恐怖的場景我就覺得不舒服。
  老趙卻搖頭道:「我不清楚這是個什麼人,不過不是你說的那種,術無分正邪,唯人一心耳,大部分邪師信奉邪神,或者邪教之類的,反正很麻煩,這個人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目的,但是剛才那些鬼魂都是化解冤屈走的,就好像想解脫但一直解脫不了,一般這種就是被邪師操縱了。」
  「是不是那輛路虎的主人?他不但殺人還虐待屍體,還把屍體扔到橋下用水泡,我就說為什麼那些鬼只找我的麻煩,我懂了,他是為了怕我報警,大師您可得救我啊,回去以後我一定多給香火錢。」一提到小廠長得心裡痛楚,小廠長就那個了,搖著老趙的手臂不肯放手,還拋出了橄欖枝來誘惑我們。
  「不是,應該不是,你仔細想想,邪師殺人往往用世俗的方法是查不到的,能夠制裁他們的就是因果報應了,而真有因果的話他們即使埋屍也是逃不掉的,正所謂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動念以先知,所以我估計這個邪師和那個人並不是一個人。」老趙若有所思的說。
  有錢不賺白不賺,師父給我的我那本書上有記載,施展邪術是要承擔風險的,如果被別人破了,哪個邪師一定不敢隨便出來,一個是自己受了傷,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不知道我們這邊輕重的時候不敢出來,說不準遇上什麼高人之類的,他就真的麻煩了,所以我拍著他道:「你怕啥?說好了香火錢這事,我幫你搞定了。」
  那個小廠長看著我一愣,畢竟我剛才也躲到桌子下呢,擺明了不信任我,我為了證明自己,也不理他站起來把老趙的木枝抓起,站到廟門口去,看著外面,掃視了一圈確認真的沒什麼危險以後,大聲吼:「那個老雜種,有本事給老子滾出來,躲在背後施陰招有個毛用,是爺們就光明正大的出來,是娘們就滾的遠遠的。」
  「呵呵,真有意思,剛剛還躲這呢,現在卻敢出來罵人了。」順著聲音望去,有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身上穿了一件很寬鬆的襯衫,天黑了看不清楚臉,要不是霧氣散去了,連臉上的墨鏡都看不清楚。
  我真沒想到這傢伙敢出來,更沒想到這個人並不是我想的那樣,這個人很年輕,看起來也就大學生的模樣,雖然我還看不清楚,我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真實哪個邪師了,不過我還是壯著膽子道:「你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做這些事是不對的,還有,那個什麼來著,哦,對了有因果報應,你不怕嗎?」
  「怕,當然怕,不過有的時候,這世上有太多的惡人得不到報應了,該怎麼辦?我只有當他們的報應啊。」那個年輕人很有風度的說,我也算肯定了這人的身份,這貨就是那個邪師。
  我對於這些術法中人還是有太多的不瞭解了,他們的思維,他們的想法,對於我來說都是異常奇怪,我聽他的語氣和所說的那些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我能感覺到他的痛苦,覺得他做這些事好像都很應該一樣。
  我背後忽然有人搭了一隻手在我肩膀上,我身上一抖,老趙拉著我道:「別逞強。」
  那個邪氣的年輕人看著我們:「今天你們運氣好,既有特殊命格的人在,又有一件好的法器,我更加沒有防備到,陰差陽錯之下破了我的局,不過我相信我們這些人緣分未盡的,所以你們要小心了,下次再見你們就未必有那種好運了。」說著,很瀟灑的摔了個背影給我們,好像完全不怕我們,我們當然不敢追上去,這個人看起來健康的很,一個不顧及天理報應的邪師才是最可怕的,誰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要知道我們這邊一個是初學者,還有一個是今天剛剛能相信鬼神的世界,這樣的組合上去只有找死的份。
  那個小廠長還是躲在供桌下,我們回去找到他以後,安慰他邪師已經走了,那個小廠長很開心,非要問我們在哪修行,下山後定來拜訪,老趙和王琉璃兩個都還住在出租屋裡,也就我哪有接待客人的能力,老趙本來要推辭的,我卻一口答應了下來對廠長說了我那的地址,並且告訴他,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我不行還有我師父。
  老趙很是詫異,不過也沒有特異說什麼,只是面色有些古怪,我們晚上是休息不了了,好像隨著時辰的推移,尤其是那個邪師離去以後,霧氣開始散去,這個時候我倒是想要去找找王琉璃他們,失蹤這種事找的越早越好。
  我和他們一商量,小廠長有些猶豫,不過他也害怕那個殺人犯趁他一個人上來找他麻煩,所以勉為其難的跟我們一起去找王琉璃和夏雪兩人,我和老趙走在前面,走到山頭的時候往下一望,真是雲開霧散了,本來按理來說這就不會有什麼大霧的。
  我猜測那個邪師其實是有某種目的的,他來這蓄積儲存冤魂,結果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被我們破掉了,結果就導致了那個邪師被迫離開,其實我想他離開也是受了傷的,不願意動手,要回去好好休養。
  我和老趙走在一起,老趙拉我的衣服問:「你不會真的為貪一點蠅頭小利就整來一個大麻煩吧?你師父不是茶館老闆嗎?要讓他知道了回去指不定咋收拾你呢。」
  「沒事,我都不怕你怕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師父還是玄學高人,山醫命相卜五術無所不精,無所不知,修身養性的功夫更是極品,做點替天行道的事也是應該的,不過這幾天我師父不在,要是到時候要是有什麼事我會打電話給你,你可別忘了幫忙?」我也沒忘了留條後路,誰知道師父要跑哪去雲遊啊?其實我的目的一個是斂財,還有一個我想報復一下那個傢伙,隨便把我丟下了,搞的我在這山上那麼危險也沒有出來幫忙,我沒有洩露他的半個仙人身份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老趙也沒有推辭,反倒安慰我:「好吧,如果真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跟我說就好,都是兄弟,別不敢開口就行。」
  老趙確實夠義氣,王琉璃雖然耍貧嘴,但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要說這年頭有那麼一兩個死黨還真不錯,其實也就這時候了,一般大學畢業以後,各自都成家立業了,那時候大多都不往來了。
  我們現在下山就容易多了,看得出我們之前的確在繞路,當然你要我們現在去找原來的路也並不一定找得到,我們之前是在營地和他們走失的,現在自然也是先回到營地去,更何況我們後面還跟著一個餓死鬼一樣的傢伙,他可是有一天多的時間沒有吃飯了,我們營地的燒烤還有剩,就算不夠還有我們準備了早上吃的乾糧,不說吃飽,填填肚子還是可以的。
  營地裡面的火堆早已熄滅了,溪流還是潺潺的流動,我們人與人之間的一切爭執於他們來說都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盡力了今晚的神鬼傳奇,我好想突然對於自然升起了一番敬畏,這是沒有體驗過的人所不能感覺的,說的簡單點我好像感覺這個世上原來不只我一人,還有太多的是人類未知的東西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學習那本書上的內容,我的求知慾突然暴增啊。
  我們沒想到的是在營地裡面,我們拿餅乾的時候,在帳篷裡居然看到了夏雪,她正在睡袋裡安詳的休息,好像外面發生的一切都沒有驚擾她,說實話我們一開始真的沒找帳篷裡面,搞不好剛才夏雪覺得一個人呆著太害怕了,就躲到睡袋裡,帶上耳罩然後就睡著了,所以我們外面的動靜一點都沒干擾到她。
  當然我們也沒喊醒她,這個時候叫醒她並不是什麼好事,至少要等一會,讓她多休息一會,等我們要出發了再叫醒她,當然鬼神之類的東西我們不能告訴她,老王要是不知道的話,連老王也不能說,一個是會嚇到他們,還有一個原因,老趙說過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天數之事,幽冥之事凡人最好一輩子都不要知道,知道了就會開啟太多未知的宿命。
  我們把每個帳篷都找了找,還是沒有發現老王的蹤跡,看來去找他是必須的了,我們把食物拿出來分給那個小廠長,讓他好好的飽餐一頓,然後我們三個叫醒夏雪一起出去找,不是我們要打擾他的清夢。實在是一個人在這太危險了,鬼神遠沒有一個殺人犯來的那麼可怕。
《陰陽道上的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