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就這樣兩人分地而居居住了十幾年,其中一個稍微大點的拜了一位師傅,修行了一身的武藝,他行走於江湖間鋤強扶弱,而他一生中最恨的就是那些殺人掠奪的土匪,而他見到這些人往往也不會手下留情,只會一刀殺死。
  直到有一天,他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那個早已荒廢了的村子裡,他打聽著找到了當年的那個匪徒的老巢,他覺得這麼多年過去,自己如果不去報仇雪恨,即使對不起當年的鄉親又是對不起自己苦練的武功和手上的這一把劍,為此他孤身一人犯險而上,前往那個隱藏了一大窩匪徒的地方。
  當他夜視悄悄的逼近了那裡以後才發現,那裡的匪徒首領居然是他的弟弟,那個當年和他一起逃出山莊的人,這麼多年來他除了想要報仇雪恨,剩下的就是想找到自己的親生弟弟,他覺得這麼多年來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太虧欠這個弟弟了,所以他發誓有一天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弟弟好好的彌補自己多年的過失。
  但他沒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變成了自己最恨的人,而且還在這個最讓他恨的地方,他連隱藏都沒有隱藏就出現在了那裡,他憤怒的填滿了自己的一切,他真的怒了,而那個弟弟也長大了,但他突然看到出現的哥哥居然沒有理會哥哥手上的劍,他是多麼的開心啊。
  他衝了上去,他想擁抱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他已經很久都是自己孤單一個人了,只能自己無力的支撐,那種痛苦不是誰都可以想像的,但他卻沒想到迎接他的不是哥哥溫暖的懷抱,而是銀光一閃,一劍穿心。
  這之後不久,那個哥哥在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他沒衝進來的土匪大卸八塊,而他只留下了一顆死寂的心,帶入了下一個輪迴。
  輪迴苦轉,因果不息,千年後的今天,他們在一次聚集,那個嫉惡如仇親手手刃弟弟的就是曾桓,當年殺他的人,如今都被他變為了上道的踏板,而那個苦逼被誤解的弟弟就是你楚凌頂,你最初交友不慎,給你的家庭帶來滅頂之災,之後你又被那個人勾引上山,是以那些因你而死的人血都沾染在你的手上,所以你今世被萬千人唾棄,當年那個帶你入道的匪首就是你父親,他帶你入惡,今世你帶他完他姓名,讓他被因緣灼燒,最後那個老太爺就是莊九閒,他只是要報復這一切所給予他的不公。
  天道流轉,生死變幻雖經百千劫,所做業不空,一切終歸如此啊。
第七十九章 未濟當生
  楚凌頂好像有些失神,師父看了看蝴蝶女鬼笑道:「千年不見,你還是如往昔般美麗,只是你還在想著那個小子嗎?以至把自己變成這副模樣?千年過去你還不願進入輪迴重新去尋找自己的生活嗎?」
  「多謝仙師了,千年前我還是一個可以在陽光下行走的女孩,現在卻只是一個無奈的鬼魂吧,我早就喪失了最後的輪迴機會,如果不是莊九閒我現在已經化為塵埃了,我也不知道將來將何去何從。」蝴蝶女鬼那張俏美的臉透出一股濃重的悲傷。
  「其實你也不必擔心,你如果真的放下了心底的執念,我可以送你去黃泉道旁,聽經所裡聆聽妙音佛法,借助地藏菩薩之力,等時候到了你自然可以超脫為鬼仙,再慢慢修行,普渡眾生,終有一日你會完你的心願的。」師父很肯定的向他許諾道。
  「仙師,本來千年前您就能飛昇的,為何如今還在此間流離呢?」蝴蝶女鬼神秘的一笑,看著師父。
  師父一愣苦笑道:「你說的不錯,我也還有執著不放的東西存在。」
  兩人終究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默的看著莊九閒那邊,而莊九閒正在陣法中發狂,他四處擊打,氣勢暴漲,但是依舊沒有辦法尋找到出路,這個陣著實厲害啊,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不過就連那個女鬼都有他心通,我師父想必也不例外吧,師父對我解釋道:「兩本天書《承天》最擅長的就是星相卜算、符菉咒法、而《載地》最擅長的則是奇門遁甲、陣法、醫術兩本都有對方的東西,但專精的也就是這樣。」
  我想起我在夢裡的聲音,我就對師父說:「師父,你是不是這兩本都看過啊?所以才會知道的這麼清楚?是不是還記得到裡面到底有些什麼?還有這兩本書裡面的秘密你是不是一看就知道了?」
  「一千年前為師和幾個朋友參透其中奧妙得以升仙,只是那時候這兩本書為師就弄丟了,一直到最近才找出來《承天》送給了你,另外一本在趙廣東的手裡,如果你們誰能參透自己那本的東西再說別人的吧。」師父好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我忽然想起那個夢,那個夢起初是那麼的虛幻,而現在又好像都在證明著那一切,那個夢好像變為了真實,但我還是不敢肯定,或者說我肯定了又有什麼用?我肯定了我也拿不到絲毫的好處,還是只能無奈的接受,反正他們最後的去處都不差,也算瞭解了他們的修行之緣,我依舊只是孤單的一個人啊。
  不知過了多久,莊九閒終於累了,而自從師父講了那個故事之後,他們就都在各自暗自沉默,沒有一個人說話,前一世的親人,這一世卻反目成仇,前一世的仇人這一世卻有不解之緣,或許千年時光還有其他道輪迴的經歷,但終究落下如此的結果,老趙搖了搖頭默默唸經,眾生因緣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又如何去怪別人呢?或許之前又有別的故事,每一個人都在結下自己的因緣啊。
  莊九閒徹底的躺下以後,師父一揮手,整個星辰好像摧枯拉朽般的消失了,師父還說他沒有神通,這不是神通是什麼?這簡直就是要羨慕死我們啊,我只有乾瞪眼的份,師父對秦濤說:「去把他弄出來,別弄傷了,他已經沒有多久了。」
  秦濤答應了一聲就過去了,其實秦濤之所以努力工作好想一直都是為了劉易吧,劉易看起來比我幸福多了,從小就有一個這麼照顧他的哥哥,哪像我師父,一天到晚就只會只是我去做這做那。
  秦濤把莊九閒背出來的時候莊九閒真的已經渾身發軟了,莊九閒整個身體都靠在秦濤身上,秦濤倒也隨他,師父走上前去,拉著他的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莊九閒好像終於有了力氣,他看了看師父苦笑道:「我還真是有面子,今夜我這個鴻運山莊來了多少高人?我很是蓬蓽生輝啊。」
  這個時候的莊九閒身上已經沒有了一絲的氣,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垂暮的老人,所謂的權利、慾望、以及那不可一世的力量都已經煙消雲散了,他剛剛體會了這個世界最巔峰的感覺,現在就變回了一個普通人。
  因為莊九閒這樣了,就連楚凌頂都不好意思上前去再說什麼報仇了,更不要說這個時候的楚凌頂慢慢的明白了過去的因果,所以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去想報仇這件事,他比較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只是覺得莊九閒應該有所報應,所以他就去做了,但他沒有想過原來自己也是報應本身,也是世間哪有那麼多無謂的事?
  莊九閒依舊躺在那粗重的呼吸,很快從莊裡就來了不少人,其中包括煙腔李,他們好像是受了莊九閒的命令所以一直沒有下來,煙腔李走過來以後也沒有多說什麼,僅僅是帶人用擔架把莊九閒抬走,莊九閒也人他們擺弄,至於接下來他剩下的生命應該如何去生活,那就不是我們該想的了,或者說我們還可以為他送個行。
  蝴蝶女鬼最終選擇了繼續在這世間飄蕩,她相信她等的人終究會來,如果等不到那一天他是不會離去的,師父也沒有一點要強迫她的意思,任由她自己選擇了,她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不惜魂飛魄散都要如此的話,那我們只有祝福她。
  看著莊九閒被抬走,我們也該走了,我一直以為師父要飛回去,或者像之前一樣瞬間移動什麼的,要不這不符合他的仙人身份,結果他還是和我們一起坐那輛商務包車,我驚訝了一番,師父卻顯得很自然,他說他這一趟出去旅行坐飛機飛九寨溝,還去那照了相先放回店裡去了,還是打的來的,我的心裡數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雷得我不能動彈,仙人風範呢?御劍飛行呢?土遁術呢?為啥不用啊?
  雖然心裡很不滿,但我終究沒有敢說出來,這座山本來就是莊九閒選擇的聚陰之地,雖然談不上陰氣逼人,但絕對不會讓人覺得舒服,所以那個司機覺得這裡有一種陰森的感覺,其實這也是人招感自然的表現,而師父出現在這裡的時候,開車經過的地方,每一塊都好像被仙靈之氣滋養壯大,所有的邪穢一掃而光,比我的鎮邪除穢符效果不知道強大到了哪去。
  這裡的人都是看得到這一點的,但是大家都累了,不光是身體累了,就連心都累了,你能想像嗎?有一天你發現你不斷努力的動力,往前的唯一嚮往,一生的寄托,原來都是錯的,只是自己誤會了別人,或許電視電影裡有很多,但是不是誰都真正遇到過的,或許遇到了,也沒有機會去發現這場誤會,人生如戲,誰知生旦淨末丑?何能察覺自己到底身處何方?於天地蒼茫兮無邊無際不可測知,大道矣。
  我和師父回到了自己的小茶館,就和幾個月之前一樣,那時候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師父只是師父,那是一個像父親一樣的人,我過去崇拜過他,後來也鄙視過他,在我心裡他是一個有些懶的人,只會只是我做這做那,我不做他也不會管我,但反正自己不會去做,我們兩就這麼耗著,最後總還是我耗不住了,回憶過往的時候往往代表一個人老了,不是身體的衰老,至少心已經未老先衰了。
  老趙還沒找到住的地方,他說自己去找個小旅館休息就行了,不打擾我和師父之間的相處了,在師父消失的那段時間裡,我覺得我有很多的話要問他,也有很多的東西想和他說,但真正見面的時候我又不知道說些啥了,進了茶館以後,我問師父:「你這會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
  「唉,你看到為師留得信了嗎?這一切其實並沒有真正的完結,其實如果你永遠沒有拿到那本書,為師或許可以庇護你一輩子,等你垂暮老去,命歸黃泉,為師或許會送你最後一程,送你去聽經所聽經,或者送你入輪迴,這些都好,但是你的命運是早就注定的,為師雖是仙人,但依舊沒辦法改變注定的天命,天命這種東西便是萬物的因緣,佛三不能尚不能渡無緣,何況為師呢?所以為師還是會走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為師雖然離開,也會一直祝福你的,快點睡覺吧,明早起來為師或許就不在了。」師父說得很直白,也沒有要隱瞞我的意思,只是我真的不知道那所謂的天命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如此的引人側目,就連師父也只會說無奈。
  當我睡了一覺以後醒過來發現,師父真的又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的東西,甚至就連這個人都好像那麼的虛幻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有生以來我第一次覺得心裡空落落地,前途依舊那麼的迷茫。
  這一切終究和那個叫劉易的孩子算的一模一樣,看似絕望的事最終會煥發出希望的光芒,然後一切最終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只是這個句號之後並不代表一切的結束,不僅不是一切的結束,還是一個新的開始。
  幾天的時間裡我什麼事都沒遇見,秦濤和老趙來幫我打理茶館,我開門迎客,每天還是那麼多的老人來這裡喝茶聊天,生活平淡的如一潭死水,這一切一直到有一封信的寄來,一封來源奇怪的信。
第二卷 皇圖霸業一場醉
前奏
  民國二十八年夏日夜,在川西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裡全村人打著火把站在村外一條河流的旁邊,本來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所有人不是應該在自己床上休息,就是應該在自家庭院外面的樹下乘涼,這一年日軍入侵了,只是這一切對於這個太過偏僻的村子來說那些事都對他們太過遙遠。
  然而這個本因平淡的夜,上至村裡七八十的老人,下至八九歲的孩童,幾乎全村人都在那條河邊站著,男人們點著火把,女人們抱著孩子,而發生這一切的緣由居然是要舉行一場血腥的祭祀,這場祭祀的主角就在河流的邊上,那是一個目光呆滯的孩子,而他的命運將是被人綁石頭沉入八九米深的水裡,用來祭祀河裡那些躁動的亡靈。
  這一切的始末還要從兩天前的一個白天說起,村頭有一個姓李的閒人,這是一個以家族為維繫的村落,在這裡面大部分人姓李,只有極少數的人是外來的。
  這個姓李的閒人不復往常的游手好閒,他神色匆忙,臉憋的就像醬豬肉一樣,他的動作非常迅速,村裡的人見到他都有些奇怪,秉著同族之人都想上去問詢一下,按照往常的規律,這個傢伙應該有些獻媚的跑到他們每個人的面前,因為這個傢伙幾乎是村裡的人養著,他有些許殘疾,善良的村民一般讓他做些不多的活計,然後就供他吃頓飯,如果不是這樣這個閒人早就被餓死了。
  但今天這個傢伙不理他們,他甚至撞到了幾個人,村裡的人都在揣測這位大閒人是不是瘋病又犯了,順著他的目標看去,他居然是朝著村裡的祠堂而去。
  李閒人跌跌撞撞的衝入祠堂裡,祠堂裡一個皓首白髮的老人怒罵道:「有什麼事敢在祖先面前放肆?活膩了?」
  「李、李李、李大伯,不好了,出大事了。」那個閒人終於停了下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好像要把肺都吐出來,看起來確實是一場不得了的狂奔,不知道是什麼緊急的事情讓這個游手好閒的傢伙居然豁出命來。
  白髮老頭皺了皺眉頭,他是村裡最有智慧的人也是輩分最高的長輩,年齡已經有了八十多,無兒無女,老伴也早就去世了,他孤身一個人守著祖先的神主牌,主持村裡的所有祭祀活動,包括清明、中元和年初一的祭祀活動,還有誰家發生了紅白之事也會找他去,他不需要自己勞動,村裡的人定期供養他,沒有人會拒絕只會當這是應該的事,因為從有這個村子以來就是這樣的規矩。
  眼前這個晚輩冒冒失失的讓他很不滿意,他也知道這傢伙平時游手好閒,根本沒有什麼正事,有時候還會有點小偷小摸的壞毛病,村裡人大多一個姓,都是自家人,看他是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人也不與他計較,這樣的人大中午衝入祠堂是件很奇怪的事,老頭起初還嚇了一跳以為他是餓瘋了搶東西的,這個祠堂裡還是藏著不少寶貝的,並非和外表那樣樸實。
  但是作為這整個村裡的村長,他也有必要聽聽這個不成器的晚輩要幹什麼,然後再訓斥他一頓。
  那個李閒人終於緩過勁來,他的瞳孔裡寫滿了驚慌,他對老頭有些結巴的說:「李、李大伯,出大事了,我在村外的河裡抓魚,結果我在那裡發現了一具壽材,那、那、那壽材不是人的,是、是鬼的。」他說完以後忽然眼仁一翻,直接整個人昏倒在了地上。
  老人這時候才意識到,好像這個不成器的後輩真的弄出了大事,他知道這個後輩根本就不是在抓魚,他是在村外的山上盜墓,傳說那座山上有一座將軍墓,本來老頭沒當這個後輩會成什麼事,所以警告了幾句也沒放在心上,但現在這個後輩含混不清的話讓他總覺得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
  老人覺得自己坐不住了,他必須去那裡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讓眼前這個後輩連家法都不怕的回來訴說,更不要說直接找到了他這個最老的長輩。
《陰陽道上的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