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手術刀笑起來:「風,我們先走,你跟森慢慢聊,說不定,他能啟發你的無上智慧,也獲得比爾蓋茨的青睞。」
  他跟薩罕並排著向來時的不銹鋼走廊走去,幽蓮慢慢地跟在後面,像一隻沒睡醒的巨大蝙蝠。
  「猜對了,我給你一百萬美金;猜錯了,你輸給我身體上的一樣東西。」科學家不懂得虛與委蛇,說話做事都是直來直去、開門見山。森抿著嘴,帶著固執的表情。
  希特勒說過:只有偏執狂才能成功——我覺得森就是屬於這種帶點「偏執狂」的心理病人。
  我身上好像沒什麼值得對方覬覦的,除了哥哥留下的日記本。
  「你要什麼?」
  他晃晃拳頭:「你先猜,分了勝負我再告訴你。」
  如果不是故意要避開跟手術刀他們通行,我是不會理會森的毫無道理的攔阻的。我腦子裡很亂,需要自己靜一靜,把剛才石室裡發生的事梳理梳理。到此刻為止,我對薩罕還是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
  我凝神盯著森的拳頭,低聲笑著:「你知不知道,古老的東方中國,有一種最神秘的『隔空透視』的法術?」
  在外國人眼裡,歷史悠久的中國,到處都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怪事、怪招,比如他們最不理解的針灸和中藥。所以,我的話一出口,森已經眉梢一挑,另一隻手伸出來,把拳頭覆蓋住,當然是為了防備我的透視。
  有件事,可能目前還沒有人知道。
  在意大利的賭場裡,我已經練成了超強的觀察力,足可以在百分之一秒的時間裡,看清楚令普通人眼花繚亂的老虎機上的每一行圖案。我試驗過很多次,玩老虎機中最高獎金,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以,我在森彈出硬幣的剎那,非但看清了硬幣翻滾的次數,甚至還能說出硬幣落在掌心裡時的人頭偏向角度。
  我不想要錢,只想從森嘴裡知道薩罕的身體資料。
  「森先生,咱們不妨來談談條件,如果我贏了,你想要的東西,照樣給你。作為交換,你得把薩罕長老檢查身體的所有資料給我,不許有一個字的遺漏,怎麼樣?」
  大廳裡的所有人只是埋頭工作,對我們的打賭遊戲絲毫不感興趣。
  森毫不猶豫地點頭:「中國人有句話,君子一言——」
  我接下去:「駟馬難追。」要知道,目前全球各國的有遠見的各界人士,都在努力學習漢語,希望能參與到開發中國這個巨大的商機市場裡去,所以,走到哪裡,都能聽到「中國人有句話」這樣的固定短句。
  硬幣向上的一面是人頭,我不會猜錯的。
  森伸開手掌後,並不懊惱,指著對面牆壁上開著的另一個洞口:「我要的,是你身體裡的一個單細胞,作為人體克隆的科學研究樣本。當然,我會絕對保證這個樣本的安全性和隱密性,不會對你造成危害。」
  他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猛然吹了一聲口哨,一個略顯矮胖的女孩子,推著一架擺滿了瓶瓶罐罐的四輪車,飛快地跑了過來。
  科學家講求速度和效率的運作方式,快得讓我汗顏,因為只用了三十五秒,取單細胞和調出薩罕資料這兩件事便同時完成了。
  資料明明白白地顯示,薩罕長老進入研究所時,病體症狀,應該是屬於細菌性的急性瘧疾,體溫已經突破了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記錄表上每隔半分鐘就有一次對病人體溫的精確測量,我駭然看到,其中一次,薩罕的體溫罕見地達到了攝氏五十五度。
  大廳裡依舊安靜,空調系統對於溫度的控制,是人體最適應的攝氏十八度左右,但我腦子裡卻像有團火在轟轟烈烈地燃燒著。
  「體溫五十五度,那是什麼概念?」我在心裡默默問自己。
  森還沒離開,指著電腦屏幕,用一種司空見慣、見怪不怪的口氣,笑著問:「奇怪嗎?」
  人體的安全體溫應該在攝氏四十二度左右,再向上升,腦子肯定會因為高熱而被迫癱瘓,有百份之九十的可能性成為植物人。
  仔細回想著關於薩罕長老的種種資料,包括剛剛跟他見面的近一個小時時間,我腦子裡亂得像一鍋粥。病理記錄,在某種程度上,只會給人添亂,絲毫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森揚了揚手臂:「風先生,我在奇怪你腦子為什麼不會拐彎?知道嗎?人體的異能千變萬化,據資料顯示,全球四十億人口裡,每一千個人中便有一個俱備特異功能;而每一千個俱備特異功能的人裡,就會有一個能——」
  他舉起手裡的一支黑色圓珠筆,向我晃了晃,張嘴吐出一口氣。那支筆被施了魔法似的,緩緩彎過九十度,變成了一個奇怪的鉤子。
  「這不是魔術,這就是特異功能。風先生不是尋常人,肯定能理解其中的道理。薩罕長老作為埃及人的精神支柱,能取得今天一呼萬應甚至十萬應的地位——想一想,他會是最普通的地球人嗎?」
  他用那變成鉤子的圓珠筆在電腦屏幕上敲了敲,滿不在乎地接下去:「他的個體特殊性,遠遠不止於此。我已經取得了他的單細胞,相信假以時日,絕對能……」
第036章 重重困惑
  我禁不住連連倒吸涼氣,薩罕長老的異能高不可測,似乎已經超越了我的想像範圍。
  「風先生,我感覺得到,你也不是普通人,但是……我需要一些時間……」
  森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著,屏幕上迅速顯示出一幅虛擬合成的太陽系俯瞰圖。背景是一片深得令人眩暈的藍黑色,而所有的星星或明或暗地點綴其間。
  我們最關注的地球,在這幅圖片裡,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微弱的小亮點。
  「我想,你能從這裡感覺到什麼,對不對?集中精神,看著它——」
  森把雙掌貼在自己的左右太陽穴上,採取的竟然是沙漠巫師招魂時的標準姿勢,一寸一寸地湊向電腦屏幕。
  「看,風先生,你看……我們正在一隻宇宙航行器上,向太陽系靠近靠近……靠近……我們正在回家的路上,知道嗎?地球是人類的家,而它對於我們,只是匆匆過客——我們的家呢?我們的家……在哪裡……」
  他的聲音像極了招魂的巫師,到了後來,已經變成喉嚨深處的竊竊私語,含混不清,整張臉也完全貼在了電腦屏幕上。
  我猛然向後跳了一步,強迫自己從這種被催眠的狀態裡清醒過來,厭惡地揮著手,像是要躲避某種醜惡之極的東西。對埃及巫師那套殺鬼驅邪的古怪儀式,我向來都是極為排斥的。我的袖子帶翻了桌面上的咖啡杯,呼啦一聲,褐色的液體灑了滿桌。
  森的臉離開了屏幕,扭頭望著咖啡杯子,臉上的表情冷漠而古怪。特別是他的眼睛,竟然不停地散發著一種奇異的綠光。地球的人的眼睛,有黑、黃、藍、褐四種顏色,因地域分佈不同而顏色不同,但從來沒有資料表明,某些人會具有綠色的眼珠。
  更為古怪的事情發生了,所有灑掉的咖啡,像電影裡的慢動作回溯一般,重新回到了杯子裡。而那個杯子,也自動豎立起來,咖啡仍舊是半滿的,還冒著淡淡的熱氣。
  我咬著牙,用力控制著臉部肌肉,不至於讓自己嚴重失態。
  這個研究所裡的一切事情都是萬分古怪,怪不得先前手術刀對森的態度如此友好謙恭。若換了我,也不會隨隨便便招惹這個被比爾蓋茨看中的特異功能大師。
  「風先生,這些彫蟲小技,你也可以做到——只要你願意。給我一些時間,我會交一份完整的測試報告給你,當然是關於你身體細胞的內容……」
  我不想再聽他說下去,倉皇逃離大廳。
  跨進電梯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胸膛正在快速地一起一伏,心臟跳動的速度至少加快了三倍。我蹲在地板上,雙手抱著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直到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我像中箭的兔子一樣,飛快地奔出去,一直跑到主樓前的花園裡,在一棵巨大的芭蕉樹下,猛烈地嘔吐起來。
  等到吐得全身發軟、四肢無力之後,我就地躺下來,身體幾近虛脫。
《盜墓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