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鐵娜將軍,經文的下一頁呢?我想知道,那些歹徒的血肉被吸收後,輸送去了哪裡?」
  在好萊塢的恐怖電影裡,吸血鬼只吸人血,惡魔怪獸是血、肉、骨全吞,從來沒發生過將人體直接轉化為骷髏的例子。假定真的像經文上說的,天神吸取了六名灰衣人的血肉之後,輸送去了什麼地方?送給了另外的古怪神人?
  「沒了,下面什麼都沒有了——關於『拯救之刃』,古籍裡所有的記述也就只有這些。風先生,我知道《碧落黃泉經》裡有專門的篇幅是講述關於土裂汗金字塔的奇妙之處的,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向日本人借閱……」
  老虎死了,我之所以一點都不悲慟,是因為我知道:「他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否則,他就不是老虎而只是老鼠!」
  在已知的關於他的江湖傳奇中,曾經有十一次,他被困古墓機關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並且外無援兵內無糧草;有九次,他被西藏與尼泊爾交界處的古墓內機關重傷,奄奄一息;還有兩次,在西班牙海域內的海底沉船上,他被來歷古怪的食人魚群包圍……
  那麼多次必死無疑的遇險之後,他仍然生機勃勃地行走在江湖中,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活得快快樂樂,風風火火。
  「其實,風先生,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的記事本裡所有的資料,包括此前跟你討論過的鱷魚大神和水晶之棺,以及眼下這張殘破的經文,都是數百年前,埃及的大祭司們零星從《碧落黃泉經》裡抄錄下來的。」
  這個問題倒是挺有意思的,不過可以理解,正如天下的水都是一家一樣,天下的佛門僧侶、教會經書,都是抄來抄去,全球一家的。只不過,在文字演繹的過程中,由於種種謬誤才導致了各教派的教旨歧義。
  「無可否認的一件事實——古經最早的確是存在於古代中國的,我們埃及的僧侶曾經在朝拜中國皇帝時,得到了借閱古經的機會,才把所有牽扯到埃及金字塔的字句記錄下來。可惜,僧侶們在歸國途中,經卷散落遺失,到今天為止就成了這種少頭無尾的『天書』。」
  鐵娜顯得非常無奈,想必向谷野借閱經書時,已經被毫不留情地拒絕過了。
  可惜沒有圖片,否則我就能印證一下,自己拿到的是否就是天神的「拯救之刃」。
  我不想多對鐵娜多說什麼,大家身在不同立場,各為其主,很多方面會有利益上的衝突,根本不可能做到資料共享。
  鐵娜收回了電子記事本,追加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風先生,如果你需要更多資料,今晚咱們可以慢慢談……」
  我笑著搖搖頭,迎著正從金字塔另一面繞回來的蘇倫走上去,低聲問:「有發現嗎?」
  蘇倫搖頭,神色沮喪。
  既然那六個人是先前匿藏在黃沙中的,仔細搜索下來,至少應該能發現他們的藏身之處才對啊?
  一天時間,就這麼匆匆過去了。
  回到營地之後,鐵娜另外安排人去收拾那些骸骨。在探照燈光柱的照射下,連綿的帳篷與軍車,透露出一種大戰前的無名恐慌。
  「我會令士兵們加強警戒,二位晚上可以安心睡——」鐵娜把「安心睡」這一句的語氣加重,彷彿我跟蘇倫之間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勾當似的。
  回到帳篷裡,我解開衣服,露出那柄黃金劍來。
  關於「拯救之刃」的那段話,蘇倫也已經聽到了,不過她並不相信鐵娜「後面沒有了」的解釋。
  「風哥哥,目前只有迅速拿到《碧落黃泉經》,才會在資訊方面佔據主動。老虎出事了,我希望咱們能採取趨近極端的行動,查找出經書下落。」
  對於明日下井的行動,她無法掩飾內心的擔憂焦慮。
  我撫摸著劍身上那些彎彎曲曲的花紋,無奈地笑著:「蘇倫,你還不明白嗎?盜經的人是老虎,現在老虎死了,經書會落在誰手裡?肯定是蜀中唐門的人——唐心、宋九。咱們惹不起唐心,無論在明還是在暗……」
  蘇倫一邊取出手機準備撥號,一邊打斷我:「動之以情,誘之以利,怎麼樣?」
  電話通了,她報出的又是一串常常的阿拉伯數字,隨即便收線。
  唐心需要「千年屍蟲」,蘇倫的意思便是以這種東西為代價,交換唐心有可能拿到的經書。
第079章 老虎之死
  我向她的手機望了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每個人都有保留私密的權利,我們兩個之間也不例外。
  「要不要去看看老虎的屍體?」蘇倫收起手機,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了抹。沙漠裡風沙極大,出去一趟回來,滿臉都是揚塵。
  其實在回營地的路上,鐵娜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我若無其事地拒絕了,理由是「明天下井,我需要認真休息」。直覺上,我認為老虎不會死,他的易容術絕對可以很方便地將另外一個人偽裝成自己,本人則順利地逃之夭夭。這種金蟬脫殼的把戲,是江湖人最常用的遁逃伎倆。
  「有這必要嗎?蘇倫,我有更重要的話想跟你商量——」
  我要說的,是自己靈光一閃突然想到的:「按照此前各路盜墓高手對土裂汗金字塔的鑽探,通通無功而返,原因就是在堅硬的石壁中間,藏著某種柔性物質,將飛速旋轉的鑽頭包含住,造成鑽機高速空轉,無數次將鑽頭燒燬。但是,你想到沒有?這次鑽探的過程,第一次時,明顯的石壁厚度與射線透視結果不符;第二次,鑽頭順利通過,根本沒有那些『柔性物質』的阻撓?蘇倫,我在想,如此順利地突破金字塔外壁,是偶然呢?還是必然?」
  盜墓界高手如雲,所用的盜墓機械從最老的鶴嘴鋤一直到最先進的四方向立體鑽機,在神秘財寶的驅使下,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以前在土裂汗碰過壁的人,水平並不比湯博士他們低太多。
  現在,湯博士成了第一個突破金字塔的鑽探高手,是不是由於某些神秘力量在故意「放水」?
  在嚴酷的現實面前,我不得不變得多疑,凡事多問一個「為什麼」。
  同時,我將自己的雙手攤放在桌子上,用力叉開十指,凝視著掌心縱橫的紋路。在那間奇怪的墓室裡,巴彎、歐魯、湯博士全部被「風化」,成了一碰就碎的粉末,而我卻毫髮未傷,為什麼?我的身體裡蘊含著什麼樣的特質,竟然對那邪惡神秘的力量免疫。
  蘇倫苦苦地皺著眉:「對土裂汗金字塔,任何人都是一無所知的。所以,我才會屢次提醒你千萬小心行事,生命是最寶貴的,每個人只有一次。」
  我摸了摸已經生出細碎胡茬的下巴,暗自笑她的固執。
  做為一個無可救藥地愛上「盜墓」這一行的人來說,每次打開墓穴的門準備進入時,都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吸引盜墓者的並非僅僅是傳說中閃閃發亮的財寶,更多的,是天性裡對神秘世界的刻骨銘心的嚮往。
  太珍惜生命的人,是做不了盜墓者的。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
  唐心的聲音來自帳外,背誦的是孟夫子的創業名言。
  我跟蘇倫同時陷入了沉默,此時唐心過來,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風先生,老友死了,難道你一點都不難過?」隔著門簾,唐心的聲音冷漠如寒冰。方纔那段孟夫子的話,用意自然是在鼓勵我為盜墓者的崇高理想而獻身。不過我不是三歲孩子,絕不會為了別人的三言兩語動心。
  將黃金劍藏好後,我才緩緩挑開了門簾,先看見臉色陰沉到極點的宋九,陰森森的雙眼直愣愣地盯著我的臉。我才懶得理他,反正大家彼此都沒有什麼好感。
  唐心依舊緊攏著狐裘,眼角眉梢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
  「我很難過,但是我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是什麼人授意他去……」答案很明顯,老虎為了討好唐心,冒險盜經。並且我有理由相信,經書已經落入唐心手裡。
《盜墓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