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查文斌把那兩枚銀針收了起來:「不確定是他,我從來沒有看出來他會使用這些東西,如果他心中有邪念,當初又怎麼會壓得住那招魂幡。如果真是他,那麼他也太可怕了。人能偽裝,也可以易容,但是一個人的眼神是永遠偽裝不了的,他的眼神比崑崙山上的雪水還要乾淨,我怎麼都不會相信是他幹的。」
  超子說道:「不是他是誰?剛才鬼鬼祟祟的,跑得比兔子還快,而且還偷了你的月亮輪。」
  「我寧可相信不是他,即使我手裡的東西跟那個東西一對,他拿走了其中一個也沒用。不排除有人跟在我們後面先對大山下了手,我不會相信這件重要的事情,老王的組織只派這麼五個人跟著我們,以後都小心點吧,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老王,你們先去休息,那屋子塌了,就睡老刀睡的那帳篷,雖然人不在了,但他是自己人,不會來害你們的。」說著,查文斌便一頭鑽進了帳篷裡。
第222章 主峰
  第二天,大約是等到天快要亮的時候,這些傢伙都起床了,說是起床,其實夜裡哪裡又能休息好。
  解釋,怎麼解釋?月亮一直掛在那兒,只是天要亮了,它比夜裡要顯得稍稍暗淡一些罷了。
  一排人,除了守夜的卓雄被查文斌強行安排進去多睡一會兒,其他的都坐在草地上看著這永遠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現象。
  眾所周知,月亮繞著地球轉,地球繞著太陽轉,地球同時還在公轉。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所以每天才會有日昇日落,有四季分明,有白天黑夜,月亮才會有陰晴圓缺。這是古人便已經知道的道理,是自然賦予的不可逆的規律,如今這個規律就這樣被打破了。
  查文斌在等,他在等日出,他想看看這月亮到底是從哪裡落下去的。
  老王說,這可能是因為某種角度的關係,帶來的視覺差異,比如位置和光線,他認為大自然給人帶來的震撼總是那麼多。
  但是查文斌卻否認了這個推斷,他說今天是農曆二十幾的日子,這裡卻如同十五一般,月亮是那樣圓,即使是視覺的問題讓人產生了月亮沒有在移動的錯覺,但是這月亮即使有也只能是一輪月牙罷了,哪裡會來滿月?
  這個一時難解的問題,似乎在一段時間後,就給出了一個更加讓人難以置信的回答。
  大約是在一小時之後,月亮的輪廓開始逐漸變得有些模糊。因為一直盯著看,所以查文斌和老王都覺察到了,這就好比從黃色開始變成了淡黃色,然後開始成為了白色的變換。與此同時,它的背後有一個更大的東西開始出現了,光照也越來越強,以至於到最後,後面那個東西完全取代了月亮,陽光開始灑到了每一座山峰,也開始讓他們的眼睛有些不適應,太陽居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的!
  「文斌,是我眼花了嗎?」老王有些愕然地問道。
  查文斌也完全蒙了:「如果你花眼了,我想我們可能都眼花了,確實很不可思議。」
  何止是不可以思議啊,在今天看到這個景像之前,他們和所有人一樣都是看著太陽東昇西落,從這個山頭起來,到那個山頭落下,如今一切都被顛覆了。
  別說以前了,就是昨天,在他們還沒登上這山頂之前,查文斌還親眼看見太陽在西邊落下了,現在一切都變了,太陽在這裡竟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的,它所在的位置就是月亮懸掛的位置,崑崙主峰的絕頂!
  「有一個辦法。」查文斌轉頭看向超子,「現在只需要派一個人下到山的那一面,也就是我們昨天上來的那條路上,剛過雲層的位置等著,看看太陽會不會從我們站著的這個山岡運動到那邊落下。」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論證辦法,如果超子看見了太陽從山岡升起,並且按照平時的模樣落山,那就證明極有可能真的是某種視覺帶來的錯誤。如果超子沒有看見太陽,那就證明它真的是一直沒有動,當然還有第三種說法:「如果你看見了它在動,但是我們看見它沒動,還剩下另外兩種可能,一種就是這裡根本有兩個太陽或者月亮,一個會動但是我們看不見,我們能看見的只是那個不會動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裡和封淵一樣,是由幻覺或者根本是一個不屬於人間的地方,就像老刀之前曾經說的,這裡用航拍都拍不出照片,在地圖上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的?」超子問道。
  「不存在的,本來據說崑崙就有一座地獄之門,是通向無邊地獄的,如果這個傳說也是真的,那麼我想我們八成已經進來了。很有可能在經過那幾個柱子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不過超子,我已經沒有時間讓你去論證了,看樣子有人恐怕先動手了,咱們得馬上上山!」查文斌立刻把卓雄叫醒,收拾了地上的東西,然後準備朝著對面的主峰進發。
  如果昨晚是大山搞的鬼,那麼他經過一夜的行程,起碼這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對面的半山腰了,所以他們已經落後了將近六小時,人多意味著距離被拉長的可能性更大。
  這就需要他們一下再一上,雖然往裡邊走,沒有雲霧,也沒有積雪,溫度還控制在一個讓人舒服的狀況,這就意味著他們已經走在火鍋的裡面了,四周的山壁裡可都是滾滾的岩漿,天曉得這些脆弱的山體何時會崩裂,因為老王已經發現了越來越多之前有岩漿流過形成的火山石了。
  有的地方還在外面冒著煙,那是內部劇烈燃燒形成的,這下山果真比從外面上來要簡單得多,有植物和籐條讓他們拉手,沒有積雪就不會打滑,他們發現了昨晚大山留下的痕跡:那些被踩倒的植被和因為拉扯而形成的斷口,他們還發現了衣服被荊棘劃破留下來的布條,這布條跟他們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樣,這是組織統一提供的,除了他們和已經死去的那批人,只有大山有了。
  查文斌為了保護大山,同時也為了穩定軍心,要求他們在沒有和大山本人對質之前,都不要隨意猜忌——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大山會出賣他們。
  山勢漸漸平緩,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人類活動的痕跡。大量的石頭被從半山腰滾到了山腳,這些石頭大多數都是形狀比較規整的,散落在這裡,像是一個荒廢的取石場。
  也有整塊的壁畫,但很粗糙,有的就是用普通的石頭刻畫的,講究一點的也不過是用硃砂一類,但大多數都已經分辨不清,看樣子時間是非常久遠的了。
  唯一能讓他們感覺到還有些熟悉的,就是那些蟲鳥文,也就是羌族文字,但是和羌族文字不同的是,這些文字顯得更加古老和煩瑣,對比下來,《如意冊》倒算是簡體版了,這也間接地說明了,這個地方的歷史更加靠前。
  只可惜,這不是一場考古的活動,他們的目的很明確,現在地點也基本鎖定,抬頭看著這座大山,和山頂上刺眼的太陽,只要登頂,很多疑問大概都會被揭曉。
  歷史永遠是這樣,只會留下痕跡,帶給後人的只能是推測和盡可能的還原。查文斌摸著手中的太陽輪,他彷彿覺得有一樣東西在強烈地召喚著他,這是一種歸屬感,來自歷史的歸屬感。
  「上山,如果天黑前我們沒有登頂,就不要摸黑,現在人數我們佔優,對方還摸不清底,就索性找個隱蔽的地方過一夜,我想既然日月雙輪是一對,他拿走了其中一個也成不了什麼大事。只要我們不亂了陣腳,就不怕他不會主動出現。」
  這山比他們想像中可要好走得多,因為這兒有台階,整齊劃一的長條石被鋪在地上,就像山東的泰山那般,彎彎曲曲的,一直通向山頂。
  拾級而上,考驗的便是一個腿力,事實也是這樣,看似簡單有台階,其實動起來反而更累了。
  沒有人數過這裡究竟有多少台階,也不知那些人是如何修建這樣龐大的工程的。總之,他們在天黑之前確實沒有達到預定的目的,只走到一半,月亮便開始出來了。
  他們在附近的草叢邊找了個地方臨時住下,這一晚,是不可以睡覺的,查文斌用線布下了各種警報,小銅鈴甚至掛滿了周圍可以掛的樹木籐條,只要有個風吹草動,他們都會收到報告。
  超子和卓雄拿著上膛的槍巡視著,以防從任何一個方向可能出現的危險。查文斌也沒有閒著,他和哲羅設計了簡單的陷阱,那種獵人用來套野獸的套子。哲羅很是擅長這個。
  崑崙一脈,龍氣沖天,任何鬼魂都在這裡生存不了,所以他壓根沒有設防那類東西,要防的到最後終究是人,人心比鬼要可怕不知多少倍。
  查文斌不想讓他的任何一個朋友受傷害,也想把所有的人都能平安地帶出去,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忽然間,查文斌從包裡抓出一把元寶來,往山下一撒,說道:「老刀,你不是說要保護我們的嗎?如果你泉下有知,我希望你能作最後一次的努力,幫我過了這一劫!」
第223章 顛覆
  今天夜裡,草木皆兵,身體和思想的雙重疲勞考驗著每一個人,就連嚮導哲羅都不得不拿著獵槍蹲在查文斌身邊四處瞄準著,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槍口到底會對準誰。
  日月交替是時空變幻的旋律,一輪明月再次登上峰頂,給人一種非常近的距離。若不是這緊張的氣氛,查文斌倒真有幾分賞月的衝動。
  人都說登的山越高,離天就越近,這會兒看起來似乎還真是這麼個道理,似乎這裡真的離天很近。
  若是站在山頂是否能摸到天?查文斌突然有了這麼一個奇怪的想法。
  突然間整個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黑得分辨不出腳下的泥土,天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黑了。就在這一剎那,查文斌覺得自己的胸口好痛,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紮了進去。他痛苦地蹲下身子,那種痛是無法用語言描繪的。
  黃豆大的汗珠在他的額頭滾滾而下。沒有人看見這一幕,因為實在太黑了。痛得連喊叫的聲音都沒有了。一切就是如此突然。
  老王摸著下巴,看著剛才還明亮照耀大地的月亮一眨眼就不見了,說道:「咦,文斌,你看,這月亮怎麼突然就沒了呢?」
  查文斌痛得壓根就沒聽見,老王又補充道:「文斌,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啊!」突然哲羅驚悚地叫了起來,超子連忙喊道:「怎麼了?」
  「呃,是文斌哥,嚇死我了,你幹嗎把我的腿抓得這麼緊啊?」哲羅的手摸到了顫抖的查文斌的手背,抖動得很厲害。
《最後一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