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節

  只可惜,大秦傳了一代就轟然倒塌,但是這方玉璽卻在統治者的手中不停地流轉著。隨著歷史的變遷,國家命運的更迭,各方諸侯你唱罷來我登台。自是,其隨江山易主凡不下十數次,盡嘗坎坷流離的痛楚。一直到北宋年間,靖康之難發生時,這方玉璽據說被大金國擄走,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這之前每一朝帝王登基,都以掌握這枚傳國玉璽視為正統,沒有玉璽的只是草莽帝王,被世人看做得不到上蒼的認可,由此它又被稱為「傳國璽」。由這枚玉璽引發的慘案、戰爭和禍事可以講上幾天幾夜,但是這枚玉璽的確是在王莽篡漢時被摔破了一角。
  以和氏璧為原材料打造的傳國玉璽,就算是摔破的那一角又怎會被丟進垃圾堆呢?這塊玉被歷代皇權掙個你死我活,在尚玉文化如此發達的中國,完全是有可能被拿來雕琢成其它玉飾的。
  傳國玉璽最後一次現身離現在已有一千年,後來明朝朱元璋兵發蒙古說是為了民族大義,其實他也是想去找那枚能證明自己是「真命天子」的玉璽。歷史上關於這枚玉璽的去留從來都是爭論不休,但是起碼自從北宋被滅後,漢人是再也沒有真正見過這方玉璽了。如果真如超子所言,何老斷定這玉環真是那玉璽一角所制,那不說破例收徒,就算是當祖宗拱著,怕是他也無怨。作為一個古文化研究者,何老怎麼會面對這樣的東西不心動?
  查文斌把玩著手中那枚玉環,憑他一個鄉野匹夫都知道這東西不是凡品,那何老又怎麼會看錯?
  「這東西裡頭有一幅圖,王軍是你父親的弟子,玉環中的圖又極有可能是我們在的這個地方。你父親是當時省裡的權威,也是國內考古界的泰山北斗,他投靠你父親怕是為了找到某些機會。」
  超子躺在地上回道:「或許吧,人活著總得為了點什麼。」
  活著是為了點什麼?查文斌因為超子這句話開始沉思……他還有什麼可以留念的呢?天邊那顆孤星已經即將要隕落,他是不是也該毫無留念的離去?
  「文斌哥。」「嗯?」
  超子站起身來說道:「這塊玉環。」他頓了頓有些猶豫。
  查文斌以為他是看中這東西了,便說道:「你想要?等我出去就給你。」
  「不是。」超子搖搖頭,「這塊玉環不是什麼好東西,有機會你帶著吧,別人拿著遲早會惹出禍事。」
  「哦?」從超子嘴裡說出這話,查文斌還真頗有些意外,這更像是自己的台詞而不是那個吊兒郎當的小子。
  超子乾笑道:「拿著它的人,沒有一個會是好下場。」「我從我父親留下的手稿裡看到的這句話。」他又補充了這一句。
  查文斌把弄著那塊小圓環:「那我拿著豈不是也一樣?」
  「你不同,你不會被這些身外之外迷住眼睛。」說完這句,超子似乎有意轉移了話題:「我們是不是該想辦法離開這裡了,蹲在這上面被下面那幾個怪物盯著心裡總不好受吧,再怎麼說,咱也是江湖上有名號的人物,就這麼被它們當做美味盯著,那要傳出去就沒法混了。」
  查文斌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黃紙,鋪在地上用毛筆硃砂畫了一些符文上去,畫完之後用那紙疊了一隻紙鳶,紙鳶的尾巴上繫了一根小紅繩,紅繩的另外一段繞在自己手指上。
  「看著哈。」查文斌咬破自己的手指往那紙鳶的頭上一按,兩點猩紅就成了那紙鳶的眼睛模樣。
  站在橋上,把那紙鳶慢慢往下放,或許是紙鳶上頭的血腥味讓下面那些早就急不可耐的毛僵起了性子,一個個在那拚命往上跳。待那紙鳶放到離那些毛僵恰好夠不著的位置時,查文斌開始用手指拉著那根線來回晃動,這些毛僵也跟著來回不停地跳動,大有不撕碎那血僵不罷休的意思。
  逗了約莫兩分鐘後,他把那紙鳶重新拉了上來,又拿出一根一寸多長的釘子丟給了超子道:「腦門上方,拍下去,你一個,我兩個。」他遞給超子的正是滅魂釘!
  這玩意,誰用都一樣,古樸的咒文和黝黑的長釘融為一體。見時機成熟,查文斌把手中的紙鳶往前方一丟,紙鳶帶著細線順勢開始向前滑翔。那些早已等待多時的毛僵們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沾著人血的紙鳶,前赴後繼的開始追著慢慢滑翔的紙鳶。
  而這會兒,超子和查文斌分兵兩路早已退到了兩邊的過道之上,待那紙鳶開始緩緩落地之時,趁著毛僵們互相爭奪,兩人手持滅魂釘縱身一躍而下。未等那三個毛僵有任何反應,超子和查文斌已經各自將手中的滅魂釘拍入了對方的腦門。
  滅魂釘看似鋒利,但對於這些殭屍卻猶如刀入豆腐一般,瞬間就沒入了半寸有餘。兩個在外圍的殭屍頓時癱倒,眼看著是不會動彈了。此時還剩下最裡面那個搶到紙鳶的殭屍正把那血跡點放在自己鼻子下面嗅聞,查文斌摸出另外一枚釘子正預備朝著他的腦門拍下去。
  查文斌低估了那毛僵的智商,它很顯然知道這個紙鳶只是個誘餌,而同伴的倒下已經引起了它的警覺。當查文斌高高舉起的手臂準備凌空砸下的時候,它已經率先轉身了。
  一隻粗壯而有力的大手如同閃電一般卡住了查文斌的手腕,鋒利的指甲如同五柄鋒利的尖刃,剎那間查文斌就覺得自己手腕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那股鎮痛差點讓他喘不過氣。流出的鮮血更加刺激了毛僵的瘋狂,它另外一隻手臂已經擺直,手指齊齊伸出,作勢就朝著他的心臟部位捅去。
  查文斌已經來不及抵擋,他失算了,他沒有想到這些毛僵的動作會如此之快,一般殭屍的轉身都是要原地跳回,而這個則是和人一樣直接扭轉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超子拔出自己的匕首用力向上一衝,合著全身之力的匕首牢牢的插進了毛僵身體的某個部位。雖然普通的匕首並不能給它帶來任何傷害,但這一衝撞也讓查文斌有了喘息之機。哪裡還顧得上手臂的疼痛,操起那枚滅魂釘閃過超子的身邊,一枚釘子狠狠地砸進了那毛僵的腦袋,接著那東西便在超子的懷裡開始癱瘓了下去。
  查文斌趕緊拿出一瓶粉末倒在自己傷口上,毛僵都是有屍毒的,這裡沒條件蒸煮糯米水,只能用這些勉強湊合用著。
  等他處理完了,他才看到,超子那小子這會兒也正蹲在地上。查文斌問道:「沒事吧你?」
  超子的身子是背對著查文斌的,他搖了搖自己的腦袋。
  查文斌伸出手去想拉他一把道:「這東西比我想的要聰明。」當他的手快要觸及到超子的背部時,他看到超子的肩膀在不停的發抖著……
第466章 救治
  意識到有些不妙了,查文斌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小聲問道:「怎麼了?」
  「啪」得一聲,超子的身子往地上一歪,他翻過的身體已經面部朝上,這時查文斌才看到在超子的腹部,一截黑漆漆的東西和他的身體粘在了一起,烏黑色的血已經把他大半個身子染得鮮紅。那只毛僵的整整半截手掌已經完全插進了超子的身體,原來剛才是他替自己擋下了那近乎致命的一擊!
  何毅超不是鋼鐵戰士,他也是肉體凡胎,五根手指加上長長的指甲就等於是五柄匕首同時紮了進去,而且還是帶著毒的利刃。
  超子的眼珠子已經開始往上翻,大量的失血讓他的臉色如白紙一般,全身的肌肉因為疼痛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眼前這一幕,查文斌用帶著哽咽的語氣說道:「忍著點,我馬上帶你走!」
  用單手壓住被刺穿的腹部,深吸了一口氣後,抓住那只毛僵的手臂猛地向外一拉,一陣溫熱隨即給噴射的滿臉都是。超子疼得大叫一聲,接著就開始昏死過去。
  在這種情況下,查文斌只能盡量讓自己鎮定,他強行拉出了昏昏欲睡的三足蟾,它是治療外傷的不二選擇。小傢伙倒也賣力,甩開大舌頭用力的舔著,一隻金黃色的蛤蟆不多久就被染成了紅色。
  他的傷口有些太大了,不得已,查文斌鋪開一塊布,這裡面裝的是一排排的銀針。胡亂取出幾根後穿透傷口的兩側,然後彎成一個結,權當是暫時縫合用,就這樣的配合情況下,完全止住傷口的時間也用了整整半小時,不誇張的說,超子的血留了有一臉盆之多,要不是他體質好,換做查文斌怕是早就已經失血過多而去了。
  接著,超子的身體開始發冷發熱,人跟著就打擺子,查文斌知道這是屍毒在發作,而且還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臟,就這樣的情況下,若是不能先行出去,怕是撐不過半天了。不得已,他決定先救眼下能救的人。
  脫下自己的外套給超子披上,簡單的收起幾根滅魂釘之後就照著記憶裡那副地圖所畫的出口方向奔去。按照圖中所記載的位置,從這裡出發要是原路返回相當於橫穿了整個地下通道,要走多久,查文斌沒有底,那些錯綜複雜的路線很難確保不走叉。如果從這片打著「?」的一線天穿過去,路程起碼可以節省一半。
  以超子目前的狀況來說,時間就等於生命!
  背起已經昏迷的超子,查文斌快步的小跑,一邊走一邊打氣道:「你堅持堅持,我們馬上就要出去了,千萬不能睡過去知道嗎?」
  超子那沾滿血的手臂就貼在他的臉頰邊,查文斌能察覺到超子的手指蹭了一下自己的臉,那就是他給自己的回應,於是他腳下的步子走的更快了!
  這是一場和閻王的賽跑,比的是他和前來索命的小鬼誰走的更快。很多年前,超子曾經在一罈酒裡救過一個嬰靈,那個嬰靈已經在上一次楊村中學的時候保住過他一條命,這一次能不能挺過去,就全看他自己了。
  這會兒他們兩人身上都沾滿了血腥味,這對於殭屍來說無疑是最刺激的存在,黑暗中已經有不安份的東西開始蠢蠢欲動了。
  超子的被查文斌用布條捆在自己的腰上,他一手拿著出鞘的七星劍,一手扶著背上的人,如果眼前有東西敢阻攔,就算是肉搏他也準備開出一條路來。
  查文斌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有不懷好意的東西在跟隨,有好幾次那個距離都已經很接近了,他甚至可以聽到殭屍因為嗜血的幸福而發出的嘶吼。但是奇怪的是,每每當這種危險就要觸及到自己之時,都會有一陣急促的「嗒嗒」聲響起,用超子的話說,那是高跟鞋的聲音。
  就這樣,在不斷的有危險來臨又解除的情況下,查文斌一口氣背著超子跑出去三里地,期間他無數次想回頭看看那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什麼樣卻又不得不放棄,因為透過自己的後背,他瞭解到背上那個人的身體已經越發開始虛弱了。
  當眼前開始出現一道被炸塌的石門之時,查文斌第一次感覺到希望到來的如此之快,他走出了一線天。當他滿懷希望的想踏過早已倒塌的亂石衝進去的時候,一堵被水泥和碎石混合而成的高牆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礙,這裡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被封死了!
《最後一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