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我見文叔沒有注意這邊,便取出了銅錢劍,但是我怎麼都覺得這好像是偷東西一樣,挺不自在的,於是我又往那木匣子裡扔了一個一塊錢的鋼崩,心裡想著: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這一塊錢就當我借你銅錢劍的租金吧。
  然後我便在床底櫃裡摸到了一個暗格,把那匣子塞了進去。轉身把銅錢劍別再了我後背的褲腰帶上,用衣服擋住了,便裝成沒事兒人一樣的走了回去。
第八十三章 開壇(上)
  文叔確實喝多了,舌頭直打轉兒,說話都說不利索了,非要給我倆展示下他那首失傳已久的《一剪梅》。
  我和老易無奈的聽著那從文叔嘴裡飄出來的『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流氓。』都沒有了言語,我心想俗話說的好,酒品不好,人品自然不好,這話說的還真對,這個老流氓。
  不知不覺中,現在已經是晚上快十點了,我們喝了已經快五個小時了,一箱啤酒外加兩瓶白酒差不多都被消滅,我心中有數,我喝了四瓶,真是我的量,還能保持清醒,老易有點兒不行了,這老小子傻實惠,不懂得酒桌上的門道,提酒就干。
  好在他心中也有數,知道自己不行了,藉著去衛生間的時候就扣了嗓子眼兒,把那些沒來得及消化的酒全吐了出來。
  結果是只有文叔這老傢伙喝了個夠本兒,眼見他坐都坐不穩了,我心中一陣得意,這正是哥們兒我要的效果。
  於是我就跟他說:「文叔啊,今天咱們也差不多了吧,我扶您回去躺會兒吧。」
  文叔聽完我的話後,用力的擺了擺手,口舌不清的說:「幹啥啊?還,還沒喝夠呢,接,接著喝!我告訴你倆,今,今天都得喝好襖,誰要喝不痛快我跟誰急!」
  說完他又拿起了啤酒,咕咚咚的往杯裡倒,結果都倒在了桌子上,看來他喝的真是差不多了,都開始自己搶酒喝了。
  於是我起身把他摻起,然後對他說:「好好好,文叔啊,酒沒了,我倆這就去買去,我先扶您到床上躺會兒襖。」
  他咋咋呼呼的嚷嚷著:「快點兒啊~~~等你倆呢~~~」
  我把他扶到了屋裡安頓他躺在床上,把他的鞋給脫了,他一沾床便自己抓起被子蓋上了,嘴裡叨咕著一些我聽不清的酒話,我也沒聽清他說的是啥,反正就聽見了他的那句口頭禪。『日有紛紛夢,神魂預吉凶,莊生虛幻蝶,呂望兆飛熊。八百……』
  之後就聽不清了,我尋思著,八百什麼呢?八百八十塊一張假符麼?這老神棍,都醉成這樣了,還想著騙人。
  我見他已經睡著,便輕手輕腳的從他的抽屜裡拿出了倉庫的鑰匙,然後走了出去,老易望著我問:「睡著了麼?」
  我點了點頭,從後腰抽出了那把銅錢劍,和老易說:「走吧,時間很充裕,足夠咱倆準備了。」
  老易拿起隨身的背包,我從門後拿了那瓶處男尿,兩人悄悄的走出了店門,我打開了倉庫,摸到了燈的開關,四十瓦昏黃的燈光映亮了倉庫,類似我高中時的畫室那麼大,裡面擺滿了各種貨物,從紙牛紙馬到假符,大晚上的,看著那屋子裡穿藍衣服的紙人的表情,確實有些滲人,皮笑肉不笑的。
  我倆進入了倉庫中,我反手把鐵門給拉了下來,接著吧裡面那張落滿灰塵的供桌挪了出來,然後翻出了幾個大腕和一個香爐擺在了上面,老易從包裡拿出了一塑料瓶的雞血,這是他上市場買來的,挺方便,還有一塑料袋兒的糯米,把糯米和雞血各倒在兩個大碗中,然後他問我要硃砂。
  我便用碗從牆角的一個袋子裡舀出了一碗通紅的粉末,老易跟我說,把硃砂和雞血攪和在一起,要攪拌均勻,我就照著他說的做了。
  要說起硃砂,這可是個好東西。《抱朴子·黃白》中有記載:「硃砂為金,服之升仙者上士也。」自古硃砂就被人們認為是製作仙丹的材料,於是古代的那些皇上們一天天閒的沒事兒做,妄想著長生不老,就僱請了一幫老道,成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專門為他們煉製仙丹,可是他們不知道,這硃砂雖然有藥用價值,但是它的毒性也是十分之巨大的。有挺多的皇帝都是被這玩意兒給害死的,就像雍正爺,野史記載,他就是被這種硃砂製成的丹藥給藥翻的。
  不過這東西在道家做法上確實有用,硃砂屬陽性,似烈火,取熊熊燃燒之含義,如果運用得當,還可以幫助人增旺火氣。而且是畫符最常見的顏料,實乃陰陽先生必備之物。
  我用一根小棍兒,把硃砂和雞血調成了黏稠狀,小心的遞給了老易,老易在香爐上插了五隻長壽香,然後香爐之後擺了一碗糯米,一碗硃砂,還有一碗硃砂雞血混合的液體。
  接著他又從包裡拿出了兩個紮好的小草人兒,看來他這一天沒少忙活,還特意的跑了一趟中藥鋪,買了干艾蒿,扎的草人有模有樣。
  我把那個小紙包從褲兜裡掏了出來,小心的打開,把那兩根頭髮遞給了他。他把那兩根頭髮埋進草人的體內,然後把草人放在了桌子上。
  做好這一切後,他對我說:「咱先開眼吧。」
  一提開眼我就楞了,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兒給忘了呢?這真是越忙就越出差錯,昨天的我光想著怎麼要怎麼對付那死替身草人,竟然只畫了六張我的老三樣,卻把我那能開啟冥途的『丁酉文公開路符』給忘了。
  老易見我這副模樣,就問我:「忘了畫符了?」
  我焦急的點了點頭,還好我們的民間科學家有辦法,他跟我說:「沒關係,我有辦法。」
  於是他拿出了他的那盞『二十四周通明燈』,點著了以後先給自己開了眼,然後又走到我面前,叫我心無雜念啥都別想。
  他用手指沾了沾燈油點在了我的額頭之上,然後嘴裡不停的念叨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後,他輕喝一聲:「開!」
  大功告成,他和我說,這能幫我短暫的開啟冥途,效力大概能維持三個時辰。我粗略的算了下,大概到凌晨四點左右,應該夠了。
  一切作罷,他便將小藍燈放在了桌子之上,準備開壇,他告訴我站在後面靜靜的看就行,千萬不要言語。
  我點了點頭,他便走到了供桌之後,先點著了那五根長壽香,然後只見他左手握拳平舉到胸口,右手結劍指放於左手之後。這個造型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貌似這就是奇門之術的專用手勢吧。
  只見他莊嚴的念道:「三奇得使誠堪使,六甲遇之非小補。乙逢犬馬丙鼠猴,六丁玉女騎龍虎。諸邪當道人道苦,逐戰經年苦未休。偶夢天神授符訣,登壇致祭謹虔修。三清在上,弟子玉清門人易欣星以及上清門人崔作非,因除妖乏力,特請祖師賜予神力開得三清壇,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然後他對我說:「快,誠心念出你的口訣。」
  我不敢耽擱,便上前一步來到桌子前,右手結劍指,念道:「急急如律令!」
  易欣星聽我念罷口訣後,便用手指抓了幾粒糯米,然後在那個混以硃砂雞血的大碗裡涮了涮,又抓著那幾粒粘有硃砂血的米在長壽香上饒了三圈,然後快速的彈到了那兩個小草人身上。
  一切作罷,他又結了手勢,然後莊嚴的喝了一聲:「開!」
  只見那桌子上的兩個小草人,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竟然看的我有些傻眼了,夠邪乎的。
  老易見那兩小草人已經立了起來後,便和我說:「成啦,按你師父所說,現在只剩下等丑時一到,那『七死斂命』的替身便會被這兩個小草人給引到這兒來啦,對了,咱們是不是得想個什麼計劃啊。」
  我想著,想個球計劃,到時候那東西一來,直接一塑料瓶尿就往它腦瓜子上招呼。可是要知道這可是關係到那兩個人的生命,我也不敢托大,於是我就問他:「老易,你有沒有什麼好點子?」
  老易和我說:「要不然你躲在門旁邊,等它一來你就偷襲它?」
  天!這個民間科學家難道是豬腦子麼?
  我又好氣又好笑的對他說:「你怎麼知道它就一定會從門進來呢?要知道咱倆的土法對它都一點用沒有,也不知道它能從哪個方向殺進來。對了,你這玩意有沒有什麼忌諱?」
  老易和我說:「你說的也是……要說到忌諱嘛……三清壇的替身如果從供桌上掉落的話,或者那五隻香燒沒了,這法就破了,那『七死斂魂』就會再次轉頭而去那大樓,所以等會兒千萬要守住這張桌子,而且要看緊香,如果要燒完了,就要及時更換。」
  我懂了,就是我倒下也不能讓這倆草人倒下。雖然我已經和張雅欣打過招呼了,她倆也不會這麼晚出現在袁氏總部,可是如果今晚不收拾掉那東西的話,後患無窮,要知道那東西的背後,極有可能是一個比我倆要強上好幾倍的懂法之人。
  於是我點了點頭,右手握著沉甸甸的銅錢劍,左手提著同樣沉甸甸的童子尿。望著那桌子上徐徐的青煙,心中想道:今晚就是斷胳膊斷腿,我也要死死的保護你。他大爺的,來吧。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老易都沒有了什麼言語,各自坐在一邊心裡想著自己要保護的人,一邊養神準備這場惡仗的到來。
《我當陰陽先生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