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我心想你這丫頭,還不讓我叫你小名,你卻左一個『小非非』右一個『小非非』的叫的這麼嗨,看來小時候的那種蠻橫的性格還是沒改。
  說到劉雨迪這個名字,我小時候聽他講,好像也是大有來頭的,聽她說,她出生的時候正趕上下大雨,劉二叔在醫院的走廊裡焦急的等待著,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只聽產房裡發出了一聲嬰兒的啼哭,恰也趕巧,她剛出生,外面的大雨就神奇的停了,劉二叔抱著自己的孩子大喜,同時心中也在琢磨著,這天生異像到底代表著什麼,而這時,走廊的座位上,跟自己一起來的劉喜劉大爺竟然自顧自的拍起了巴掌,說道:「好好好!地風觀!旱苗得六雨,正是解鈴人!!」
  劉二叔聽見自己的大哥說出這句話後,恍然大悟後一陣大喜,因為他知道自己大哥的本事,從他嘴裡說出來的那可真算得上字字珠璣。想不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是『得水旱荷』之命。
  因為劉二叔也懂得粗淺的《三清卜算》所以他大概知道此命對應的卦象,正是『兩長四短』的『地風觀』,旱荷得水之卦也。
  卦象有云:觀者,為人所仰也,固有旱荷得水之象,夫旱荷得水者,乃是一池荷花,正當天旱的時候,池干花枯,全不茂盛。忽然天逢大雨,花又茂盛,乃貴人扶助之兆也。
  昔日孔子弟子瑞木賜,年少之時貧而無物,佔過此卦,果然存心貿易貨財殖焉,後來富而無嬌就如旱荷得水之卦。
  像曰:事比荷花出水中,旱日不同往日同,幸得逢水來相灌,枝葉重鮮花更紅。
  恰巧,劉二叔當時的衛生所剛開起來,生意不好,見自己的女兒竟然是如此富貴之命後哪能不歡喜?只見這時,劉喜劉大爺又指著醫院走廊的窗戶對著劉二叔說:「看……看……」
  劉二叔便上前看去,只見窗戶之上也出現了奇怪的景象,本來剛才瓢潑大雨,但是這窗戶上竟然是乾燥異常,上面只有六滴雨水,呈現四二之分。劉二叔見到後不禁驚歎道,看來自己的女兒真的不是什麼尋常之人。
  於是劉二叔便給自己的孩子起名為『劉雨迪』。由於劉和六諧音,取這六滴雨的祥瑞之兆。而一般的家庭都會給孩子取個小名,劉二叔便以『婷婷荷花』為意,又起了個『劉婷婷』為小名。
  果然,自打劉雨迪出生後,劉二叔的生意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好,要說這也真的是和劉雨迪有一定的關係的。
  但是聽她說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倆還都很小,當時的我也聽不出啥所以然來,只是覺得她說的挺玄乎,好像跟電視劇《封神榜》似的。我記得當時我回家問過我老爹,我這名字有沒有啥說道,我老爹翹著二郎腿跟我說:「咋沒有呢?我大兒子的名字可是取自新華字典啊,多有寓意。」
  於是我便沒話了,我記得我當時還為這事兒鬧心了很長的時間。直到現在想起來這事兒的時候,心中卻又是另外一種想法,那就是《三清卜算》還真是一門玄妙的學問,我忽然想起了劉大爺,想想這世上,也只有他能算出來那逃跑女鬼的下落。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他們找沒找到他。
  於是我和她說:「那你也別叫我啥『小非非』,這名字怎麼聽上去這麼娘娘腔呢,我將就活唄,現在給人家打工呢,對了,我劉大爺怎麼樣啊,找到他沒?」
  劉雨迪歎了口氣對我說:「你說我大爺啊,沒有,都快三年了,還沒信呢,也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我奶奶現在好像也察覺到什麼了,整天唉聲歎氣的說,『我大兒子上哪兒打工了咋還沒回來。』我估計是瞞不了多久了。」
  聽她說完後,我竟然也有點兒上火,並不是因為找不到劉大爺就算不出那個逃跑女鬼的下落,而是為劉大爺擔心,看來當年劉二叔讓我少練這《三清書》還是正確的,想劉大叔的本事已經比當年的醉鬼劉還要高了,可是卻依然要遭受著骨肉分離,漂泊異鄉的下場。
  想來想去,不禁又觸景生情,自打我學會《三清書》後就沒遇到過好事兒,總是搞的自己一身傷,真是鬱悶。唉。
  又和劉婷婷聊了幾句後,餐車就開飯了,標準火車上的套餐,跟學校食堂似的,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人推了個小車,挨桌發,一個塑料的餐盒,大半盒飯,四個菜,我一看這四個菜,有點兒傻眼了,酸菜燉粉條,全是酸菜,芹菜拌花生米,全是芹菜,茄子拌香菜,全是香菜,火腿腸炒大辣椒,全是大辣椒。
  就著他大爺的也敢賣二十???有沒有王法了??這不明搶呢麼?這還沒去年我坐這車時吃的好呢,那時候還只是十五塊錢。
  我有一種這是黑車的感覺,只見那餐車的服務員就像扔書一樣,刷刷刷的發著盒飯,看她的眼神好像是你愛吃不吃,不吃拉倒沒人逼你吃一樣。
  算了,心中雖然窩火,但是好歹也混了個坐,錢都交了,不吃白不吃,正當我拿起筷子準備開撮時,劉雨迪忽然開口和我說:「崔哥,要不咱倆換換吧,我這盒肉多。」
  我轉眼向她那盒望去,果然多了幾片火腿腸,看來這小丫頭好像是在減肥吧,嘿嘿,那我就不客氣啦,於是我就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和她換了。
  我倆邊吃邊聊,正聊的開心呢,我就覺得這嘴裡的芹菜怎麼這麼面呢,一咬一股水兒竟然,低頭一看,竟然把我噁心的快尿了褲子。
  一條菜裡的那種肉綠蟲子被我咬斷了半截,一半被我已經咬爛已經嚥下去了,另一半還在飯盒裡。
  這個我噁心的,用不著這麼新鮮吧,你說這大冬天的怎麼還有菜蟲子呢?我忽然發現,劉雨迪正捂著小嘴強忍著笑。
  看來這小丫頭是早有預謀啊,難怪她心那麼好主動和我換盒飯呢,可是我一想,不對啊,這蟲子是在菜裡夾著的,而這菜又是最底下的,我都沒發現,她怎麼可能發現呢?
  我忽然想到了些什麼。不會這麼巧吧,但是說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她也是劉家的後人,想到這裡,我便小心翼翼的對她講:
  「祖師靈寶所在宮,六丁六甲對其沖。
  勒令之符紫雲蔽,吾不遇時龍不驚。」
第九十四章 過年前的平靜
  在我的眼中,老劉家的人大多都是有本事的,而我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如果說她也會《三清書》的話,我還真不怎麼吃驚,但是我始終想不明白的一點就是,《三清卜算》不是已經被劉大叔拿走了麼?而且劉先生死後的遺願,就是自己的後人不得再接觸卜算之術。
  當我對劉雨迪說出這信物詩的時候,劉雨迪愣了,她對我說:「你說啥?」
  我見她好像沒聽清,於是便就又小聲的對著她說:「祖師靈寶所在宮……」
  她顯然很納悶兒,問我:「什麼宮?」
  我有些焦急的對她講:「不是什麼宮……是所在宮,這句話是講……唉,算了,你聽沒聽過這句詩?」
  她莫名其妙的對我說:「沒聽過,這是什麼詩啊,又宮又精的。小非非你學壞了啊。」
  老天爺,她想哪兒去了。怎麼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麼早熟,整的我老臉通紅。
  不過她既然不知道信物詩,那就證明她不懂《三清書》,想到了這裡我的心情慶幸之餘竟然還略帶點失落,看來要找那逃跑女鬼還是沒那麼容易,不過這樣也好,畢竟這《三清書》不是那麼好學的,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由於僅是不同往日,此刻的我終於能明白當年的劉先生為何要立這樣的遺願了。
  畢竟天道不是凡人所能窺覬的,這是一門等價交換的東西,交換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一旦踏上此途,便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我見她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於是便對她說:「學啥壞啊,我說的是後現代主義偉大詩人尼古拉斯·廣坤的經典詩句,現在很流行的,你沒聽過麼」
  劉雨迪搖了搖頭,問我:「尼古拉斯·廣坤?沒聽過,他是誰啊?」
  我心裡一陣好笑,心想著,就是尼古拉斯·謝廣坤唄,隨口說一句你這小丫頭片子竟然還真信了。
  於是我和她講:「尼古拉斯·廣坤啊,是布拉格·永強的父親,算了,不說這個了,跟我說說,你是咋看出來這飯盒裡有蟲子的呢,小丫頭?」
  她見我問她,便故作神秘的回答說:「不告訴你,你就當成是女人的直覺吧,嘻嘻。」
  得,小飯碗,她還給我端上了,不告訴拉倒,哥們兒我也沒那閒工夫知道。我從包裡拿出了一瓶純淨水,剛才那半條蟲子真是把我噁心到了,但是不知道為何,我的肚子竟然有一種還沒吃飽的感覺,好像還有點兒餓。
  難道那菜蟲子還有開胃的功效麼?
  但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再吃那盒飯裡的菜了,那飯還行,還能吃。我便無奈的從座位下的包裡拿出了兩根『哈紅腸』。
  這個『哈紅腸』,可是哈爾濱的特產額,要說哈爾濱最經典的吃的就是紅腸和干腸。紅腸的味道是大蒜味的,裡面還有許多肥肉丁,下酒極佳,配上啤酒,味道那叫一個銷魂。就是太貴了。一百塊錢買不到幾根兒,我這次回家一咬牙買了三百塊錢的,這叫一個肉疼。
  劉雨迪見我拿出了大肉,這小丫頭的眼神竟然變了,掙得大大的看著我,我心想她這饞嘴的毛病還真沒變,於是我給了她一根,我正想張嘴咬的時候卻發現了對面坐著一個帶孩子的婦女,她懷裡的小孩兒顯然也吃不慣這火車上的盒飯,於是我又掰了一半給了那小孩兒。
  劉雨迪笑著對我說:「小非非,想不到你這性格還是沒變啊。」
《我當陰陽先生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