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

中年人動若脫兔,根本沒給我機會,身形一閃把應悔元救了過去,現在只剩下我們站在院中,而其他人看見應悔元脫困,立刻把我們團團圍住。
我和宮爵還有薛心柔瞠目結舌盯著田雞,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要是平時,我真得劈頭蓋臉大罵,可田雞到現在手都在抖,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眼神有些閃爍。
「安逸了,這下你心滿意足了。」我重重一巴掌拍在腦門,對田雞大聲問。「我就沒搞明白,你怕什麼啊。」
「我,我沒,沒怕,真沒,沒怕。」田雞吞吞吐吐。
「你還沒怕,說話都結巴了,你倒是給說說,死你都不怕,你今兒這是唱那出啊?」宮爵氣不打一處出。
「不會是剛才手被傷到了吧?」薛心柔握住田雞的手,全神貫注檢查每一根指頭。「疼嗎?」
「不,不,不疼。」田雞臉頓時潮紅,結巴的癒合厲害。
我雙手捂著頭無言以對,突然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沒想到最後居然被田雞給坑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到現在田雞的頭都沒有抬過,我正在心裡盤算,這下該怎麼辦,突然看見姜無用急匆匆從院外走進來,壓根都沒瞧我們一眼,對直走到應悔元旁邊,神情緊張的低聲耳語。
應悔元被我挾持臉色都沒變過,可不知道姜無用對他說了什麼,應悔元頓時眉頭緊鎖,像是如臨大敵一般,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走了好幾圈,心煩意亂一邊歎息一邊愁眉不展,像是亂了方寸。
我看著應悔元疑惑不解,一個富甲天下的人,有什麼會讓他忌憚的呢……

第308章 河東獅
一個女人從木屋外的叢林中走來,走近看清這女人的容貌,年紀四十多歲,眉清目秀五官端正,想必年輕時也是風華絕代,即便上了年紀依舊風韻猶存。
這女人一舉一動無不透著高貴,似乎與生俱來有一種落落大方的優雅,穿著得體舉止富貴,胸前那枚帝王綠的翡翠項鏈,足見這女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從這個女人出現,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在她身上,她從我們身邊走過的時候,很和煦的點頭微笑,她似乎對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的表情,沒有絲毫做作的親和力,讓人看著安心和踏實。
「悔元,這都多少天了也不見你回去,自己身體本來就不好,也不知道好好養著,這天氣暑邪最容易乘虛而入。」女人手裡提著精緻的瓷碗,院裡劍拔弩張,可她壓根沒問過半句,打開後,瓷碗上下兩層,下面是冰塊,上面是一碗綠豆湯,端到應悔元面前。「特意給你熬了綠豆湯,清熱解毒,消暑除煩,冰鎮的剛剛好。」
這女人能直呼應悔元的名字,可見他們之間關係不淺,我看見應悔元像是變臉一般,之前還愁眉不展,見到這女人進來,瞬間滿臉堆滿笑意,而且還是很無奈的笑,忽然間,我意識到,應悔元忌憚的居然會是我們眼前這個女人。
「天這麼熱,別都站著,你們先回去吧。」女人淺笑對院裡其他人手。
她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應悔元不知所措。
應悔元猶豫了一下,僅僅是瞬間的遲疑,立刻揮手示意其他人離開,包括姜無用在內,除了我們之外,其他人立刻退出這片園林。
「婉清,大老遠你怎麼來了。」應悔元笑的有些不自然,伸手去接那碗綠豆湯。
匡當。
叫婉清的女人把瓷碗扔在地上,我發現這裡的人,變臉跟翻書一樣,前一刻還溫婉優雅,等院裡的人都離開,女人臉若霜色,一言不發盯著應悔元。
好歹也是富甲天下的主,居然還有人敢這樣對他,我們幾個在旁邊瞧著都有些尷尬,應悔元更是無所適從,避開女人咄咄逼人的目光,臉上的笑意還不敢停。
「你瞧這是幹嘛,好好的一碗綠豆湯……」
「我問你想幹嘛?」女人再沒剛才的溫柔。
「我……我不是在做事啊。」
「做什麼事?」女人繞著應悔元,一直盯著他眼睛。「姓應的,你給我說清楚,你做什麼事,偷偷摸摸跑到這裡來,你不就是想瞞著我嘛,我十六歲就跟了你,你那點心思還想瞞住我?」
原來這是一對夫妻,應悔元怕的居然是自己妻子,不過這女人的確是厲害,人前給足應悔元面子,那溫柔嫻淑的樣子,簡直羨煞旁人,沒人的時候,應悔元在她面前,一句重話也不敢說。
「婉清,有什麼事我們私下說,這裡……這裡還有其他人呢。」應悔元瞟了我們一眼,壓低聲音幾乎是在乞求。
「喲,你堂堂應悔元,外人誰不知道你行得正坐得端,你有什麼不能當著其他人說的,忠孝仁義禮這五字可是你天天掛在嘴上的,什麼時候,你應悔元還有見不得人的事。」這個女人發起火還真有些嚇人。
「我用心良苦,你怎麼就不能理解。」
「理解?敢情你還認為你做的對是吧,你給我好好說說,哪件事你做對過,兒子沒有了,你現在是存心連我也想逼死才安心?」
女人越說越氣,身上的優雅和高貴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不講理的抓狂,我突然有些可憐應悔元,居然家裡有條河東獅,說是富可敵國,不過估計也是人前風光,關了門不知道受了多少氣。
女人在院裡找了一圈,瞧見之前薛心柔丟的那把槍,拾起來就衝到應悔元面前,往他手上一塞:「來,今兒就讓你成全了,我死了一了百了,懶得再管你的事。」
應悔元頓時慌了神,連忙去搶槍,看得出他對這個女人很疼愛,兩個人就在院裡拉扯,我們在旁邊看著都有些不好意思。
「婉清,這是槍,不是鬧著玩的東西,你先放下,有什麼事好好說。」應悔元心急如焚。
「好好說,你聽過嗎,兒子怎麼沒的,你心裡還沒數,姓應的,其他的事我都聽你的,兒子是我的,這事我跟你沒完。」
一直看傻眼的田雞,突然衝上前,一把抓住女人手裡的槍:「別鬧了,您都多大歲數了,怎麼還跟小孩似的。」
「撒手!」女人瞪了田雞一眼。
田雞也被嚇住,和應悔元同時放手,女人把槍往應悔元手裡一塞:「來,一槍打死我們娘倆,你往後就清淨了。」
「田婉清!」應悔元把槍扔到一邊,義憤填膺說。「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慈母多敗兒。」
「你,你敢吼我!」女人目瞪口呆,說哭就哭,像一個受委屈的小女人,掄起拳頭有氣無力往應悔元身上敲。「姓應的,你現在長本事了,敢衝著我發火,今兒你不給我說清楚,我就,我就……」
女人不講理還真是挺嚇人,邊說邊在地上找剛才那把槍,應悔元焦頭爛額,重重歎口氣,緊緊抓住女人,臉上又堆滿歉意的笑意:「別氣了,我這樣做,不也是為了他好,我怎麼會吼你,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這女人的演技簡直登峰造極,前一秒還尋死覓活,應悔元剛軟下來,女人立馬頤指氣使:「知道你不好就對了。」
「媽,是我不好,不關爸的事,我知道他都是為了我。」田雞拉著女人的衣角賠笑。
「你也知道他是為你好,從小教你三綱五常,忠孝仁義禮,你現在倒好,往的乾乾淨淨,居然大逆不道,拿著瓷片敢挾持你爸。」女人打開田雞的人,一臉嚴厲。「跪下!」
田雞二話沒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我和宮爵還有薛心柔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好半天硬是沒回過神。
拿著瓷片敢挾持你爸……
《入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