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媽的,太凶殘了,這特麼居然還能吃得下去……」
「誰說不是呢?剛剛我們掀開那個蒸籠的時候,一隊的隊長都直接跑到樓下吐了,那場面,嘖嘖嘖。」兩個詢問警拿著筆錄從房內走出,邊走邊聊的說道。
我瞇了瞇雙眼,隨後就帶著裴婧瑤走了進去,裡面只有兩三個警察,而就在我們走進去的時候,一個身高大約1米8,穿著醫生深藍色警服的男人攔住了我,說什麼都不讓我們進去,還說什麼案發重地,閒人免進。
我看了一眼裴婧瑤,之後的那一幕,實在讓我不忍直視,她直接就挽著那個警察的手,而後我只覺得有兩坨軟綿綿的東西一下又一下的磨蹭著我的胳膊。
我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和這女人共事是該哭還是該笑,當即也沒管這麼多,直接就邁出了步伐,走進了距離大廳只有三步路的廚房。
廚房裡面有兩個法醫正在現場取樣,他們可能認為我也是刑偵大隊的人,所以就沒有來阻攔。
這個廚房的灶台在靠北的牆壁中央,灶台是老式生火的那種,而灶台上面有一個蒸籠,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完全能看到那一顆正蜷縮在蒸籠裡面的腦袋。
不過說好聽一點,這是一顆人腦,說難聽一點,也就只是一副被蒸酥了的頭骨骨架,因為她臉上的皮肉早已變成一灘類似於花生醬的東西,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整個蒸籠,而就在這骨架的正下方,還兩個類似龍眼核的小珠子,看樣子已經完全萎縮,應該是這頭顱主人的眼珠。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這蒸籠的正前方,看著這蒸籠上面的頭顱,我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是啊,之前我只是想到這個男人會吃掉她的肉,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變態到這種地步,把自己老婆的腦袋砍下放在蒸籠裡面蒸煮,臥槽,這是一個多麼恐怖的兇手。
「你是誰?這裡是案發現場,給我馬上出去,不然我告你妨礙公務,是誰把他放進來的?」
突然,一陣深沉的男聲正從我身後吼來,我轉身一看,是刑偵一隊隊長李銘雨,他的臉色有些發白,看樣子,那兩個警員說的沒錯,他剛剛真的是去吐了。
我拿出了自己的證件馬上就遞給了李銘雨,隨後給他做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開玩笑呢不是,如果我以後要是調到刑偵大隊,他可能就是我的頂頭上司,現在不和上司搞好關係,以後難免要給我穿小鞋。
可我這畢恭畢敬的給他說著我調查這個案子所得到的線索,並告知他這小區監控攝像頭的事情,他聽了之後不但沒有道謝,居然讓旁邊的兩個民警直接將我「丟了」出去。
「喂……你們還有一樣證物沒有發現,這個女人的腦袋,身體殘肢都發現了,你們難道不奇怪麼?這個男人是怕把他老婆的屍體丟出去,再加上對於這個女人的憤恨才把她截肢,然後把碎肉放入冷藏櫃裡面的,剛剛我經過冷藏櫃卻只發現了一些皮肉,還有那櫃子裡面的剩下菜,他們都清一色的沒有骨頭,骨頭去哪裡了?我敢跟你打個賭,你們死都找不到那些骨頭。」我一邊被那兩個警員拖著走,一邊死命的看著李銘雨,大聲的說道。
「等等,你是說,你知道這些骨頭在哪裡?」李銘雨眉目一皺,當即指著我問道。
我點了點頭,想說和命運做一筆交易,就從口袋裡面掏出了剛剛我在這門口左側牆壁上面刮下來的石灰並遞給了他,說道:「李隊長,你是聰明人,可你們忽略了一點,這裡的最頂樓,你看這兩邊的牆壁,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李銘雨推開了我的身子,然後一個人來到了門口,仔細觀察了一番,最後才抬起了頭,疑惑的說道:「是,這裡是頂層,而且還是老式居民區,旁邊的牆壁應該早已經泛黃才對,這些牆灰有人刷過,而且……凹凸不平……難道……」
我點了點頭,對著李銘雨臉色沉重的說道:「他之所以要把屍體留在家裡,第一,是不想節外生枝,因為他不管以什麼形式把屍體丟在這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遲早都會有人發現,而且劉芳華的家屬已經報了人口失蹤,一旦找到屍體,他們第一時間會拿出來比對。」
我喘了一口氣,丫的,剛剛那兩個警察拉我的時候差點把我掐死,尼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你繼續說下去……」李銘雨面色陰沉的說道。
我看了一眼樓下,現在是晚上六點十五分,周圍吃過晚飯出來溜躂的居民幾乎都站在了這12幢的樓下,裡裡外外,竟被這些「看客」圍的水洩不通。

第4章 好好地白菜都讓豬拱了
「第二,我詢問過周圍的居民,他們說在案發之前的兩三天,這兩口子幾乎天天吵架,更甚者還曾經有鄰居看到向郝跪在這單元的三樓樓口,劉芳華對向郝更是又踢又踹,嘴巴裡面還在不斷罵著對方沒用,一個懦弱到這種程度的男人,李隊長,你這個時候是不是在想。他雖然有這個殺人動機,卻沒有這個膽子吧?」我走到了李銘雨的面前,試探性的詢問道。
後者點了點頭,說向郝一向循規蹈矩,就算是要殺人,也不會做出這麼變態的事情來。
可我卻隨即搖了搖頭,對著李銘雨說道:「向郝屬於衝動型殺人,他事先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殺了自己的妻子,殺了自己的妻子之後,他想到這三年來天天忍受著面前這具屍體的摧殘,越想越氣憤,越想越憤恨,終於,他決定把他面對了三年的這個惡魔一點一點的吃掉,他不想看到她,他覺得噁心,所以要將這個惡魔的腦袋放在蒸籠裡面蒸,直到劉芳華的皮肉被蒸籠內的水蒸氣蒸劃,眼珠被蒸乾,頭髮慢慢的沿著頭皮自然滑落,但……」
「快說……」李銘雨催促道。
我輕蔑的笑了笑,然後冷漠的看著李銘雨,一把抓住了他手上我刮下來的牆灰,低聲說道:「但……他覺得還不夠,吃了她的肉,看著她的容貌一點一點的在自己眼前消失,可還有她的骨頭,劉芳華生前愛面子,所以一旦他們兩人吵架,劉芳華就會讓向郝跪在自己家的門口,他想讓劉芳華也嘗嘗這個滋味,所以,他把自己妻子的骨頭搗碎,然後混合牆漆一點一點的塗抹到自家的門口……」
我這句話說完,周圍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他們甚至都不敢呼吸,是啊,是誰知道了這個案子的真相,都會有這個反應,當然,連李銘雨也不例外。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兇手的作案動機?而且說得就像是輕身經歷一樣,有沒有證據?」李銘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狐疑的問道。
哎,這個李銘雨的腦子是被豬拱了麼?證據都擺明了在眼前,為什麼他就不會動腦子去想想呢。
「證據?你難道在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向郝的房間裡面有一封並不尋常的封口信麼?從頭到尾,你們警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著重在了廚房和大廳,我猜這一封封口信是向郝在殺死自己妻子之後寫的,我想……應該是寫給那個永遠都不會再睜開眼睛的劉芳華的,不信,你可以進去拆開來看看。」我雙手交叉低著自己的胸口,然後說道。
聽完我說的,李銘雨直接轉身就進入了向郝的房間,他拿起平放在桌上的那一封信件看了起來。
我想進去瞅瞅這信裡面的東西是不是和我當初猜測的一樣,可我這剛走進門口,那兩名天殺的警察就直接把我從六樓給架回了一樓。
好吧,我不得不承認,李銘雨就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主,我賭輸了,李銘雨,並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我被他們硬生生的拉到了警戒線外,而此時,裴婧瑤也從三單元的樓道之內出來,她走到了我的面前,玩味的笑道:「今天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雖然後面的表現的確也有點兒狗腿子了,你現在看清楚了麼,你想要去的地方,還是那個你幻想中的地方麼?」
我撇了撇嘴,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那也比呆在那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好,就比如你,裴婧瑤,從開始的警隊宣傳部,到後來的檔案管理部,我記得,你像是換了五個部門吧,但是沒有一個部門知道,你其實是心理學高材生,把你放在那種部門,未免屈才了,說句實話,你真的甘心呆在這裡?」
她微微一愣,而後馬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五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勾勒著我臉頰上的輪廓,玩味的說道:「那麼,小弟弟,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姐姐所有的底細,要不要讓姐姐單獨給你做一個心理評估呢?看看我這個小弟弟的內心,是有多麼的骯髒?」
看她那迷離的眼神,似乎在跟我說,晚上咱們開個房,洗個澡,然後幹點成年人該幹的事情。
想到這裡,我渾身抖了抖,這女人……用語言調戲一下就行了,還真別太認真,要不然……天知道我哪天會被她給吸乾。
第二天一早,劉芳華的案子被拱上了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在嘉市鬧得沸沸揚揚,各方都在說著嘉市刑偵大隊破案效率一流,卻對我們部門,甚至於我這個提供案情簡述的人隻字未提。
要問我心塞不塞,那是廢話,好好地白菜讓豬拱了,你們說我心塞不塞,我特麼日狗的心都快有了。
可誰讓人家是正規的刑偵部門,說話底氣都比我們這些小嘍囉硬氣,這案子既然已經被郭勇佳移交給了刑偵大隊,那就真真的是板上釘釘,有口說不清了。
早上八點十五分,我準備回到了那個又髒又亂的廠房之內,郭勇佳還沒到,但我卻在昨天我畫線索線的黑板旁邊看到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身高最多也就只有一米七左右的樣子,一頭板寸,穿著一身淺藍色的牛仔服,看上去,似乎也不是一個好搞的主兒。
我走到了他的身後,看著桌上的電腦,卻詫異的發現電腦上面顯示的正是我的資料,幼兒園,小學,大學,甚至連我交過幾個女朋友,這上面都寫得清清楚楚。
「葉澤,二十三歲,中國刑事警察學校畢業,在校期間曾幫助警方破獲多起刑偵案件,雖然你表面嘻嘻哈哈,但底子裡卻是一個,沉著,冷靜,心思縝密的男人,缺點就是太過於自負,以至於你的導師林天在寫你畢業點評時,就只有一句話,鬼才和瘋子,就只有一線之隔,畢業之後第三天,你的父親葉正就因行賄官員被捕,而你,這個罪犯的兒子,在一夜之間就掛滿了嘉市無數八卦雜誌的封面,我說的對不對?」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過了身子。
我看到了一張極為普通的臉,就是那種丟到人群裡,我都不會去看他一眼的那種,這個人我不認識,不……嚴格的說,他認識我,而我卻不認識他。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開口對著他說道:「知道這些並不稀奇……」
「那麼我們就來說說,十三年之前,在嘉市發生的那一起變態兇手殘殺十八歲花季少女,將其烹殺的案子吧,那個時候……你似乎只有十歲……」
「住嘴……」
《七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