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相信我,沒有一個人天生就會恨另外一個人,更何況是自己的父親。
「喂,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昨天刑偵大隊勘查的時候居然都沒有發現這裡還有一具骸骨?」郭勇佳說話之間語氣非常憤怒,因為這種大小的醃製缸,如果要放置一整副人體肋骨的話,那麼死者的年紀應該不會超過八歲。
我低頭搖晃了一下那醃製缸,隨後又伸手打開了這櫥櫃下方的兩扇小木門,打開木門之後,一陣沖天的臭氣瞬間就從這櫃門內傳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噁心,就連我這個在廁所裡面吃過滿滿一碗全家福的人,都差點被這股味道給熏暈了。
「呼……媽的,好臭,這些東西到底放在這裡有多少時間了……」我時不時的將自己的腦袋伸出這櫥櫃換著氣,染後又接著把腦袋伸進去,嘴上還叼著一個小心手電,在四處搜尋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掉出來。
但當我將雙手伸入裡面的時候,我瞬間就後悔了,我摸到了一團東西,黏糊糊的,表面還有一些坑坑窪窪的小坑,我用手電筒一照,乖乖,我整個人都被噁心到了,一團又一團的黑色內臟被我從這櫥櫃裡面拿了出來,也就在我拿出這些東西的同時,郭勇佳當場就蹲在我身邊吐了起來。
我也沒來得急管他,直接就讓還在一旁嘔吐的郭勇佳脫下外套並平鋪在地上,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嘴裡面還在打著噁心的說道:「唔……嘔……你要幹嘛。」
我瞥了他一眼,瞪大了眼睛著急的說道:「趕緊的,快……」
他狐疑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並按著我說的,將自己那一條深藍色的外套鋪在地板上,緊接著,我飛快的蹲下了身子,雙手輕輕地將手上那些已經發黑的內臟放在了他的外套上。
見我這一舉動,郭勇佳懵逼似的盯著我說道:「你自己也有外套,為毛要用我的?」
「廢話,我外套來來回回就在和麼幾件了,而且這個月房東又在漲房租,我哪裡來的那麼多錢買外套?」我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算你狠,昂,算你狠,不就一件外套麼,等什麼時候休息了,哥帶你去買,特麼的,你好歹也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人,怎麼摳起來比我還摳?」郭勇佳鱉紅了臉,眼看著自己這件衣服也算是報銷了,伸出那一雙激動的已經微微顫抖的手臂指著我說道。
「嘿嘿,按照排班,我後天休息,那個什麼,要不然,你後天下午請兩個小時假,咱們去一壘百貨看看?」我咧開了嘴,猥瑣的笑道。
我捏著自己的鼻子,有些無語的朝我揮了揮手。
其實我也不是裝窮啊,我是真窮,這個月的房租活生生的從兩千一漲到了兩千六,我一個月公司三千八,這尼瑪我每個月的房租扣掉也還只剩一千二了,我還得要交水電,吃飯,電話費之類的,真多不出什麼錢去買衣服。
這不,郭勇佳既然說出了這句話,我也就不客氣了唄,反正我是在不要臉的路上越走越遠了,一直秉持著誰窮都沒有我窮的厚臉皮精神活到的現在。
沒過多久,轟天的警笛聲從小區入口處飄來,我和郭勇佳也早早的等在了門口,見李銘雨下車,郭勇佳則馬上帶著李銘雨幾人來到了那間雜物房之內,李銘雨見到那些東西又怎麼可能不吐?不光是他,就連帶來的幾個身經百戰的老刑警都撅著身子堵在廁所門口,可想而知,那雜物間裡面的味道到底有多麼的酸爽。
因為警車是在這小區裡面呼嘯而過的,而且今天又是週末,所以沒一會兒這別墅的外面就圍了一群不明真相的看客,他們一直在警戒線之外交頭接耳著,這場景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了,每一次發生命案,只要有警戒線的地方一定就有這些人,說實話,我還真沒覺得屍體有什麼好看的,也不怕回去做惡夢。
我走到別墅門口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走下台階,伸手就撩開了警戒線,周圍的群眾見我從案發現場走出,紛紛探聽這別墅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此時,小區的保安聞訊趕來,帶頭的是一個看似三十五歲左右的男人,平頭,皮膚黝黑,穿著一身淺藍色的保安服,身後還跟著三個保安,這其中的一個,就是早上帶著我和郭勇佳進來的保安。
這男人一上來就把我拉到了一邊,對著我和和氣氣的發了一根香煙,我揮了揮手,示意我並不抽煙,他才不好意思的將香煙塞入了自己的煙盒,笑著說道:「那個,警察同志,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值得你們這麼大動干戈,一來來五六輛警車?難道又發生了命案?」
看著這男人一臉笑意的樣子,我輕聲說道:「看你說話的語氣,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這裡二次發生命案了啊?」
這男人的笑容讓我感覺有點兒不舒服,所以我對他說話的語氣也有些厭惡,可他接下來說的這些話,卻讓我心中更是震驚。

第159章 三個保安一台戲
「嗨,這每天不都有人死麼?我們國家人那麼多,多死幾個和少死幾個有什麼分別?不過我昨天收到消息之後就直接趕到現場,屍體都被運走了,也沒什麼好看……」
他話剛說出口,我眉目微微一皺,一下就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有什麼分別?知不知道,就在半個小時之前,一具孩童的屍體被烹煮成一道道全肉宴席被擺放在這家的雜物室裡?想像一下。這如果是你的孩子,你會怎麼樣?有感情的才叫人,沒有感情的,那叫畜生……」
那保安老大聽罷,當即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指著我,惱羞成怒的說道:「你……」
但他剛剛說出個你字的時候,旁邊的兩名保安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又對著他擠眉弄眼的,似乎,他們這次過來的確是有事相求的。
「你說的不錯,呵呵,是我說錯話了,是我說錯話了,不知道這位警官怎麼稱呼?」這男人變臉跟變天似的,說變就變。剛剛還氣得面紅耳赤呢,這會兒臉上就升起了一股燦爛的微笑。
我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說道:「葉澤。」
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隨即將我拉到了一邊的小樹旁,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疊紅閃閃的毛爺爺塞到了我的手裡,說道:「既然能進案發現場,還穿著便服,那您一定就是刑偵大隊的頭頭了,我們這是老小區,這裡住著的都是固定的住戶,有些在嘉市的名頭那可是響噹噹啊,要是讓別人知道在這裡發生了命案,他們……肯定會跟我們物業來鬧,這一點小小的心意,您先收下,到時候咱們再登門拜訪?」
他猥瑣的拍了拍我手上的那些毛爺爺,滿面笑容的看著我,我雙眼一瞇,順手就將這些錢放在了口袋裡面,他一見我這動作,這臉上的褶子都給笑出來了。
「嗯,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你,不就是隨便壓個案子麼?嘉市總局鍾蠡可是我的親叔叔,他一句話,誰還敢說什麼?不過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別人一心一意的對我,所以我想知道,今天凌晨,你是不是找過誰也用了這一招?」我眉目一挑,若有似無的說道。
這當然是框他的,從早上發現屍體到現在不過幾個小時,而且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睡覺,媒體的消息渠道更加沒有這麼的迅速,就算警方要發通告,也會選在當天下午兩點左右。但我剛剛問過那個保安,他字裡行間的意思似乎就是在告訴我,他們物業有人,能把這件事情壓下來。
不得不說,現在的人還是太天真。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也不動動腦子想一想,影響這麼惡劣的案子,又不是什麼小偷小摸打架傷人什麼的事情,怎麼可能壓得下來?要知道,我們嘉市雖然是個三線城市,但也算是個主城市,而非城鎮,在城市裡面,有些事情,並不是有錢有權就能解決的了的。
這保安老大聽了之後,馬上點了點頭,虛頭巴腦的拉著我的手臂說道:「嘿嘿,這刑偵大隊的果然還是不一樣,比起片區民警來,還是靠譜了很多,我們這也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我就老實跟你說吧,今天早上我來這裡的時候有個警官從這門口出來,我這死氣擺列的求著他。最後五萬塊錢,他才答應下來的這件事情,這不,現在不是遇到您了麼?那個人啊,看著就跟大爺似的,不像警察,您可比他親切多了。」
我敷衍的笑了笑,然後拍著他的肩膀,左手直接從身後拿出了一副手銬銬在了他的雙手之上,說道:「現在的人是不是在出生的時候腦子都被門擠了?既然你都賄賂了公務人員。居然還那麼輕易的吧人名字說出來,這腦子,活該你幹上一輩子保安。」
說話間,李銘雨正臉色慘白的走到了別墅門口,我朝他揮了揮手。隨後就將這保安交到了他的手裡,並笑著說道:「你還真是簡漏王,這保安想要把這個案子壓下來,避免對於這個小區不必要的輿論,喏,還給我塞了那麼多毛爺爺,都給你了,是要功勞還是要錢,你自己看著辦咯。」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朝著還在遠處的三名保安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一直往後退,但見我一直讓他們過來,他們也只能頂著頭皮的跟著我走進了這別墅的大廳之中。
一走進客廳,看著那些刑警正忙碌的在客廳和雜物間之間走來走去。我當即就厚著臉皮坐了下來,手上還假模假樣的拿著從刑偵大隊坑來的筆記本和一支水筆就抬頭問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打工的,我之後問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供詞,所以如果你們說假話的話。我會以妨礙公務罪控訴你們,知道了麼?」
那三個保安聽我都這樣說了,馬上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看他們三個的年齡大概也都在二十五六歲之間,清一色平頭。他們說他們是今年才剛剛招進來的,因為過年嘛,很多外地人都回家,這裡的空位就空了很多,正好缺人,公司就直接讓他們入職了。
「你叫什麼?對,就是你……」我抬頭看向最左邊的那個保安,開口問道。
他的右邊眼角處有一道傷口,我看不到傷口的樣子,只能看到貼在皮膚上面的創可貼,看上去應該是跟人打架才受的傷吧,因為不光是他的臉上,他的左手手背上面還貼著紗布。
他青澀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小聲的說道:「我叫黃勇。」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他身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他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訴我他半夜去尿尿的時候不小心摔得。
「嗨,你就別瞞著這葉警官了,我來說吧,葉警官,你好。我們見過的,我就是今天早上帶您進來的保安,我叫做王平,是黃勇的表哥,這小子很內向,平時基本上不會得罪什麼人,可是昨天也不知道梁浩那個小子抽了什麼風,無緣無故的就推了我表弟一下,昨天我不在,所以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我表弟說昨天他們兩個人在交接班的時候,收到了小區居民的投訴,說下水管道堵住了,跟梁浩投訴了幾次都無果,最後還因為這個事情吵了起來。戶主走了之後,這梁浩就拿著我弟弟撒氣。」
就在王平義憤填膺數落著那個叫做梁浩不是的時候,另外一個保安也過來插話道;「哎呀,你們也不是不知道梁浩的脾氣,本來就沖,那天戶主換了一輛車,死活說這輛車沒見過,不讓人進,最後還差點把戶主給打傷呢,勇哥就受了這麼點傷。你們該慶幸啊。」
「媽的,那小子敢,不就是老大的親弟弟麼?還能上天了不成?」王平聽罷,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王平之前好像跟我說過梁浩,就是昨天那個昏昏欲睡的保安,應該就是他。
我看了一眼手錶,現在都已經九點鐘了,我問王平這電話打了沒,他說在八點不到的時候就已經打了,不過這梁浩是個慢性子,而且根本就沒有把他們幾個當成事過,所以,來他還是會來,不過就是一個時間上的問題。
「那你們知道,這裡住著的是誰麼,你們物業那邊應該有登記的吧?」我話鋒一轉,抬頭看著面前的這三個保安問道。
《七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