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

季陶然笑道:「我每日用功呢,且是好意來看你,如何反說我?」
蔣勳在旁插嘴說道:「我聽說哥哥近來多在京兆府裡頭走動?是為了……先前那案子麼?可有頭緒?」
季陶然搖頭道:「沒什麼特別的,原來那些案卷記錄,多數都在刑部裡呢,我所能看的,都是些尋常記錄,很不足為奇。」
清輝道:「這麼說,是沒什麼發現?」
因書院門口人來人往,當下阿澤替季陶然牽著馬,他們三人便上了馬車,且行且說。
正行走間,季陶然因往外看了眼,卻見有幾個京兆府的公差們從路邊兒過,都是面熟的,末尾一人,身形偏瘦狹,很不打眼,卻是盧離。
季陶然本沒留意,忽然白清輝道:「那個人是誰?」
季陶然兀自沒發現,順著白清輝目光看過去,才見是盧離,卻見他似乎早就看見了自個兒,四目相對,便有些靦腆地低下頭去。
季陶然笑道:「我幾乎沒看見,那是小盧。」
蔣勳聽他兩個人說話,也探頭看了一眼,這會兒因眾捕快走得急,盧離匆匆一笑,便隨著去了。
四個人在酒樓裡吃了飯,季陶然因說:「前日有一份文書沒找見,我今兒再去碰碰運氣。」
清輝道:「不然我們直接去刑部罷了。」
季陶然道:「刑部的東西雖全,只是未必肯讓我們去看。」
阿澤道:「有什麼難為的,那還不是四爺一句話的事兒?」
季陶然笑道:「可不正是因為白叔叔麼?他又哪裡肯把那些機密給我們這些人看?除非是刑部正經當差的罷了。」
涉及白樘,連阿澤也不好多嘴。
清輝卻道:「就如你所說,去碰碰運氣也好。這幾日父親越發不著家,以他素來的行事作風,我覺著他定是查到了什麼。」
季陶然聞言,不免心動,阿澤因近來一直跟著清輝,也正想著回刑部看一眼,當下眾人一拍即合。
當下乘車來至刑部,往內而行之時,廊下有一人走了出來,垂著頭彷彿出神,正是方才路上見過的盧離。
季陶然見是他,先緊走幾步,笑道:「小盧?」
盧離抬頭,忙行禮:「季公子。」
季陶然問道:「方纔在路上見了你,也沒顧上說話,你如何獨自一個在這兒呢?」
盧離道:「白侍郎傳了我們幾人過來問話,他們先問完都走了,我是最後一個,便落了單。」
季陶然好奇道:「叫你們來問什麼話?」
盧離有些遲疑,旋即小聲兒道:「正是為了先前連環殺人案的事……」
季陶然心中一動:「是麼?都有什麼?」
盧離道:「季公子對這個感興趣麼?這個……說起來十分可怕,白大人就問我們,到的時候現場是如何的、有沒有發現可疑情形……之類的。」
季陶然看著盧離的樣子,便道:「把你叫了來,莫非你當時也在現場?」
盧離點了點頭。
正在這會兒,白清輝等人走了過來,正好聽見兩人對話,清輝便問道:「你果然也在麼?」
盧離微睜雙眸,彷彿有些不知所措。
季陶然道:「這是白侍郎的公子,你先前沒見過麼?他叫清輝。」
盧離方又低下頭道:「依稀見過幾次。」又回答清輝:「是,我當時也在。」
清輝問道:「是兩件案子的都在?」
盧離遲疑,又點頭:「是。」
清輝忽然想起上次去王家案發之地時候,曾見幾個捕快忍不住在外吐的死去活來,便問道:「我聽說現場慘不忍睹,好多人都吐了,可是如此?」
季陶然見他忽地說的這樣,便掃了他一眼。
盧離沉默片刻,道:「是……有些怪嚇人的。」說著閉上雙眼,彷彿又想到那可怕情形一樣。
季陶然也想起他在王家所見那血池一樣的臥室,心有慼慼然,便道:「何止怪嚇人,簡直人間地獄一般。我都差點兒沒忍住呢。」
清輝忽地看著盧離問:「你可也像是季陶然這般麼?」
盧離呆了呆:「什麼?」
清輝道:「你可也沒忍住吐了麼?」
盧離搖了搖頭:「我並沒有。」
季陶然雖覺得清輝問的過於詳細,有些古怪,卻也很同情盧離,便道:「看你的樣子,莫不是嚇得直接暈了過去呢?自然更顧不上別的了。」
盧離這才笑了笑,也並沒有回答。
清輝看看他兩人,淡淡地說道:「我們先入內去了。」
當下帶著阿澤跟蔣勳兩人,果然先走一步。
季陶然本要跟上,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又問:「對了,你娘好些了麼?」
盧離微笑道:「好多了,娘問我哪裡來的銀子,聽說是季公子給的,很是感激呢,又說公子好心。她每天在家裡念佛,求佛祖庇佑公子長命百歲。」
季陶然笑道:「這不算什麼。」
《閨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