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節

雲鬟問道:「沒頭沒腦,哪件事?」
季陶然嗤嗤笑道:「就是昨兒在醉扶歸,看見的那場熱鬧。可知你跟小白暗中商量,我卻也聽見了一二,我又知道昨兒尚書並未回府,只怕柳縱厚的醜事,小白還沒來得及跟他說,我又覺著事不宜遲,免得尚書被蒙在鼓裡,因此便先跟尚書說了,好叫及早準備,便宜行事。」
雲鬟只顧瞠目結舌聽著,不料腳下在刑部門檻上一絆,往前一個踉蹌。
季陶然忙要扶住,卻不防有人比他更快。

第435章

趙黼將雲鬟擁住,冷不防中,幾乎抱了個滿懷。
雲鬟抬頭才看清是他,因帽子撞在他胸前,一時歪了,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好笑。
趙黼早笑起來:「做什麼一見六爺,就行這樣大禮?不敢當不敢當。」
又順勢在耳畔低低道:「這可不是交拜天地的時候兒。」
雲鬟充耳不聞似的,只站住腳,扶正了官帽,後退避開。
季陶然走到旁邊,問道:「殿下如何在刑部門外?」
趙黼道:「才遇見巽風,說了幾句話,正要走,就聽見你們兩個嘰嘰咕咕說話,本想嚇你們一跳的。」
季陶然笑道:「殿下的性子,多早晚兒能改一改呢?」
趙黼道:「我這性子怎麼了?」
季陶然搖頭。
趙黼也不追問,只看雲鬟道:「這會兒急匆匆出來,幹什麼去?」
雲鬟道:「要去暢音閣。」
趙黼「啊」了聲,道:「你領了薛君生的案子了?」
雲鬟不覺心頭一跳:「殿下……也知道?」
趙黼意味深長地瞥著她:「我來報的,我如何不知?」
季陶然笑道:「聽說殿下還報了太子府杜管事失蹤一案,是不是有些失望……我們沒接這案子呢?」
趙黼白了他一眼。
雲鬟回頭,見跟隨的差人已經都到了,竟不便在門口跟趙黼閒話:「殿下,我們要去了。若是無事,且容告退。」
趙黼道:「告什麼退,我跟你們一塊兒就是了。」
雲鬟愕然,趙黼已先下了台階,又回頭瞪兩人道:「還不走?再耽擱下去,那人便更加不知死活了!」
三人同行,頃刻來至暢音閣,閣子內眾人正惶然無措。
因早上被趙黼來鬧了一場後,才發現不見了薛君生,卻因為京內許多達官貴人都甚是待見君生,風聞這消息後,紛紛派人來打聽,或者親自前來問詢。
閣內眾人不知如何應答,只得暫且關了門。
刑部的差官上前敲門,裡頭聽說了,才小心翼翼打開,迎了幾位進內。
雲鬟入內,左右打量了一番,目光在二樓上某處停了停,一時又想起那夜在此聽《玉簪記》時候的情形。
此刻跟隨之人便開始詢問閣內之人,問起昨夜的種種情形,是否有異等等。
其中有個薛君生貼身的小廝叫奉吉的,便道:「昨兒先生在太子府內唱戲……」說到這裡,看一眼趙黼,便有畏縮之色。
季陶然正東走西看,聽到這裡,便回來道:「如實說來,不得隱瞞。」
趙黼瞥了一眼,自顧自走開。奉吉便小心說道:「不知怎地,先生彷彿鬱鬱不樂。偏回來路上又遇見一個醉漢,差點衝撞了,等回了閣子,連我們伺候盥漱都不必,打發我們都出來,自己關門睡了。」
另一個道:「一夜也沒發現什麼異樣,早上殿下來尋的時候,我們拍門也不答應,殿下性子急,把門踹開了……」說到這裡,又看向趙黼。
趙黼回頭道:「怎麼,若不踹開,還等他自個兒開門麼?叫個兩三天也不應。」
奉吉小聲道:「卻也因為殿下這一踹,才發現先生竟不在房中,到處找尋都沒找到……起初還當先生是昨晚上趁著眾人睡後,自己去了哪裡,然而派人去各處相識家裡打聽,卻都沒有。」眼圈兒便有些發紅。
這會兒有人引著雲鬟上樓,便往薛君生的房間去。
薛君生雖名頭極大,鼎盛了這許多年,然而卻始終都住在這閣子裡,其他時候,多都是在靜王府,外面竟沒有產業。
房間卻在走廊最末尾,卻見房門已經被趙黼踹壞了,中間那門閂斷做兩截,斷口十分新鮮。
季陶然回頭讚道:「殿下的功力著實了得。」
趙黼笑道:「馬馬虎虎,只用了三分力道罷了。」
雲鬟早走了入內,站在中間兒的波斯地毯上,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她皺眉看去,卻見軟煙羅的帳子上,垂著精緻的繡香囊,紅木桌上一束鮮花卻隱隱透出些許凋零之感,牆上的嫦娥奔月圖,卻仍栩栩如生,旁邊不遠處一副木雕樂行圖,也有三分眼熟。
恍神之間,耳畔又響起「待要應承,這羞慚怎應他那一聲」。
剎那,眼前人影晃動,卻似在雲煙霧靄之中般,從眼前而過。
正呆看之時,卻聽有人在耳畔道:「在出什麼神?」
雲鬟回頭,卻見趙黼凝眸看著她。
《閨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