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節

僵持了幾秒鐘,體格壯碩的米勒竟然有些拉不住男屍,另外那三個外國人也衝上來幫忙。其中一個在身上拔出短刀,衝上去揪住男屍的頭髮直接砍在了脖子上,用力割了幾下,竟然將男屍的整個頭顱給切了下來!
男屍的腦袋被那外國人拿在手中,可是他的身體卻仍舊在拼了命的往遠處游動,掙扎著想要脫離鐵鏈的束縛。另外一個男子也去到近前,狠狠一刀劈在男屍的右腿上,把整個小腿膝蓋以下的部分也徹底砍斷。
我看在眼裡心中也是萬分驚奇,都說什麼東西都逃不脫物理定律,只要卸了腦袋全都得斷了氣息。可是此刻這具男屍少了一顆頭顱和一截小腿,竟然還在瘋狂的游動,並且力道大的出奇。米勒見狀將繩索固定在沉重的青石棺上,接著親自去到近前,盯著男屍看了一眼隨即讓其他人全部停手,不要緊張。
我們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全都停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只見米勒游到男屍正面抓著兩隻胳膊將屍體給翻了過來。在水下射燈的照射下,就看到男屍的後背上貼附了一隻巨大的橢圓形生物。那東西通體漆黑長有一米,就像是一片黑色的大樹葉一樣緊緊吸附在男屍的背上,兩隻眼睛在燈光的照射下賊溜溜的轉著。
摸出匕首在那東西身上輕輕切了一下,它吃痛身體立刻收縮,接著化為一道黑影閃電般衝進墓道沒了蹤影。黑影一走,男屍立時就恢復了鬆軟無力的狀態。
拖著男屍扔回到棺材裡,米勒開口解釋道:「這是海狗,想把這具屍體帶走慢慢去消化,它們是食肉生物,不過只吃一些小魚小蝦和死亡的海生物,對咱們沒有威脅。」
虛驚一場,大家都鬆了口氣,聯想到我剛剛看到的那個神秘的人影,估計也是這只海狗躲在暗中作怪。
米勒重新回到棺材近前去尋找其他東西,另外那三個外國人也跟著湊了過去,就在他們游到棺材近前的同時,周圍海水的流動突然發生了一些異樣,緊接著一塊汽車大小的巨石便從天而降,不偏不斜剛好砸在棺材旁邊的空地上。米勒見狀連忙拉著身邊一個外國人蹬著棺身借力後跳躲避,而剩下那兩個外國人則剛好處在巨石落點的位置。
隨著『轟隆』一聲悶響,巨石落地,我們被洶湧的暗流衝出去三米多遠。等爬起來在抬頭細看的時候,就看到那兩個外國人最終也沒能成功避開,一個被巨石砸到了腦袋,無頭的屍體滾落在一旁。一個被巨石砸斷了小腿,正坐在巨石旁邊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看的心裡一陣發緊,因為這兩個剛好是先前舉刀揮砍男屍的外國人,砍掉男屍小腿的那個自己被砸斷了小腿,砍掉男屍頭顱的那個被巨石壓碎了腦袋!我不知道,這一切是巧合,還是其他未知的原因……
第四百六十七章 說書板家
看著兩個手下在眼前死的死傷的傷,米勒不再去理會石棺中的情況,再也沒有去棺中摸寶的心思,游過去將那個被巨石砸斷了一條腿的外國人拉起來,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趕緊離開。我心中還惦記著光頭的情況,恨不得能馬上離開這裡回到船上,於是給柳冰打了個手勢也拉著光頭游動起來。
六個人沿著來路游回到之前的入口,鑽進圓形大柱子內部浮出水面,我們先抓著一側的凹槽爬了上去。重新從石棺底部鑽出來,將唯一的一卷繩索固定好扔了下去。緊接著米勒也爬了上來,上下一起配合將半袋子金銀珠寶和受傷的外國人一起給拉了出來。
那外國人的情況很嚴重,整個膝蓋骨都已經被徹底砸碎,儘管米勒已經做了緊急處理,可是斷口處還是有鮮血源源不斷的流淌出來,再加之浸泡在充滿鹽分的海水之中,不等出血過多就疼的他幾乎暈了過去。離開水面摘下氧氣面罩,就看到這是個白人,也不知道皮膚天生就是那個顏色還是因為失血過多,一張臉白的就好像刷過了塗料一樣,水下射燈照過去都能微微反射著光芒。
米勒將自己身上的襯衫脫下來,從側面撕開之後系成了『十』字形狀,把他膝蓋的斷口完全包裹住。柳冰從他們之間的對話中得知,這是個荷蘭人,雖然只是個水手,但是曾經救過米勒的命,所以兩人的關係一直很好。米勒沉著冷靜的給他處理著傷口,嘴上不停的在出聲安慰。
我也把光頭腦袋上的氧氣面罩給拽了下來,他的意識很清醒,閉上嘴巴就跟沒事人一樣。扯下氧氣面罩就迫不及待的喊道:「哥們,我這肚子裡邊,這他媽什麼情況?……」他一張嘴,那種滲人的小孩笑聲便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沒在水下我聽得清楚,聲音的源頭果然就在他的肚子裡邊,僅僅隔著一層肚皮!
這種情況讓人捉摸不透,我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隱約感覺問題就剛才他進棺摸金的時候,於是悄聲問道:「剛才在那石棺裡邊,你是不是摸到什麼東西了,怎麼突然之間肚子就開始亂叫了!?」
光頭一臉苦相,沉默片刻微微點了點頭:「我就是在那男屍的脖子上發現了個吊墜,隨後套在自己脖子上了,誰知道還沒等再站起來就聽到一陣笑聲響了起來。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那屍體詐屍了,所以才抓著肩膀把他給拎了起來,想要施展一招『徒手降屍』,後來才發現不太對勁,這聲音竟然是從自己肚子裡邊傳出來的……你說邪門不邪門……」
我抬眼看了看他的胸前,果然脖子上多了一個掛墜,那掛墜似乎是某種陶瓷製品,約有小拇指大小,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袖珍版的小花瓶一樣。我還沒等看的仔細,就聽到光頭『臥槽』了一聲,隨即將那個小瓶拿在手中滿臉驚訝:「剛才我從那男屍脖子上拿下來的時候,這瓶子是封著口的,現在……怎麼他媽變成開口的了!?」
他說話的分貝一大,肚子裡的笑聲就跟著變大,並且聲音尖銳詭異,聽的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讓他把嘴巴閉上,盡量不要說話,就算是想說也壓低了聲音再說。
我對古董並不是很瞭解,自然也不知道這個袖珍花瓶吊墜裡到底隱藏著什麼門道。正在全神貫注的研究,就看到米勒身後的水面上突然『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水泡,彷彿有什麼東西從水底游了上來,並且看氣泡的密集程度,這東西的體型也不是很小!
這一幕看的我心裡一驚,連忙扯著嗓子大吼一聲:「小心點,這水底下有東西!」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下意識湊到那個平台之上,盡自己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讓身體離開水面,隨後滿目緊張的盯著之前冒泡的地方。
水面上仍然氣泡翻滾,全部聚集在一片區域湧了上來,十幾秒鐘之後,氣泡變的更加密集,同時幾個光點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隨著嘩啦一聲水花翻騰,就看到Kili穿著潛水裝浮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幾個外國人。見到米勒,Kili眼圈泛紅,衝上平台撲進他的懷裡。
光頭也在一旁輕聲咋舌:「這『坑了』妹子雖然性格暴躁了一點,不過這身條真是不錯,人間,極品……」
隨著他一開口,肚子裡的笑聲又響了起來,把同行的幾個外國人都給嚇了一跳,我連忙用力踢了他一腳,示意他乖乖把嘴巴閉上。
簡單的詢問了一下情況,原來Kili並沒有收到我們的求救信號,發現通訊中斷之後就立刻派人趕緊拉繩子,可是卻怎麼都拉扯不動。等待了半個多小時,她和其他船員都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於是又組成了一支隊伍跳了下來,沿著繩索一直去到了坍塌的地方,用水母彈炸開了石板,沿著旋轉台階一路上浮這才找到了我們。
聽聞下邊坍塌的地方被炸開了,我們都長長的鬆了口氣,米勒絲毫不耽誤時間,知道那個荷蘭人挺不了太久,於是簡單的分配了一下任務,大家穿戴好裝備重新下潛,沿著旋轉台階原路返回,不多時便離開古墓成功的回到了外界。
重新看見藍天和太陽,那種感覺簡直太讓人愜意,回到船上之後一堆人立刻忙活著搶救那個荷蘭人。我們也躺在甲板上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光頭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愁容,壓低了聲音說道:「哥們,你去問問『坑』了他們有沒有B超機啥的,給我照一下看看這肚子裡邊是不是有東西……」
我拿起他脖子上的袖珍花瓶看了看,發現裡邊空無一物,除了些海水之外什麼都沒有。聯想到剛剛石棺裡那具男屍的情況,我將米勒帶上來的那個防水袋拿到近前,將裝在裡邊的木質折扇和捲筒布書都拿了出來,還沒等展開細看就被一個外國黑人給暴力的搶了過去,口中還大聲嚷嚷著什麼,似乎是在說不讓我們亂動。
米勒聞聲抬了抬腦袋,看著那黑人高聲喊了句什麼,黑人聽罷點了點頭,將搶過去的東西又遞了回來。
小心翼翼的將那把木質折扇打開,就看到這是一把題字扇,扇面上白紙黑字的寫了個『真』和『絕』,一正一反寫在兩面。這是標準的說書扇,我正在看著,旁邊柳冰也打開了那個捲筒布書,展成一條橫幅鋪在我們面前。那布書製作的十分精美,並非毛筆題字,而是用絲繩一針一線繡上去的,上面都是古代繁體字,外加文言文結構。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我雖然不能全部認清,卻也可以看個大概。那上面講述的應該是那棺中男屍的某一段生涯事跡,我們之前猜測的沒錯,那長袍男子生前果然是個板家,並且還不是一般的板家。他自稱『一絕真人』,布書上介紹他曾經給皇上和朝中大臣說過板書,不過具體是那個朝代並沒有介紹。
這『一絕真人』的名號並非空有虛名,布書上記載,他講板書與常人不同,說起故事來繪聲繪色,並且還能一人飾演多角,同時製造出多種不同的聲響,凡是聽過他板書的人無不拍案叫絕連連稱好。當然這還不是最厲害的,他還有個獨門絕活,叫做『膛音』,說白了就是現在俗稱的腹語,嘴上可以講故事,肚子裡也能奏聲音。
一絕真人最拿手的故事是《鐵甲戰雄獅》,其中講述到開戰之時,口中說著故事,肚子裡便有千軍萬馬刀槍撞刃之聲傳遍四周,讓聽客有一種身臨其境的緊迫感。我沒有聽過這個故事,不過從布書上的描述之中能想像得到,可以把千軍萬馬那種氣勢模仿出來,的確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布書前半段主要介紹了這位一絕真人有多麼多麼厲害,曾經去過多少地方又給多少王侯將相說過書。後半段則畫風一轉,不再是第三人稱的描述,而是第一人稱的字數。其中以『我』的角度,一絕真人說自己之所以能擁有這種將板書說的活靈活現的能力,其實並不是因為自身絕技,只是因為自己在腹中養了個小鬼。
他與小鬼結下契約,活著的時候讓小鬼為自己效命,而死了以後自己則為小鬼效命。這一生當中,小鬼在他的肚子裡配合著他說書講話,讓他從身無分文變的家財萬貫,將死之時,他按照小鬼的吩咐在這海島的下方,巨龍沖天的地脈中修建了一處古墓,這樣小鬼可以借助地勢修仙輪迴。
說到這裡,已經是布書所有的內容,光頭眼珠子瞪的溜圓,拿過布書前前後後找了個仔細:「沒……沒了!?媽了個的,躲在禿爺肚子裡的不會就是那小鬼吧。我他媽跟它無冤無仇的,它這是什麼意思,趕緊再找找,看看上邊有沒有能把這小鬼弄走的法子!」
看著面前這座海島,柳冰沉聲說道:「這海島本是沖天龍脈,可是如今墓門已開,整個古墓被海水徹底填充,完全破了脈象,沖了龍形。這裡已經不再適合那小鬼繼續修煉,估計它多半是附著在你的身上,想要跟那板家一樣,生前服侍你,死後讓你再找到一處這樣的沖天龍脈供他修煉。」
「服侍我!?」光頭眉頭一緊:「禿爺又不是說書的板家,哪用得著讓它一個小鬼來服侍。再說有錢我他媽還自己娶媳婦享福呢,哪有功夫給它找什麼沖天龍脈。哥們,老婆,我知道你們也不是凡人,趕緊想想辦法把這玩意弄走,我感謝你們八輩祖宗啊……」
第四百六十八章 小鬼
聽著光頭人不人鬼不鬼的聲音,我微微歎了口氣,拉著柳冰走到一旁:「實在不行就幫幫他吧,你們茅山一派有沒有什麼驅鬼的法子?」
柳冰搖了搖頭:「我們茅山一派擅長的是驅魔鎮邪,至於鬼怪一類那是道家的事情,如果帥天師在應該可以。我盡量試一試吧,不過需要你的幫助。」
將那木質折扇和捲筒布書還給米勒,我們帶著光頭回到了房間,用繩子將他的四肢牢牢綁在四個床腳上。光頭被嚇了一跳,滿臉緊張的看著我們:「那啥……幾個意思,你們所說的辦法,不會是開膛破肚直接把那小鬼給拿出來吧!?要真是這樣,我還是帶著它吧……」
我檢查了一下繩子的結實程度,滿意的點了點頭:「放心,要真是開膛破肚那反倒簡單了,我們今天用點你從來沒見過的法子,綁著你是怕你不配合。」
柳冰從發間抽出一根細長的簪針,火烤之後開口說道:「那小鬼沒有實體,既然進了你的身,就會跟你共用一個身體。我們製造一些對你本身無害的痛感,它忍受不住自然會離開。想要把它逼出來,這是唯一的辦法。」
「用痛感把它逼走?」光頭咕咚嚥了口唾沫:「我……我再問一句,你們所說的『無害的痛感』,我有感覺麼?」
「既然是痛感,你自己的身體,當然有感覺,不讓為什麼要把你綁住!」我拍了拍那他光禿禿的腦袋:「英明偉大的禿爺,我相信你!」
「不是,等會,我那個……媽啊!!!」
話沒說完柳冰已經將簪針了光頭身體側邊的一處穴位,疼的他身體一抽忍不住大叫起來,肚子裡的笑聲也立時提高了幾個分貝。柳冰見狀向我微微點了點頭:「看來有效果,接下來我用簪針刺激他的脊中、甫下、盤尾、良疾四處穴位,你用蠱指刺激他內斂、甫骨、膝節、凸沖四處穴位,這種疼痛那小鬼應該承受不住!」
《燈下有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