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聽到這個問題,風一免不了猶豫了一下。他們兩人之間的糾葛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的,而且其中還牽扯著其他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告訴她。
不過看著她微微透露出期待的眼神,風一抿了抿嘴,還是稍稍透露了一些:「我們兩個認識很久了,在你前世之前就認識。」
前世之前?那就是說在她幾次輪迴之前就已經認識他了?如果平時要是有人這麼說,那肯定不是情話就是欺騙,但此時此刻,施曇從他的話語中卻聽不到一絲情緒波動,似乎他只是在講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於是她又問道:「具體怎麼回事……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說不清楚。」風一搖了搖頭。「如果要把這件事全部告訴你,那需要很長很長時間,而且這其中還牽扯到一些你現在還不能知道的機密,如果你知道了,對你沒好處。」
「我不怕,而且現在就有足夠的時間。」施曇還是執拗地想知道。
風一歎了一口氣:「這樣吧,如果你以後還能再記起一些事情,那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可是我怎麼知道我還會不會想起那種莫名其妙的記憶?」施曇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就看天意吧。」風一微笑道,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澀。
之後,這方空間中陷入了寂靜,在猶豫了許久之後,施曇又開口了:「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
「風一,」還是同樣的問題,還是同樣的回答,但卻又不太一樣,「雜貨鋪老闆。」
「還有呢?」
「一個曾經活著的人。」
他這句話說出來,施曇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但隨即卻又感覺到心中沒有多少驚訝的情緒。仔細想想也是,畢竟通過之前的點滴可以知道,風一和冥府有些很深的聯繫。而冥府這個地方通常來講活著的人是不能進入的,所以,答案早就已經昭然若揭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又問道:「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是鬼?」
風一搖搖頭:「不是。」
這下施曇倒是好奇了:「你既然不是人,也不是鬼,那難不成是妖怪?」
這句話把風一逗笑了,他搖搖頭,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那倒不是,我現在的狀態……怎麼說呢,就和地府中的鬼差一樣。」
「哦……」施曇有些似懂非懂,「但是鬼差不是輕易不能來到陽間嗎,更不要說你還在這裡開了家店。」
「我的情況比較特殊,除了酆都大帝沒人管我。」風一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施曇的心劇烈地跳了一下。
身為鬼差那種身份的存在,在冥府中卻只聽從酆都大帝的命令……如此說來,風一的真實身份可能十分驚人。
如此一來,即使風一不說,施曇也知道這個問題她不能再問下去了。畢竟這已經牽扯到了冥府中的一些機密,且不說風一不會告訴自己,就算他說了,自己聽到之後恐怕也會招惹上大麻煩。
於是施曇點點頭:「知道了,我沒有問題了。」
風一瞥了她一眼:「既然你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會不會害怕我?」
「害怕什麼?害怕你不人不鬼?」施曇笑了笑。
「別忘了我出身施家,我家族雖然立足陽世,但其中詭異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大概也不比冥府少多少。」
第六十六章 失蹤的陰魂
將事情說開之後,施曇不僅沒有產生畏懼,反而對於風一的態度更好了一些。或許是因為之前風一的身上總蒙著一層薄紗吧,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面目。現在施曇雖然沒有將這層紗布揭開,但卻也窺視到了他的模樣,這樣讓她心裡反而痛快了一些。
之後因為時間太晚,兩人也只是零零碎碎聊了幾句,施曇便上樓休息去了。夜深人靜,風一獨自坐在店門口,隔著玻璃看著前方的路燈昏黃和遠處的燈火通明,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他和施曇之間的事情已經牽絆了這麼久,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呢?
夏天的夜晚不算太漫長,風一感覺只靜坐了一會兒,天邊就露出了白色的微光。街邊的路燈熄滅了,遠處閃爍的霓虹也接連不斷地暗淡下去,這座城市終於迎來了天亮之前短暫的休息時間。
樓上的兩人昨晚睡得晚,此時自然都沒有醒來。風一自己閒著無事,便推開門走了出去,想要到街上去轉轉。
外面的街道上靜悄悄的,風一獨自一人散著步,耳邊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路上看不到一輛車,也沒有人影,只有兩邊的樓廈中有幾處窗口亮著燈光。他默默行走著,原本一直壓抑的心情終於能夠稍稍鬆緩,身體也覺得輕鬆起來。
放眼望去,路邊的陰影處聚集著許多陰魂,在發現他出現之後,全都不約而同地躲了起來。這些陰魂大都在雜貨鋪周圍滯留了一段時間了,對於那個與眾不同的店舖自然是有所瞭解,此時看到雜貨鋪那個神秘的老闆在此處遊蕩,唯恐是來收服它們的,自然便四處散開了。
不過風一畢竟不是一個暴戾的人,他出現在這裡只是為了散心,對於那些實力低微的遊魂自然是沒有什麼興趣。不過他走著走著,忽然停住了腳步。
在路邊不遠處,他看到在一棵樹下有一隻陰魂,它雖然在瑟瑟發抖,但卻沒有像其他的同類一樣離開,而是站在那裡緊張地望著自己。
風一心中微微覺得詫異,於是便緩緩走近它,開口問道:「你好像有事?」
見到他主動靠過來,那個陰魂看起來更加緊張了。它看起來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估計離世的時候心智還不成熟,此時面對氣場強大的風一,它已經緊張地說不出話來了。
「別緊張,有什麼事就慢慢說。」風一看出了它的畏懼,便主動將自己的氣場撤去,聲音也變得愈發柔和。
或許是察覺到他真的沒有惡意,小男孩緊張地吞嚥了下口水,然後怯生生地開口道:「大哥哥,你……你能幫我找我姐姐嗎?」
「你姐姐?」風一眉頭一皺,「它不見了?」
小男孩點點頭:「之前我一直和我姐姐待在這裡,前兩天,她被一個人叫走了,到現在也沒回來。我很擔心她,但是又不敢出去找她,所以……」
「所以你想找我幫忙?」風一臉上露出了微笑。
聞言小男孩點點頭,看向他的目光夾雜著期待和忐忑:「你能幫我嗎?」
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風一便點了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小男孩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在對他連說了好幾聲謝謝之後,便在陽光照射在大地上之前跑開了。
等到小男孩離開之後,風一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的表情慢慢變得凝重起來,心中對這件事頗為在意。
這看上去是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但若是瞭解其中的內情便就知道不是那麼簡單了。
和人間所謂的悲歡離合不同,那些陰魂在身死之後,通常都會徘徊在最為眷戀的人或者地方附近。尤其是像這個小男孩這種情況,他們姐弟兩個一同身死,彼此在陰陽夾縫中相依為命,可是說彼此是支撐著彼此的執念。在這種情況下,它的姐姐不要說消失不見,就算離開的時間久一點都會十分不安。而如果事情和小男孩說的一樣的話,那它姐姐一定是出事了。
風一思前想後,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這事情和小桑村有些關係。站在原地躊躇了許久,他轉身返回店裡,決定叫醒兩人立即行動。
《渡風雜貨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