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節

黃小桃說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就算找到這名嫌疑人,時隔這麼久,加上證物全部被你爺爺銷毀了,屍體也早就不在了,要拿什麼給他定罪呢?」
這個問題確實難倒我了,我良久不語,宋星辰忽然道:「小少爺,只要你認定是他,不需要證據,由我來制裁他!」
我搖搖頭:「不,我不會做這種違法的事,那樣和自詡正義的刀神有什麼區別?我會盡全力查明真相,就算查不出來,至少我要知道我爺爺當年為什麼要包庇嫌疑人!」
黃小桃笑著拍了我一下:「別愁眉苦臉的了,現在都中午了,與其在這裡乾等,不如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走吧,想吃什麼姐請客。」
第五百一一章 詛咒家族
我們找了家飯店吃飯,我打開從聶亞龍那裡偷來的筆記本,裡面一大半是關於我爺爺的剪報。當然我爺爺只是一名低調的顧問,這些報道裡的主人公都是孫老虎,看來孫老虎在90年代也風光了一陣子,儼然就是警界的明星。
黃小桃舉杯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以前是孫老虎和你爺爺的時代,現在是咱們的時代。」
我只是笑笑,沒說話,黃小桃拿手揉捏著我的臉,擠出一個笑容:「宋陽,自從來了之後你一直悶悶不樂的,這還是平時的你嗎?」
「抱歉!」我揉了把臉道:「我再也不苦著臉了,作為補償,我現在就給你笑一個。」
我笑了一下,可能是心裡壓著事,笑得實在不好看,黃小桃被我逗樂了。
笑一笑,心情略微輕鬆了些,仔細一想,我幹嘛在這裡愁眉不展的,捫心自問,我相信我爺爺嗎?我當然是相信他的,我相信他是一個正直、正義的人,他死也不會背叛自己的初心,所以他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許是迫不得已。
我繼續翻筆記本,除了剪報以外,上面零零散散地寫了些日記,都是聶亞龍退休以後寫的,大部分都發牢騷的,痛斥世界的黑暗,正義的缺席。
我對他的心情也是感同身受的,站在他的角度上,他經歷的這一切一定相當絕望。
有一頁寫著:「那個人回來了,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他忘了一件事,那些死去的少女背後,是一個個殘破不全的家庭,他們不會饒了他,絕對不會!」
這句話分明是在說嫌疑人,我沉吟道:「對啊,這次的兇手應該是當年的死者家屬。」
黃小桃說道:「法律不能制裁兇手,所以他們自己採取行動?」
後面還有這樣的話:「今天早上我聽到一個好消息,他遭到了應有的報應,活該,哈哈,活該!」、「雖然那個孩子的一生毀了,雖然我這個作父親的也於心不忍,但是我還是想說,他活該,他活該,這是他給自己的家庭種下的詛咒,他的子子孫孫都別想安寧,我只恨我站不起來,不能親手為老肖復仇!」
我看得一陣脊樑發寒,我隱隱感覺到,仇恨在不斷滋生出新的仇恨。
吃過飯我們回到局裡,這一下午我等得很揪心,到傍晚五點左右,胖警官帶著隊伍從外面回來,說查到一些情報。胖警官把電腦和投影機搬到會議室裡,原來他們在第二起命案現場附近的一家咖啡廳找到一段視頻,死者和一個男人坐在一起吃飯,很遺憾的是,鏡頭是從男人後背拍過去的,死者的臉看得很清楚,男人卻一直沒露臉。
中途死者離開了一下,男人把一瓶藥水放進了死者的咖啡杯中。兩人結帳離開的時候,男人倒是露了一個模糊的側臉,但還是很不清楚,不知道能不能透過技術手段處理一下。
男人往死者杯中放的應該是鎮靜劑,我記得死者的胃裡確實找到了蛋糕、咖啡、水果,消化時間不到兩小時,說明這段影像就發生在死者遇害前不久。
胖警官稱,死者因為離異快兩年了,周圍的朋友一直在幫忙介紹合適的男人,兇手看來是偽裝成相親者!
此外,在現場附近的垃圾桶裡找到了一捆繩子、一把刀,上面的血液還在化驗,鎮靜劑的來源沒有找到,最近一個月內,縣城裡都沒有人大量購買過鹽酸氯丙秦。
我說了一聲辛苦了,這時王援朝回來了,一如他往常的作風,進來跟誰也不打招呼,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查到了。」
我當即來了精神:「說來聽聽!」
王援朝把一塊白板拽過來,掏出記事的小本本,在上面唰唰地寫起來。他畫下一個大家族的樹狀圖,標出各成員的名字、職業,其中也包括了兩名死者,她們原來是姑侄的關係,我注意到這堆人裡面,有一個叫馬三友的人,是個賣電器的,王援朝在後面用括號寫著『失蹤』。
我問道:「這個馬三友,有照片嗎?」
王援朝看向胖警官,胖警官說道:「宋顧問要看的話,我派人去查一查。」
「有勞了!」我點點頭。
當王援朝全部寫完,我發現這一大家族簡直就像是被詛咒了!馬三友本人失蹤,他的父親死於車禍,母親得癌症病逝,前妻在單位被人從樓梯上推下,摔斷了腿,他的大兒子外出進貨的時候被一輛卡車撞死,二兒子在學校被人捅傷腎臟,至今癱瘓不起,他的弟弟在菜市場與人鬥毆被打成植物人,一個外甥自殺,外甥女小鳳被殺,妹妹馬麗被殺。
黃小桃吃驚的摀住了嘴:「一家人不得善終,太慘了吧!」
我注意到有幾名年齡較大的警員臉色有點不好看,我開門見山地問道:「各位在這裡供職這麼多年,肯定知道些什麼,就算不知道,也聽見過一些風聲吧,就請直說吧!」
一個老警員說道:「宋顧問,既然你已經查到了這份上,那我們也就不瞞著你了,馬三友正是當年那起連環殺人案的重要嫌疑人。」
我指著白板問:「這麼說來,他逃過了法律制裁,卻全家遭到報復?」
幾名老警員七嘴八舌地說開了,馬三友大兒子出車禍,二兒子被人捅,弟弟被打成植物人什麼的,其實他們都知道,每次馬家人出這種事,縣城裡便是一片叫好聲,查也查不了,大家都自發地包庇行兇者。
不僅僅是這樣,馬三友的親戚在縣城根本混不下去,找不到工作,租不到房子,孩子上不了學,處處碰壁,只能想方設法跑到外面去,要不然小鳳怎麼會去當暗娼?
原本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漸漸淡忘了這件事,沒想到時隔二十年,仍有人耿耿於懷,對馬三友的親人展開報復。
我問道:「馬三友還有在世的親人嗎?我的意思是,有沒有潛在的受害者了。」
王援朝答道:「我仔細問過,在這個小縣城裡,他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黃小桃搖頭歎息:「這才是真正的家破人亡,真是太慘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說道:「但馬三友只是嫌疑人,還不能肯定就一定是兇手。」
第五百一二章 犯罪人類學
我話音剛落,便有一名警員拍著桌子站起來,吼道:「他怎麼不是兇手了?當年那起命案發生的時候,我還是一名剛入職的小警察,但我一切都看在眼裡。兩位前輩好不容易找到如山鐵證,要不是那個混蛋專家收了黑心錢,把證據一把火燒了,馬三友早就被判死刑了……對了,當年那位燒燬證據的專家也是姓宋,他和宋顧問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黃小桃在下面拽我的袖子,小聲提醒道:「別說!別說!」
我站起來,毫不遮掩地答道:「你說的那個混蛋專家,正是我爺爺!」
會議室裡頓時一片嘩然,我聽見不少人在罵我爺爺,甚至懷疑我們特案組這趟來,是特意給我爺爺洗白的。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問剛剛說話的人:「冒昧地問一句,你剛剛說我爺爺收黑心錢,有證據嗎?」
那個警員道:「我猜的,否則他為什麼要包庇兇手?」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我知道一旦聲明了自己的身份,我說什麼都像在給我爺爺洗白。幸好胖警官及時站出來打圓場,叫我們冷靜一點,就事論事,先解決眼下這案子再說。
這時一名警察進來,說找到了馬三友的一些檔案。他念給我們聽,80年代馬三友在縣城裡經營一家音響店,生意還算紅火,馬三友性格耿重、豪爽,可就是人長得太醜,二十六七歲還沒談過戀愛,後來認識了一個外來務工的妹子,那女孩長得挺標緻,朋友們都說馬三友艷福不淺,兩人很快發展到談婚論嫁的程度,可是沒想到那女孩竟然捲了馬三友的十五萬積蓄消失無蹤,原來她是一個騙子。
受此打擊,馬三友一蹶不振,聽一個朋友說他為了宣洩經常去光顧紅髮廊,染上了一些難言之病!
《陰間神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