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下一秒,她從坤包裡掏出一疊鈔票,遞了過去:「我買一張,怎麼用。」
  「簡單!我教你!」秦羿接過鈔票,看也沒看,塞進了褲兜,示意她把符紙攤開,教了她一個簡單的法指。
  王麗攤開手心符紙,掐指念訣,那符紙中陡然射出一道白色的光芒透入到了她的眉心,頓時只覺渾身暖融融的,陰寒、沉痾盡消,好不清爽、暢快。
  「天啦,小師父你是神仙嗎?」王麗不敢相信驚叫出聲!
  「應該算吧!」秦羿沉吟了幾秒後,笑了笑道。
  他在地獄之時,御法飛天,可吞日月,一刀斷山河,一咒屠一城,擁有不死不滅神通,不正是神仙嗎?
  「不行,我得想辦法撬走這傢伙,此等人才要不留住,太虧了。」王麗眸子一轉,心念急轉,已然有了主意。
  「小師父啊,你看你在這風吹日曬,也沒啥生意,不如換個好去處做活,豈不更好?」王麗眨巴著眼,欣然笑問。
  「哦,你有好建議?」秦羿當然知道她的心思,也不點破,他看過王麗的氣場,較為純淨,不是奸詐之徒。
  王麗見他鬆口,趕緊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自我介紹道:「師父,我叫王麗,在東大後街開了家音樂酒吧,我琢磨著,你是有本事的人。恰巧我店裡生意還算不錯,你去那坐鎮,掙錢比這肯定要輕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秦羿尋思著王麗中的夢魘之術,有人給她下陰招,眼下他是給王麗破了招,但若不揪出背後黑手,她遲早還會再遭毒手。
  既然收了錢,這事就得辦利索了。上一世,他做了太多始亂終棄的事,既然從來再來,還是有始有終才好。
  王麗見他沒吭氣,以為秦羿不願意,心急道:「這樣,不管你在酒吧生意好壞,我每月都給你三千塊坐場費,你看成嗎?」
  她畢竟是自己創業,這些年攢的錢全砸在酒吧,資金尚未回籠,每月三千塊錢的工資,已經是超出了她的預算了。
  「成,我答應你。」秦羿現在也缺錢,再加上要幫她了事,點頭便答應了。
  接下來幾天,王麗索性暫停營業,刻意在酒吧的角落設計了一個相台,清一水的磨砂朱紅實木桌椅,上鋪紅布,專供秦羿看相打卦用。
  秦羿一身文雅的長袍馬褂,往那端然一坐,氣如山嶽,還真有幾分高人雅相。
  他也不賣符了,制符消耗的是他的真氣,來酒吧的人多半是東大的學生,賣貴了,別人看不上,賣便宜了,他虧的慌。索性憑著一張鐵嘴,法眼觀相,有樣說樣,前程吉凶,姻緣財運,只消百元,張嘴即來。
  起初東大的學生也就湊個熱鬧,但後來發現這傢伙一說一個准,秦羿的名頭也就越來越大了,生意好的時候,有時候一晚上就能掙上萬。
  隨著酒吧生意愈發的興隆,王麗更是把他當神仙一樣供著,每月坐場費直接漲到了一萬,對於錢,秦羿自然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有了閒錢,他白天都泡在藥材市場,購買名貴藥材,吸取藥材中的靈氣,修為也是大為增長。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望著空蕩蕩的相台,王麗有些著急了。平時這個點,秦羿早來了,也不知今兒幹嘛去了,連個人影都沒有。
  偏偏這等活神仙,她還不敢催,只能是站在門口焦急的翹首以望。
  這時候從對面酒吧走出來兩個人,當先是個帶著金絲眼鏡,穿白襯衣,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大胖子,跟在他旁邊的是個留著八字小鬍鬚,滿臉陰鷙的年青人。
  見了王麗,襯衣男笑瞇瞇的打起了招呼:「喲,王老闆,這是等人呢?最近生意不錯啊。」
  在東大的後街,有兩個酒吧,襯衣男名叫張大發,王麗沒來之前,他一人獨霸這條街。但這人心黑,吧裡的酒水大多摻假,王麗的夢緣音樂酒吧開業後,又有秦羿坐鎮,很快把他的生意給擠垮了。
  這個點,夢緣酒吧男男女女早已經擠滿了舞池,而對面的四海酒吧卻冷冷清清的。
  「是啊,在等朋友。」王麗不自然的笑了笑,同行是冤家,但張大發路子廣,她也不敢得罪這種人。
  張大發笑了笑道:「聽說你們酒吧最近來了一個活神仙,咋樣,王老闆,改天也請他來我的場子坐坐唄。」
  王麗客氣道:「張老闆客氣了,只要他願意,張老闆隨時過來點人就是。」
  兩人在聊天的時候,小鬍鬚在酒吧轉了一圈走了出來,沖張大發打了個眼神。

第十一章突破
  「好了,王總,那就不打擾你發財了,哈哈。」張大發大笑一聲,待轉過身來,臉色陰沉的走回了酒吧。
  「小馬,咋樣?」張大發點了根雪茄,冷聲問道。
  小馬皺眉道:「你說的沒錯,我在她櫃檯招財貔貅上使的夢魘法,被人破了,很可能就是坐店那小子使的手段,看來這小子有點本事。」
  「媽的,是我心慈手軟了,當初要聽你的,下個厲害的咒法弄死她,何至於現在喝西北風。」張大發吐出一口濃煙,惡狠狠道。
  「張哥,我現在就去給她來點狠招,在她酒吧整上幾條人命,我看她這酒吧還怎麼開?」小馬狹長的雙目內,滿佈陰霾,冷森森道。
  「不急,爛仔強那夥人最近在找這婆娘收保護費,你也知道這小子胃口大的很,姓王的那點錢,架不住他們吃。到時候不用咱們動手,她就得關張了。」張大發彈了彈指尖的煙灰,老謀深算的笑了起來。
  「張哥,果然有手段,不管如何,這婆娘遲早都得死在咱們的手上。」小馬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
  「敢跟我張大發鬥,她還嫩了點!」
  「嘿嘿!」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夜黑如墨,秦羿盤腿坐在一顆柳樹下,幾百顆老山參擺成八卦狀圍繞在他的四周。隨著他不停的吐納,藥材中升騰起一縷縷淡綠色的煙霧,凝聚成線,最後源源不斷的被他吸入到了口鼻之中。
  秦羿擺的是八卦聚靈陣,通過小型陣法,能最大程度的搾取陣中山參的靈氣,確保不至於流失。
  秦羿心若明鏡,催動九轉幽冥訣,靈氣流動,最後匯聚於丹田,化為真氣,在週身遊走。
  真氣遊走的極為緩慢,但凡所到之處,隱約可見蝌蚪一般複雜而古老的金色符文,密密麻麻的閃爍著。
  當真氣走遍全身之時,秦羿如天神下凡一般全身金光閃閃,每一根骨頭上都刻滿著上古幽冥符咒,這些符咒連成一片,隱約有風雷之聲,叱吒作響。
  「吁!終於煉成九轉幽冥訣第一轉,符皮咒骨!」秦羿緩緩的睜開雙眼,長吸了一口氣,眼中的金芒退散,又如平常一樣,不過有心之人,可以發現他的瞳孔之中多了一個蓮花狀的紋路。
  「有符皮在,尋常刀槍自能抵擋。咒骨已成,一般的邪咒、妖法,也是難損我分毫。只可惜我現在依然是煉氣初期,底子太差,符皮咒骨能發揮的威力有限,否則便是那九天神雷,又有何懼?」
  「這半個月來酒吧掙得錢,眨眼之間又全都消耗空了,看來單憑算命看相,所得的收入還是遠遠不夠花啊。」
  望著地上,那被吸乾靈氣,干如枯木根的老山參,秦羿嘴角浮現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粗略一算,他突然想起來唐山河花圃裡的寒陰草差不多到時候了,看來這幾天抽空得去東明湖走上一遭。
  回到酒吧,已經是十點了,老遠秦羿就看到王麗抱著玉臂,在夜風中來回踱步。
  「麗姐,我來晚了。」秦羿笑道。
  「姐倒不是催你,就是見不著你,心中慌的很,你來了就好。」王麗溫和笑道。
  秦羿來之前,王麗還在想著這傢伙不來也沒個電話,害她心裡空落落的,來了非得揍你幾記老拳。不過當真見到秦羿,他身上散發的那股無形的傲然之氣,讓她瞬間沒了打趣的心思。
  這倒不是秦羿有意壓她,而是她來自靈魂深處的敬畏,這不是一個她能當做親人,姐弟相稱的人。
  她,配不上!
  秦羿微微臻首,快步走進了酒吧,他能感受到王麗發自肺腑的關心。但他內心很平靜,並沒有太多的波動,或許在她眼中自己是神,只可惜他注定不是憐憫眾生的神,而是殺神!
  這世上能撥動他心弦的人不多,很遺憾,王麗絕不在其列。
  酒吧內,靠左側緊挨著相台的一桌,是整個酒吧最受歡迎的位置。
  來客安靜的往那一座,聽著輕音樂,品著老闆娘親自調製的雞尾酒,看神仙哥鐵嘴神算斷吉凶,往往一個寂寞無聊的夜晚,就在他談笑風生間悄然打發了。
  今夜,薩克斯悠揚,注定不是一個尋常的夜晚。
  這張桌子比以往任何一個夜晚更耀眼,因為佔據它的主人,是東大的三大校花。
  何雅沁輕輕搖晃著這杯充滿憂傷的海洋之心,黃色的芒果汁打底,與湛藍色的酒水一混合,五彩繽紛的顏色,猶如她此刻心中雜陳的五味,難辨箇中滋味!
  她在想秦羿,與愛情無關,只是煩惱與擔憂。
  自從那日秦羿替她出頭,自稱是她未婚夫後,整個東大都炸鍋了,圍繞在何雅沁身邊各種傳聞都有,讓她煩不勝煩。
  所有人都在猜測那個逼的方大少跪在地上叫爺的是何方神聖,但他們發現秦羿身世平凡無奇。
  於是學校論壇有人發帖質疑,何雅沁是不是被秦羿下了降頭,迷失了心智等等。現在何雅沁穩居東大論壇頭條,從零緋聞變成了話題女王,她心中自然是一百個不痛快。
  然而此刻,她心中更多的是擔憂。
  精武社的周小龍已經在學校下了追殺令,並放下狠話,只要秦羿敢在東大出現,一定要打斷他的腿,讓他當著萬千師生的面,當眾向方少跪下奉茶磕頭道歉。
  如今秦羿已經半個月沒出現了,何雅沁擔心他已經落入周小龍的魔爪,生死不知。
  「不會吧,你真跟那個吳縣的鄉巴佬訂過娃娃親?oh,MYgod,你爸怎麼想的呢,這是要把你往火坑裡推啊。」一個燙著卷髮的嫵媚女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她正是東大三大校花之一的韓美麗,憑藉著好身材被奉為東大女神。當然她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展示資本的機會,面對四周火辣辣的眼神,她心頭很是得意。
  「沁沁,現在時代不同了,咱不說看不起人。但畢竟眼光、見識不一樣,兩個沒有共同話語的人,即便是勉強走到了一起,也不會長久,這關係到你一輩子的幸福,你可得考慮清楚了。」一個穿著青花瓷碎花長裙,婉如秋水的素顏女生,輕泯了一口杯中的白開水輕柔笑道。
  素顏女生名叫溫雪妍,是東大服裝設計系的校花,出身書香世家。祖輩在民國時期是有名的文學家、教育家,這讓她血脈中有著渾然天成的書香味,無論是一顰一笑,都散發著東方古典極致柔美。
  「妍妍,我怎麼可能看上他。我只是擔憂他受牽連出事,回頭沒法向我爸交代罷了。你們都知道周小龍正四處找他,他失蹤已經半個月了,如果今晚再找不到人,我就去報警。」何雅沁搖了搖頭,憂心忡忡道。
  「親愛的,你別擔心了,我已經打聽過了,這家酒吧有個神仙哥,待會找他掐指一算,想找個鄉巴佬,那還不是輕而易舉。」韓美麗摟著何雅沁,湊在她耳邊神秘兮兮道。
  正說話間,酒吧響起了一陣驚呼聲,不少常來玩的,認識秦羿,紛紛高喊:「神仙哥來了,神仙哥來了。」
  「上知前世,下斷今生,各位,史上最帥相師神仙哥法台已開,想問前程、愛情、財運的,抓緊時間啦。」王麗的聲音通過音響,響徹在酒吧的每一個角落。
  秦羿進了酒吧裡間,換上一襲白色儒雅長衫,背著手傲然走上了相台。

第十二章自作孽,不可活
  「親愛的快看,神仙哥來了哎,嗯,長的還不錯嘛,不過比起我家陽陽差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了,妍妍,你說對嗎?」在她眼中,男人有沒有本事是次要的,關鍵得帥氣多金,一個看命算卦的,本事再大也入不了她的眼。
  秦羿走上相台,一揚袍澤,唰的一聲,大馬金刀端坐在太師椅上。當他的目光落在溫雪妍身上,平靜的心湖猛然一顫,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楚笑意。
  上一世,他欠了很多人的債。在東州,有兩筆債不可不償,一筆血債是兄弟陳松的,另一筆是情債,屬於眼前這個女人的。
  他來東州很多天了,並沒有刻意去尋找溫雪妍,正是沒有想好該如何面對她,不曾想在此不期而遇。
  溫雪妍頷首莞爾一笑,托著下巴打量著這位神秘的神仙哥。
  他很清瘦,長相並不出眾,但渾身透著一股與大千世界格格不入的孤清之氣,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敢暴打方大少,氣的雅沁直跳腳吧。
  「秦羿!」看到神仙哥的廬山真面目,何雅沁忍不住驚詫出聲。
  「神仙哥就是跟你訂娃娃親,暴打方大少的鄉巴佬?我看他也不咋的嘛。」韓美麗撇了撇嘴,忍不住嬌笑了起來。
  「這下你不用去找警察了,人家好著呢。」溫雪妍大歎人生太巧,笑著安慰何雅沁。
  「他好,我不好!」何雅沁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起身氣沖沖的走向秦羿,「姓秦的,這些天你就一直都躲在這給人算命?」
  秦羿懶的解釋,微微點頭。
  「你知道我爸廢了多大的勁才給你弄到東大的文憑,你不好好學習,多交人脈,卻跑到這來幹這種低賤行當,你不覺的自己很幼稚嗎?」何雅沁俏面氣的發抖,寒聲喝問道。
  她想不明白,『秦羿好歹也是堂堂副縣長的兒子,幹點什麼不好,居然在這給人算命,簡直太可笑了。』
《都市之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