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抱歉,我沒有這個意思。」於辰搖頭:「不能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是咱們工作的準則之一。」
「呵。」馮泉冷笑,但笑聲中卻顯得有些苦澀。
袁友沖注意到,她眼睛有些紅。
心中思忖片刻後,他決定先將案子放一放,先聊兩句取得她的信任再說,便用盡可能柔和的聲音問道:「怎麼了?你有心事?」
她雙眼瞬間蒙上一層霧氣。
「我知道,拍私房照這種事兒,很多人都理解不了。你們別急著否認,我這段時間很敏感,你們那點小心眼,我還看的出來。」
「可我真的沒想太多,我只是想……只是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給留下來,以後可以好好回憶回憶,僅此而已,為什麼你們偏偏要將這件事想的這麼骯髒齷齪?」
過了一會兒,馮泉情緒似乎恢復了一些,她歎口氣,說:
「我前段時間體檢,發現自己得了慢性囊性乳腺病,病變廣泛,有高度癌前期病變風險,醫生建議做全乳切除,日子定的下月中旬,若在此之前保守治療不能好轉,就只能動手術了。」
於辰二人沉默。
過了一會兒後,袁友沖沉聲說:「抱歉……」
話沒說完,便被她打斷:「沒事,把心底的話吐出來,我也好受點兒了。你們有什麼想瞭解的,儘管問吧。」
說著,她從包裡取出面紙,輕輕擦了擦眼角,又微微抬頭,朱唇輕啟,雙眼連眨,一隻手還在臉前扇了扇風,似乎想將即將奔湧而出的淚水吸回去,又似乎想將眼前蒙著的霧氣蒸乾。
同時,一名服務員端著托盤,將三杯咖啡放在桌上,好奇的瞥了他們仨一眼後,便轉身離開了。
抿了口咖啡,袁友沖問:「這件事兒,你男……你前男友知道麼?」
「不知道。」馮泉轉頭看著窗外,不想與於辰二人對視,說:「我剛檢查出來的時候,就想找他傾訴,可他不是工作,就是打遊戲,很不耐煩的樣子,每次我剛開口,就讓我多喝水,按時吃藥。」
「呵,那個屌絲直男癌!那時候,我就心冷了,懶得再說,就想著,還要不要跟這個男人繼續處下去。」
「後來,拍照的事兒被他『撞破』了,他和我大吵一架,也沒說這事兒。反正我算看透這個人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何必還費心思去解釋呢?看他後悔的模樣?我才沒那麼無聊!不如一拍兩散,乾乾脆脆。」
袁友沖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沒有讓她回過頭來與自己對視。畢竟,她這會兒的心情,他多少能理解。
但她卻自己自覺地回過頭來,說:「不扯這些了,你們不是有事要問嗎?對了,你們該不會懷疑是我,或者卞忠材殺了那個學生吧?」
於辰糾結一會兒,決定實話實說:「我們並沒有將你視作嫌疑人,只希望你能給我們提供些線索。」
馮泉是個聰明人,聽出了於辰的言外之意,輕聲嘀咕道:「也就是說,卞忠材是有嫌疑的咯?」
說著,她眉頭微微擰起,說:「不至於吧?這麼點事兒,他能殺人?」
雖說已經分手,而且對那個男人非常失望,但她並沒想著借此事整他。從這點便能看出,這個姑娘心地不壞。
「既然你已經和卞忠材分手,那估計對他近期的動向也說不上瞭解了。」袁友沖說:「既然如此,不如和我們說說他這個人?」
「可以。」馮泉點頭:「他就是個技術宅,整天要麼撲在代碼面前,要麼就打遊戲,對別的事兒都漠不關心。」
「我跟他一個公司的,但我上個月辭職了。在此之前,他是技術部的,我是前台,他追的我,咱們談了快兩年了。」
「他這個人……骨子裡很傳統,很是大男子主義,有些偏執,但心眼說不上壞。」
「哦對了,他還是個鳳凰男,又小氣,我買套衣服他都要說半天,咱倆過日子也是,他的工資全部打回家,我的工資用來過日子,三句話離不開『我媽』這倆字。」
「所以,我和他是真的不適合,我早就考慮過還要不要過下去了。這件事兒,也算是導火索吧。」
未經組織的語言,很是碎片化,且比較凌亂,但於辰和袁友沖還是逐漸捋出了一條線來。
他倆向馮泉說了聲抱歉,隨後往邊上走了幾步,低聲商量。
袁友沖說:「『鳳凰男』這個信息很關鍵。先不提那些缺點,這種人,基本都是顧自己家顧到了病態的程度,應該不至於為了『私房照』這事兒,便鋌而走險去殺人。」
「但馮泉也說了,他有些偏執,骨子裡又特別傳統。」於辰說:「萬一他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衝動下做出什麼事兒來也說不準。」
「衝動作案的話,應該不會等這麼長時間。」袁友沖皺眉:「不過,暫時還說不準。」
「這樣,放棄之前的計劃,暫不傳喚了,先用柔和點的手段,把他約出來談談吧。」於辰提議,見袁友沖點頭,便走回位置上,以商量的語氣問:「馮女士,能麻煩你幫我們將卞忠材約出來嗎?」
第21章 拍攝
「約他出來?」馮泉皺眉,顯然不太情願:「你們自己不能約嗎?」
「當然可以,可是……」於辰有些無奈:「我怕他像你一樣,把我當成了詐騙犯。」
「呃……」馮泉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之色,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說道:「這還真是個問題。那行吧,我答應了。不過,先和你們說好,我不想再和這個男人扯上什麼關係,我會在電話裡就和他說清楚你們的身份。」
於辰點頭,沒有意見。
馮泉又說:「還有,我不想見他,如果你們沒什麼事兒了的話,我會提前離開。」
這時,袁友沖也走了過來,對她略一頷首,說:「沒問題,打完電話後,我們再向你瞭解幾個問題,你就可以先離開了。」
「那成。」馮泉掏出手機,問道:「現在打嗎?」
袁友沖想了想,問道:「他過來的話,大概要多長時間?」
「少說半個小時吧。怎麼?」
「不太夠。」袁友沖說著,又給她解釋:「你不是不想見他嗎?我最後還得向你瞭解點事兒,所以,這個空檔不太夠,還是先問了你再給他電話吧。」
「這樣啊。」她將手機放到了一邊,點頭說:「行,你問吧。」
袁友沖沉默一會兒,似是在組織語言。
馮泉耐心的等了三分鐘左右,便聽到他說:「其實總結一下,就一件事,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能給我們講述一下,拍攝當天發生的事情嗎?就從你和那學生見面開始吧,越詳細越好。」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