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周倩欣想了想,說:「我記得,殺害許慧一家的兇手,根據其足跡與步間距推測,他身高正好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間,與戴琪的描述一致。」
成威嗯一聲,接話說:「是的,我記得很清楚。於隊,袁隊,你們說,這兩樁案子,會否是同一人所為?」
「作案手法類似,身高相近,的確有這種可能,不過……」於辰一邊思索,一邊回答:「國內人的身高呈正態分佈,而一米七到一米七五這個區間正好靠近正態曲線高峰……」
「得了,別拽統計學詞彙了,看你辛苦的那樣。」袁友沖調侃著說:「直接說,這個身高很常見,不具備特徵性,不能說明什麼不就好了?」
周倩欣抿嘴,將笑意給憋了回去,隨後說:「嗯,本市常住人口有一千來萬,算上流動人口就更多了。」
「就按照一千萬人來算吧,刨除老人、小孩、女性,單論青壯年男子,佔了大概五分之一以上,三分之一不到,也就是兩到三百萬人,其中恐怕有超過半數身高在此區間內,的確不能說明什麼。」
「可惜對方穿著長袖,再加上光線條件實在太暗,戴琪和衛依依沒能看到作案人手臂上是否被撓傷。」袁友沖說:「否則,憑借這點就能判斷是否具備並案調查的條件了……」
「哎?撓傷?」周倩欣忽然想到一點,趕緊說:「沒說撓傷一定是在手臂呀,也可能在臉上。你快些打個電話回去問問戴琪,問問作案人臉上是否有傷什麼的。」
「哦還有,在現場忘記提醒你們了,再問問兇手所持凶器的大致特徵。」
於辰皺眉:「當時光線太暗,作案人又戴著口罩,恐怕戴琪也看不到什麼吧?」
「碰碰運氣也好。」成威傾向於周倩欣的意見,說:「咱們也不差那點電話費不是。」
「就怕咱們的描述會扭曲戴琪的記憶。」於辰說:「記憶本來就是非常主觀的東西,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非常容易受外界影響而導致記憶出現些許偏差,甚至直接扭曲。」
「那就不要加主觀描述。」袁友沖思忖片刻,說:「盡量想辦法讓他自行回憶。這樣,我來打電話,你們聽著。」
見眾人點頭,他立馬掏出手機,撥通了戴琪的電話。
「袁警官?」戴琪顯然已經將他號碼存入了通訊錄中,剛一接通便奇怪的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來電話了?」
「主要有幾個問題想再確認一下,電話裡說就好了,不會耽誤您多長時間的。」袁友沖捏著手機,對著話筒說:「首先,請您盡可能回憶一下凌晨時的場景,想想作案人手中的刀具。」
「呃……就是匕首……等等,也可能是水果刀……」戴琪說著,忽然有些不太確定:「記不太清楚了,反正他手中的刀不是很長,大概也就十多公分左右吧,不到二十公分。」
「是雙刃還是單刃的呢?」
「雙刃?emmm,也可能是單刃,我沒具體……」
「是雙刃,雙刃的。」衛依依的聲音忽然傳出來,語氣略顯激動:「雖然光線很暗,但我當時太害怕了,一直盯著他的刀看,就想著,只要他刀一動,我就趕緊拉著我老公後退,所以記得比較清楚。」
「還有,那把刀不長,很短,就巴掌長吧。」
「帶手指的巴掌,還是就掌心?」
「帶手指的,掌心加手指那麼長,十來公分左右,而且磨的很利,那麼暗的情況下都能反光呢。」
「明白了,您真是幫了咱們大忙。」袁友沖示意谷研東將這個線索記下,又問道:
「另外,行兇者還有沒有其他具體的特徵呢?除了身高之外,請盡量回憶一下,想一想,比如手上有沒有紋身呀,是不是駝背啊,走路瘸不瘸呀,聲音有什麼特點吶之類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小會兒,說:「這個……真記不清了,再加上當時實在太暗,不過你說的這些特點,我印象裡都沒有,聲音也很含糊,好像嘴裡含著口痰似的。」
「這樣啊……」袁友沖有些失望,不死心的再問:「真的沒什麼印象?」
「真的沒有,很抱歉。」
第10章 並案
回到市局,幾人又來到於辰辦公室。
沒辦法,他們人數不多不少,不上不下的,去會議室,哪怕小會議都有些浪費,辦公室嘛,除了於辰的辦公室外,就算是袁友沖的辦公室都嫌有點擠,只能來這兒了。
路上,周倩欣便對著自己和其餘幾人的巴掌比劃了半天。沒辦法,巴掌長這個說法,看似是比較明確了,但用在精確到毫米的法醫學上,仍舊是個非常模糊的概念。
最基本的一點,每個人的巴掌都不一樣長。另外,大概巴掌長,說的是略長還是略短,也沒法比較。
而要確定凶器的同一性,精確數據是少不了的,這也是法醫報告明確規定必須用具體的數據,而不能用其餘物品類比的根本原因。
因此,直到回到會議室,她也沒法確定衛依依所描繪的凶器與殺害許慧一家的是否為同一柄。畢竟,「大概巴掌那麼長」的雙刃刺器,種類可一點都不少。
這樣一來,本案與許慧一家被滅門案,目前掌握的共同點僅有兇手作案手法相似,身高相近這兩點而已。
其中作案手法可以效仿學習,身高也說明不了問題,要並案調查,有點勉強。
因此,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於辰和袁友沖身上,等他倆決定。
「並案調查,得分配出去一點警力。」於辰說:「這樣一來,本就捉襟見肘的警力,就更加緊張了。如果作案人是同一人,那還好,但要不是同一人,警力無疑會白白浪費掉。」
「也不能說浪費。」袁友沖與他意見相反:「說句偉光正主旋律的話,保證人民的人生、財產安全,本就是我們的義務……」
「別,痞痞的吊兒郎當的你忽然說這種話,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於辰毫不留情面的吐槽道。
「成,反正我也不想說……」袁友沖無所謂的說:「反正就那個意思。按照咱們的推測,戴琪遇到的行兇者,目的可能並非搶劫,而是殺人……」
「去門昌新村之前,你不才駁了小姬的看法麼?」於辰打斷他:「我還記得,你當時說,作案過程中,搶劫犯和被搶劫者心態都不太穩定,做出什麼事都有可能。」
「但我也說了,小姬的看法有點道理。」袁友沖說:「我們幹的雖說多數是亡羊補牢的工作,兇手作案,我們再將兇手緝拿歸案,但並不代表咱們就只能事後補救,也不代表咱們就甘心如此。」
「既然兇手的目標可能是殺人,那一次不成,便可能會再次謀劃行動,也就是說,衛依依一家的安全受到了威脅。既然料到了這一可能,我們為什麼不想辦法避免?」
「所以,你傾向於並案調查?」於辰問:「即使兩案行兇者並非同一人,至少也把門昌新村這次事件的行兇者抓到,好保護到衛依依一家?」
「是這個意思。」袁友沖點頭:「而且,中正新村滅門案已經陷入僵局,即使警力仍舊全部投入其中,也未必能有什麼進展,為什麼不報著試一試的態度,將兩案並案?」
於辰皺眉:「查門昌新村的這樁案子,我沒意見,但我不太同意並案,還是各查各的吧。」
「噢?」
「並案調查,肯定得調查這輛樁案子的相同點,調查受害者之間的聯繫,從而找到兇手。但若兩樁案子並無關聯呢?那門昌新村這樁案子,就會被中正新村滅門案牽制,甚至錯過最佳破案時間,讓兇手逃之夭夭。」
《刑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