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神秘死亡

    那間墓室裡已經亂成一片,五位專家全部站在那座黃金平台上,其餘的荷槍實彈的士兵們正在拚命跺著腳打著拍子,嘴裡大聲地唱著一首古老的埃及民歌。
    我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叫做「金駱駝之歌」,歌詞大意是說,某個埃及商人丟失了自己的駱駝,然後從大漠之神那裡,得到了十頭一模一樣的金駱駝。
    每個人都如癡如醉,吃了******一樣瘋狂地搖頭晃腦,不時有人抬起槍口射向室頂,彈殼落地的叮噹聲不絕於耳。
    鐵娜飛身躍上平台,反手開槍,當當兩聲,已經將距離平台最近的兩個士兵擊斃。那兩個士兵剛剛把衝鋒鎗向天高舉,眉心上就被子彈射出了一個拇指粗的血洞,仰面栽倒。
    槍聲和死人並沒有壓制住現場的狂躁氣氛,有幾個士兵衝動之下,竟然開始調轉槍口對準平台上的鐵娜,眼看一場血案就要發生。我不敢再袖手旁觀,一把抓過旁邊一名士兵xiong口的衝鋒鎗,幾乎來不及瞄準,已經向最先舉槍的叛軍做了一個點射。
    三發子彈毫不留情地射進了那人的後心,立刻血花飛濺。
    借這個機會,鐵娜凌空一躍,腳尖在其中一個叛軍肩頭一點,雙槍連發,準確無誤地連續射殺了四個高舉衝鋒鎗的叛軍。隨即雙腳夾住腳下那士兵的脖頸,半空旋身,喀嚓一聲,絞碎了對方的頸椎。
    墓室裡靜了下來,只聽見叛軍身上的傷口在汩汩冒血的動靜。
    「誰敢陰謀騷亂,格殺勿論,全家滅門!大家放下槍,列隊站好!」
    想不到「全家滅門、株連九族」這樣的詞彙,在埃及人的字典裡同樣適用。我這時已經能理解下井之前,鐵娜解除了所有特種兵的武裝的必要性。古墓和財寶,隨時都能令人發狂,武器集中管理是最正確的一步。
    士兵們被鐵娜威懾住,將手裡的衝鋒鎗順序放在空地上,然後乖乖後退,離開平台五步之外。
    地上,只留下八具蜷伏的叛軍屍體,血腥味漸漸瀰散。
    那座黃金平台四米見方,高度約一米五,光芒四射,誘人無比。
    五位專家已經跳下地,嘖嘖連聲地在平台上摸來摸去。
    詹姆斯又拿出了他的小錘,沿著平台的底邊仔細敲打了一圈後,斷然下了結論:「各位,我很榮幸地宣佈,這是一座純金的實心金錠——」
    簡直難以置信,土裂汗金字塔的中心竟然藏著這麼大的一塊金磚。如果按照體積乘以密度計算,它的重量將是一個讓人無法不瘋狂的巨大數字。
    鐵娜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因為引用埃及法律,這塊巨大的金子是屬於國家的。
    金錠上刻滿了繚繞的花枝形狀的紋路,這種圖案要表達的意義,好像是一棵枝葉茂盛的籐蔓植物,正用自己的須莖牢牢地把金錠抱在懷中。
    這間墓室跟其它的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就連四壁和頂上的象形文字也是一模一樣。於是不免讓人產生疑問,如果每間墓室的壁刻都相同,是否當時建造時,動用了什麼高精度的測量工具呢?否則何以能夠刻畫得如此精確?
    無論怎麼說,發現了大金子,已經不虛此行。
    蘇倫在對講機裡猶疑不定地告訴我:「風哥哥,為什麼不嘗試一下把那塊金子挪開呢?再有,你四處查看一下,金子怎麼會自動發光?我覺得肯定另有光源存在——」
    她說的沒錯,金子不是夜明珠,本身並沒有發光的功能。現場實實在在的情況就是,那座平台一直都在閃光,像一隻巨大的方形燈泡,光芒慷慨地向西壁上的大門裡傾瀉出去。
    如果有另外光源的話,秘密一定在檯子下面。不過,要移動如此巨大的金錠,恐怕得動用推土機的力量。
    鐵娜將士兵們分為三隊,向墓室其它三個方向搜索進去,看看四周有沒有什麼門扉、樓梯之類的。谷野則在吩咐耶蘭和工人們盡可能多的接入電源,照亮每一間墓室。
    我到此時才發現,盧迦燦並沒有跟隨鐵娜下來,想必是在營地裡主持大局。我對鐵娜的指揮能力越來越佩服了,即便是在大驚大喜的情緒極度起伏之下,她仍然能主次分明,不失方寸,不愧是女中豪傑。
    搜查的結果,果然存在三百六十一間墓室,除了放置金錠的這一間,其餘的都是空的,毫一無所獲。
    接下來的工作,便是將金錠運出地面。這可是個難題,因為它的體積已經超過了隧道的尺寸,根本拖不出去,只能就地肢解掉,然後一小塊一小塊地搬運出去。
    鐵娜聯絡到開羅那邊的彩虹勇士大本營,安排好一小時後馬上派一個戰術工兵小組過來,並且攜帶著最先進的熔煉工具。
    做完了這一切,她毫無倦怠地回到了我身邊。
    「謝謝風先生,剛才的形勢的確危險,幸好有你幫我。」她向我笑著,不再冷若冰霜。
    在非洲國家的俚語裡有「伴君如伴虎,帶兵如驅狼」的說法,軍士嘩變,首當其衝要受害的就是帶隊的軍官。方纔的局面,如果不是我及時出手,滅了叛軍的銳氣,很可能會演變成一場雙方互射的血戰。
    我笑著搖搖頭:「不必。」
    經歷過聯手禦敵的人,總有「同生共死」的患難之感,兩人間的關係無形中深了一層。
    「說吧,想要什麼獎勵?」她拔出手槍,檢查著彈倉裡的情況。
    我不屑於她的傲氣,再次搖頭:「君子何必言利?我幫你,是想讓發掘工作順利進行下去,本來就不圖你什麼。」
    鐵娜在右手那柄槍的槍口上輕輕吹了口氣,把它遞向我:「風先生,這兩把槍是父親親自向美****火商訂購給我的生日禮物,整個埃及舉國上下,見了槍,便如見了我本人一樣。送給你,或許……或許能幫你些什麼。」
    我冷笑了一聲,準備拒絕,不過蘇倫在耳機裡迅速提醒我:「風哥哥,接過來,對咱們的未來事業肯定有幫助。」
    我順從地接過槍,象牙鑲嵌的槍柄上刻著一個大寫的英文「t」。當然,槍柄上還帶著鐵娜手掌上的餘溫。鐵娜眼睛一亮,細長的眉彎成了漂亮的月牙兒,順便解下腰間的生牛皮槍套給我。
    我並沒把這個贈槍的動作當成「交換信物」之類的***舉動,別人怎麼想我才不理會。
    谷野一直都在繞著金錠轉圈,好幾次竟然趴在地上,用一柄小刀子去撥動金錠與地面相交處的縫隙。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如此專注,我走過去,抱著胳膊站在他身後。
    我已經對他的身份發生了懷疑,因為他與我想像中盜墓界高手有很大的差距。
    「谷野先生,發現了什麼?」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工作。正是由於他的帶頭鼓動,才險些釀成剛才的血案。所以,橫死當地的八個人,有一半死因要算在他頭上。
    「當然有,不過、不過要把金錠移開才知道——」
    突然間,伯倫朗大叫起來:「啊……救救我……救救我……」他的雙手用力搭在喉嚨上,嘴張得極大,雙眼極度驚恐地瞪得滾圓。從我的角度向他看,感覺他應該是想逃離面前的牆壁,腳在向我們這邊邁步,但身子卻牢牢地停在石壁前,彷彿有個人從他背後伸手攫住了他的喉嚨一樣。
    他的背後,只是一幅刻滿了象形文字的石壁,毫無異樣。
    谷野跳起來,張大了嘴,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救救我……救命……」伯倫朗的舌頭吐了出來,再也無法發出聲音,但是雙手在喉結上用力抓撓著,拚命跺腳。
    幾個士兵跑了過去,分別拉住了他的手和腳,其中一個甚至跑到了他背後。他們的用意是要將他推離那面牆壁,而事實上他們也做到了,順利地把伯倫朗抬到了金錠旁邊,平放在地面上。
    我打開氧氣瓶,把吸嘴靠近他的嘴唇,不過他已經沒救了,嘴角泛著白沫,眼睛正在慢慢翻白。
    只有十秒鐘的時間,伯倫朗便嚥了氣。
    我把他的手拉開,平放在身體兩側,發現他的喉結正中有一個紫se的小點,彷彿給最細的針頭刺過一樣。
    谷野在我身後大口地喘息著,彷彿陷入了驚恐萬狀之中。
    湯、詹姆斯、切尼圍了過來,臉se還算平靜。其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見證過無數次死亡了。死因雖然不同,但死者的結局都是絕對相同的——停止呼吸,靈魂升入天堂。
    如果有足夠條件的解剖室,我希望知道伯倫朗的死因,我甚至能夠肯定他的死,是太迷信自己的「隔離罩理論」,肺部吸入了墓穴裡的含菌空氣所致。
    谷野第二次抓起防毒面具扣在臉上,並且迅速含住了氧氣吸嘴。這一連串的動作緊張得不成樣子,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牙齒在咯咯打顫。
    鐵娜伸手搭在巴比倫的頸下,最終確定他已經死了,才揮手令兩名士兵抬起他,先送上地面去。
    「或許是被什麼昆蟲叮了一下,或許只是個意外!」切尼簡短地下了結論。這樣的先例,在發掘金字塔的過程中被無數次重複過,我們都是相信科學的高科技人才,還不至於把死因簡單地歸結為「法老王的詛咒」。
《盜墓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