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試探


  我沒料到情況會是這樣,望著陰公子,我打心裡默默合計上了,如果換位思考,我要是他,在十五歲時被兩個男人羞辱過,或許我也會殺人,我也會將這段不屈辱的歷史深深封印在心裡。
  我一直以為陰公子是個惡人,對殺人情有獨鍾,但現在一看,我覺得自己錯了,甚至他昨晚偷襲勒我脖子,也一定有不可說的理由。
  杜興跟我想的差不多,整個人沉默了半天,突然開口說,「滾!你給我滾!」
  這次他沒在捏著嗓音,陰公子也一下認出他來,「你是杜大油?」
  「娘的!」杜興來了脾氣,似乎很煩陰公子的多嘴多舌,他吆喝一聲,一支胳膊用力,竟把陰公子整個人從地上提了起來,還順勢往外一推。
  「小爺們,在我沒改主意前,要多遠你給我滾多遠,還有,不管那男孩以前如何對不起你,你都別有殺人的念頭。知道麼?」杜興冷冷的說。
  也看不出來陰公子聽沒聽進去,就在那兒木訥的點著頭。他又向地上的匕首瞧了瞧,但在杜興目光的壓制下,他最終沒敢撿,一扭頭玩命兒的逃。
  我們本想晚上捉凶,結果卻成了現在這樣。
  我們仨沒急著離開,全都就地坐在沙灘上,這可倒好,我們真成到海邊吹吹風來了。
  劉千手給我們挨個點了煙,只是在海邊吸煙,滋味不怎麼好受,有點吃風的感覺。
  劉千手先開口說,「醫院那裡確實有古怪,但憑我的直覺,跟陰公子沒關。」
  我贊同他的觀點,接話說,「頭兒,不行咱們就立案偵查吧,到底是誰在使壞?讓法律抓他出來。
  「不好辦。」劉千手否定我,「李峰你知道麼,現在線索太少了,要是立案的話,要調查的人群太廣了,這時候咱們應該低調一把,不然很容易弄出冤案來。」
  「對,劉千手說的沒錯。」杜興也開口了,還拍著自己胸脯保證道,「你們先別管,我有辦法收集到更多的線索,等明天我告訴你們計劃。」
  我心裡好奇歸好奇,但也巴不得他明天說呢,就這麼一會功夫,我在海邊被吹透了,渾身凍得有些發抖。
  細算起來,我真他媽點背,昨晚和前晚就沒睡好,今晚更是被這事弄到這鬼地方來,我怕我現在回家睡覺明早都爬不起來,索性跟杜興說,「咱們直接回警局算了,至少省了明天上班的時間。」
  我們仨這就啟程回去,而且也別說警局會議室睡不好覺的話了,我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上午八點了。
  劉千手料到我倆沒吃早飯,特意買了油條豆漿。我躲在辦公室先把自己那份吃了,這期間杜興一直沒露面,估計是躲在哪個會議室沒起來呢。
  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胃口特別好,吃完了還餓,我盯著杜興那份早餐心裡直嘀咕,心說這小子還行不行了?吃飯都不積極,我找到他問問,要是不吃早餐的話也別浪費,都被我消滅算了。
  我找了兩個會議室才發現他,不過頭一眼看去,他狀態不怎麼妙。一腦門的汗,嘴唇也干的不成樣子。
  我嚇住了,這可是大病的徵兆,看他還迷迷糊糊沒醒,我趕緊推了推他。
  他睜眼後,我還問了一句咋了?
  他指著自己肚子說,「疼啊,肚子裡好像被放了個刀片一樣,絞痛!」
  杜興的身子一直挺棒,而且這也是個純漢子,他能喊疼,那一定很嚴重。
  我摸了摸他腦門,發現沒發燒,這倒是唯一能安慰我的地方,我讓他等等,又趕緊跑出去找劉千手。
  劉千手跟杜興感情深,聽到這事也急了,跟我說,「李峰,我下樓提車,你把杜興背下去。」
  我說好,我倆還即刻行動起來。
  我背的特別小心,生怕把杜興顛到,下樓時特意騰出一隻手拽著樓梯把手,嘴上也沒閒著,跟杜興瞎胡扯,試圖分散他注意力,讓他少受點罪。
  可我這番苦心是白費了,在剛下完一樓時,杜興趴我背上嘿了一聲。
  我當時沒反應過來,有點愣,心說這什麼情況,難道杜興疼大勁了,悲中生樂麼?
  還沒等我問,他悄聲跟我說,「怎麼樣,李峰,咱哥們演的不錯的,就拿這病態去醫院,保準能住上院。」
  我一下明白了,這就是他的計劃,以身試險,藉著住院去調查那裡的貓膩。
  就事論事的說,這計劃是不錯,可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心裡騰地一下來了火氣,我心說杜興純屬使壞,他裝病就裝病唄,騙了我的感情不說,還讓我把他背下來,這可五樓啊,當我好玩是不?
  我氣的一扭身子,將他晃下來,杜興還沒趟過癮,嘖嘖幾聲說,「咋了?剛才咱倆配合挺好,繼續啊。」
  我是沒好意思說他,繼續個屁,敢情他舒服我遭罪了。
  我嘴上說,「大油,你要裝病沒問題,但別太狠了,一個肚子疼而已,我扶著你慢慢走,這樣最像了。」
  杜興樂了,他當然明白我咋想的,也沒再故意刁難我。
  等我扶著他慢慢走到後院車場時,劉千手還什麼都不知情呢,屁顛屁顛跑下來,甚至跟我都急了,「李峰,我不讓你背著麼?你咋不理解我這話呢。」
  我把情況跟他念叨一番,我發現劉千手挺有意思,當他知道杜興裝樣子後,整個臉吧嗒一下沉了下來,「我很忙,你倆玩去。」
  他說完撂下我倆急匆匆上樓了。
  我一看這架勢,得了,還得我來陪大油。
  我心裡也有個特別好奇的想法,但一直沒問,我真納悶杜興一腦門汗是怎麼憋出來的,這玩意貌似跟練沒練過功夫沒太大關係,而且更絕的是,到了醫院外科診室,杜興演戲演的更逼真了。
  闌尾炎的症狀,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表現,醫生抬他腿,該疼的時候他喊得特準時,醫生摁他肚子,他表情難受的也恰到好處。
  我當時眼巴巴在旁邊瞧著,心裡默念著,醫生一定要診斷為慢性的,如果他看「走眼」了,說個急性闌尾炎的話,杜興的算盤可就打空了,那不得立刻抬到手術室拉肚皮去?
  結果很樂觀,醫生要求杜興在醫院輸液住院兩天。
  我們選的病房也好,雖然是三人間,但並沒其他患者。
  很快就有護士過來給他輸液,當著護士面,我倆都很老實,等護士一走,杜興就從兜裡拿出三個膠皮囊來。
  我都懷疑這小玩意他從哪弄到的,反正挺實用,他把輸液的針頭拔下來,再戳到膠皮囊裡,這樣一來,整瓶藥都流到膠皮囊中。
  杜興跟我說接下來的計劃,等一個膠皮囊滿了,他讓我帶回去給法醫化驗,看看藥品有沒有毛病,另外,他合計醫院裡真要有殺人兇手,一定是被病人的某些怪癖刺激到了,才能產生殺人的念頭,一會他也會故意鬧事,逼著兇手露面現行。
  我點頭贊同,而且膠皮囊剛一接滿,我揣著就走了。
  正巧小鶯今天沒什麼事,我就找她幫忙化驗。
  隔了半個小時,小鶯那邊出來結果,說這藥品裡就是甲硝唑、生理鹽水和葡萄糖,沒其他怪異。
  其實我能猜到這個結果,兇手惡勁還沒被激發出來,杜興不可能這麼快成為他的下手目標。
  我也沒太大失落,掐著時間又匆忙往醫院趕,我不想杜興孤軍奮戰。
  這期間他還給我打了個電話,嚷嚷著讓我擺擺樣子照顧他這個病人。
  得了闌尾炎的病人,胃口都不咋好,我一合計就給他買了幾筒水果罐頭。就當我拎著罐頭往醫院走時,恰巧碰到了疤面醜漢,他一身髒兮兮的,很明顯剛去哪幹完力氣活。
  說實話,我對他和陰公子的態度大有改觀,雖然這對父子行為上有些神秘,但我覺得他們心不壞。
  既然見面了,我想跟他打個招呼,只是他長得實在太醜了,看的我心裡直毛楞,最後我一低頭就當沒看見,跟他擦肩而過。
  杜興沒吃早飯,胃口極好,那幾筒罐頭,幾乎被他風捲殘雲的吃完,而且最可氣的是他還把吃完的罐頭盒子推到我面前,那意思要有人看到,這罐頭都算是我吃的。
  我倆沒啥事,在病房裡胡扯上了,偶爾有護士過來查看時,杜興就特意找茬調戲幾下。
  時間過得挺快,一轉眼到了晚上。
  這附屬醫院有個規矩,病人家屬要在病房過夜,得交錢買床位才行,其實這就是變相的耍無賴,但他們要的錢不多,我就痛快的給了。
  我倆挨著躺下,杜興還跟我念叨呢,今天是沒什麼收穫了,等明天上午輸液時,讓我再帶些藥水回去,看有沒有什麼古怪。
  我也折騰一天有點睏了,就隨意應聲附和著,這時候我手機響了一下。
  要在以前手機只響一下,我都不在意,很明顯是騷擾電話,但現在我第一反應,是那qq神秘人又有提示了。
  我急忙拿出來看著號碼,果然是無來電顯示,而且qq裡它也給我留言了。
  這次是三個圖片,畫的都很古怪,也讓我看的直揪心。
  它們分別是,血臉怪嬰,斷了翅膀的天使,還有一直困擾我很久的那個橘子人頭!
  
《黑色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