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荒郊加工廠


  按照資料記載,這矮墩是個生意人,在離墳場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個加工廠。
  加工廠的種類很多,我不知道矮墩怎麼想的,竟然打起加工殯葬用品的主意。
  殯葬用品,在市面上真不常見,也就是有親人朋友亡故時,才會接觸這類東西。倒不是說我對殯葬加工這類的企業有多大偏見,只是針對矮墩,我心說不管你幹什麼,別裝神弄鬼的玩行屍吧?
  我和杜興互相看了看,杜興的意思,既然知道加工廠的地址了,我倆下午就去一趟,要是運氣好,能把矮墩堵在加工廠裡,運氣不好沒碰到他,也能借此多瞭解一下他的信息。
  我倆定准了下午四點走,其實也可以早點走,畢竟我們二探組沒什麼事,只是我覺得不管上班忙不忙,還是不要那麼明顯的翹班為好。
  計劃本來不錯,但趕不上變化快,剛過下午,外頭變天了,整個天空陰沉沉的,看架勢隨時都能下起鵝毛雪來。
  冬天日頭短,這可好,在我和杜興四點離開警局的時候,天都已經黢黑黢黑的了。
  前一陣杜興剛買了一個摩托,本來我倆一人開一個摩托正好,但杜興有意讓我做他的新車,我一合計,大冷天的自己不用開車那也不錯。
  杜興仍是把車開的很快,直奔墳場。
  墳場附近本來就是荒涼地帶,路面挺寬,並沒什麼車輛經過,杜興算是玩開了,在整個路邊時而用一種S型的騎法。
  我坐在後面被他弄得心慌,總怕自己被甩出去,趁空拍了拍他後背說,「大油啊,你這麼開車,小心別把車弄壞了。」
  其實我是沒往什麼說,含蓄的點了他一下。杜興一點不聽勸,反倒嘿嘿笑了,說怎麼能壞呢,這車比你那好多了,來,看我給你再耍幾個車技。
  我當場有要跳車的衝動,心說自己這張嘴啊,本來是勸他,咋這麼一說完,他反倒瘋狂起來了呢?
  杜興真是說到做到,突然間猛地一剎那,讓車停著往前劃了好長一段距離,又藉著巧勁把車頭甩了一百八十度。
  我心裡砰砰亂跳,人也愣住了,不過腦海裡卻也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種玩法是有,但都是電視上的,現實中沒有哪個摩托車手會這麼做,畢竟很廢外胎。
  杜興這可是新摩托,我不信他只為了耍個車技,會讓摩托損失這麼大,而且摩托調頭後,他整個人還皺起眉頭來。
  我把腦袋故意往前探了探,問他咋了?
  杜興望著路旁的一處灌木叢,念叨一句,「那裡好像有人,剛才咱們打那經過時,他還動了一下。」
  我第一反應是行屍,而且這裡還離墳場不遠。
  有杜興在,我沒太害怕,打心裡還有點巴不得行屍出來的意思,心說他昨天把我欺負的挺慘,今兒遇到杜興了,看他怎麼吃不了兜著走。
  杜興把摩托往那邊開了開,我倆又先後跳下車。
  我們沒帶槍,但杜興掛著膠皮棍,他拎著膠皮棍來到路邊上,瞪著眼睛仔細搜索一番。
  我眼睛沒他毒,要不是他最後特意給我指指,我還真沒什麼發現。
  有一撮頭髮半遮半掩的出現在灌木叢中,這灌木叢有半人高,我猜行屍一定是蹲在裡面。
  杜興這就想拎個膠皮棍往裡走,我擔心有危險先把他拽住,又撿個石子,對著那撮頭髮丟了過去。
  我扔的挺有準頭,正好砸在那撮頭髮上。
  沒想到的是,那頭髮下面的腦袋還挺有彈性,這石子一下被彈開。
  這可是我倆對他赤裸裸的挑釁,我以為他挨這麼一下子,保準會暴怒的站起來,衝著我倆猛衝過來。
  但誰知道他仍在灌木叢裡一動不動的。
  杜興念叨一句,「嘿,這哥們還挺能忍,不出來是不?」
  他說完四下打量。我發現杜興比我狠多了,竟找到一塊拳頭一般大小的石頭,對著那撮頭髮丟過去。
  這石頭可不是鬧著玩的,一般人挨上,保準頭破血流。
  砰的一聲悶響,石頭砸中那撮頭髮時,還讓它整個凹進去一塊。
  我和杜興徹底納悶了,我還突然覺得我倆錯了,這或許不是行屍。
  杜興打個手勢,讓我在原地等待,他隻身向灌木叢靠去。
  等離近了,他嘿嘿笑了,搖著腦袋一伸手,從裡面拽出一個紙人來。
  這紙人就是平時殯葬用的那種,但眼前這個做的特別精細,尤其那面部表情,都可以拿栩栩如生來形容,還穿著一件衣服。
  我整個心放鬆不小,心裡也不由得暗罵,心說這一定是從矮墩他家加工廠運出來的,也不知道是拉貨時不小心掉下來的還是本身就特意放在這裡的,至於杜興說他剛才會動,或許是眼花了。
  杜興倒是想的比我多,他望著紙人的臉,皺著眉老半天沒說話。
  我看著不對勁,問了一句,「大油你看啥呢?」
  杜興拎著紙人走了出來,指著紙人臉問我,「你不是說那本田車上紋著一張爛臉麼?那臉跟這臉是不是一樣的?」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見到的是糜爛的臉,可這紙人的臉卻很「健康」。
  我搖搖頭,那意思自己還沒那腦力,能聯繫起紙人臉腐爛後會是什麼樣。
  杜興不再問我,捧著紙人臉看了一會,又一伸手把它丟開了。
  我倆又騎著摩托上路,不過我發現個怪事,這次杜興開的很慢,甚至也不善言談了,悶頭一句話不說。
  我覺得他有心事,我跟他不外道,就試著問了句。
  杜興的回答挺奇怪,就一個字,「臉!」
  我心說這可讓我咋猜呢?而且我看他也沒要跟我解釋的意思,就沒在多問。
  又往前趕了一會路,一個小型加工廠出現在我們眼前。把它說成廠子,倒是有些抬舉了。
  其實就是幾間瓦房,被一個大院子圍住了,那輛本田車,就停在廠門口處。
  這廠子在下坡地段上,我隔遠望著把廠子瞧了個大概,本來看這裡黑兮兮的沒什麼人,我心裡有點失望,以為我倆白來了,但看到本田車時,我心裡又一喜,心說那矮墩還沒走,這就好辦了。
  我指著本田車,催促杜興把摩托開過去。
  杜興心裡一直念著那個糜爛的臉,我倆下了摩托,他就迅速向車門靠去,盯著那紋身瞧了起來。
  我發現杜興還有了個小動作,看似不經意的握緊了拳頭。
  這可是一個人心裡緊張的反應,杜興這麼厲害的漢子,能讓他有這動作,說實話,我被震懾住了,甚至還越發懷疑,心說這糜爛的臉到底是什麼來頭?
  在我倆看臉期間,打加工廠裡出來一個人,他抱著肩膀盯著我倆喝了一句,「你們幹什麼?」
  我本來沒留意到他,但一聽他那烏鴉嗓,就知道這人是我們今晚要找的正主兒,那個矮墩。
  我和杜興都扭頭望過去,我還特意往後退了一步,這是我給自己留的後手,一會真要出岔子打起來,杜興得先上,我負責「補槍」。
  矮墩認識我,而且見到我後他不怎麼友善,哼了一聲,又盯著杜興問,「你又是什麼人,到這幹什麼?」
  他問話的語氣雖然挺橫,可我明白,這矮墩是個行家,對杜興的防備很高,不然憑他的性子,換做別人,早就不客氣的上去推一把了。
  我看著杜興,想知道他怎麼回答。
  憑杜興的性子,肯定會被這無禮的言語一激,惱火起來,但意外的是,他竟然退步了。
  他搖頭說沒什麼,我倆開摩托有點迷路了,想問問人怎麼走。
  我不敢相信,這堂堂北山監獄的第一號大油,竟然也有癟茄子的時候。
  那矮墩也不較真,問我們去哪,又指了個方向,接下來他就叉開雙腿站著,哪也不去,大有讓我們快些離開的意思。
  杜興扭頭回到摩托上,招呼我一同離開。
  等我倆離加工廠挺遠後,杜興還把摩托停住,冷冷的坐著不吭聲。
  我實在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問剛才的事怎麼解釋?
  杜興回答很奇葩,他做了個托胸的動作說,「看到沒,那矮墩的咪咪好大。」
  我都不知道咋接話了,甚至懷疑自己聽過沒聽錯,那矮墩是個男的,哪有什麼咪咪啊?
  但隨後我也明白杜興啥意思,他是說那矮墩的胸肌很發達。
  我又接著問,「我說大油,他胸肌發達咋了?你這身手還怕這種人?」
  杜興歎了口氣說,「李峰,這矮墩來頭不簡單,還記得江凜城麼?」
  我點點頭,那個十字架兇殺的兇手,還是雙胞胎作案,這麼印象深刻的人物我怎麼能不記得?
  杜興接著說,「江凜城練得是點穴類的功夫,而在北方,還有一種功夫很流行,叫鐵砂掌,就連部隊裡,那些特種兵也多少會一些。」
  我記起來,在陰公子死的那片林子裡,杜興當時氣急眼了,對著斷碑啪啪拍過幾下,那掌力就很橫,莫不是這就是鐵砂掌麼?
  我問一句,杜興點頭承認了,只是隨後他又搖頭,說他那點鐵砂掌的功夫不算什麼,要是真遇到練家子,那才叫厲害呢。
  我初步一合計,心說沒這麼巧吧,難不成這矮墩是練鐵砂掌的專家?跟江凜城一樣是個強橫的武把子?那他要真跟行屍案有關,這罪犯可不好逮啊。
  
《黑色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