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記憶殘片

    在我心裡,副局的形象很高大的,倒不是說他多威武雄壯,而是他時時刻刻都有一副領導的架子,那種氣勢以及威嚴,甚至在警局不經意間與他撞見時,我心裡都有點小緊張。
  
      但他這形象,今兒晚上全打破了,尤其他現在的德行,看著鉤舌羅剎嚇得直喘粗氣,我心說我是高估他了。
  
      副局還好說一些,相比之下,司機小王更不行了,那哭的啊,簡直淚流滿面了,在他鼻孔裡出現的兩行大鼻涕更是直接跨過嘴唇,掛在下巴上了。
  
      鉤舌羅剎來回打量著副局和小王,似乎在拿主意到底先殺誰,這時候就看出一個司機忠不忠心了,小王說不出話,但嗚嗚叫著,使勁搖著腦袋。
  
      可他這舉動有什麼用?不僅不會讓鉤舌羅剎心軟,反倒讓羅剎拿了主意先可他下手。
  
      鉤舌羅剎湊到他身邊,把他嘴裡那塊布拽了出來。小王一能說話後就急忙嘰裡咕嚕說起來,我發現這小子口才不錯,好一通讚揚,把鉤舌羅剎都吹出花來了。
  
      鉤舌羅剎聽著笑了笑,又隨手把黑口袋拿來,當著小王的面,把裡面的鏟刀和鉤子全抻了出來。
  
      我發現這鏟刀和鉤子上都帶著血跡,沒想到鉤舌羅剎殺完人後連作案工具都不清洗,但這絕不說明鉤舌羅剎很懶,她辦公室可是很乾淨的,只能說她有這種怪嗜好,喜歡鏟刀和鉤子粘血的感覺。
  
      她這麼一整理工具,小王嚇得臉色都變了,還嗷嗷直叫喚。
  
      我發現小王有當偽娘的潛質,這叫喚的嗓門真尖,刺激的我耳膜直疼。鉤舌羅剎也聽煩了,吆喝一聲說,「你是豬嘛?叫喚個什麼?我只是檢查工具而已。」
  
      看小王不叫喚了,鉤舌羅剎又說,「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
  
      我真都懷疑這小王的智商有多少,我覺得他平時挺聰明一個人嘛,現在竟信了鉤舌羅剎的話,還有些放鬆的吐了一口氣,呵笑一聲。
  
      鉤舌羅剎歪著腦袋看著小王,還伸手使勁掐著他的脖子,又說,「原來你真是豬,如果你聽我這套謊話心裡能舒服一些的話,那我可以繼續演下去。」
  
      小王一愣,隨後臉又驚恐的扭曲起來,嗷嗷吼上了。我一看他這不理智的勁兒,知道他完了。
  
      面對殺手,他還敢這麼鬧,不是作死是什麼?我以為鉤舌羅剎馬上會拿起鉤子把他舌頭拽出來呢,可出乎意料的是,鉤舌羅剎只把那團布塞到小王的嘴裡,讓他暫時閉嘴。
  
      鉤舌羅剎突然一轉頭扭頭看著我。她那冷冰冰的眼神讓我心裡直打怵,我承認我很害怕,但我壓得住這股暴躁感,還同樣用冷冰冰的眼神瞧著她。
  
      我倆這麼對視一會,鉤舌羅剎笑了,她也沒站起來,跟個野獸一樣四肢並用的爬過來,湊到我面前說,「李峰李警官,你知道麼?你不是一般人,你的腦袋裡藏著一個魔鬼,它被封印在一個陰冷的角落裡,或者科學點說的話,這叫腦袋受到強烈刺激後的失憶,只有偶爾的巧合,觸景生情時才能把那段封塵的記憶激活。我承認我不是第四人的對手,他真是個可怕的怪物,但他也有弱點,他心疼你照顧你,甚至最怕的就是你這個記憶復甦了,哼!也好,我既然鬥不過他,今天就走走旁門,讓他知道你的記憶復甦後會有什麼後果。」
  
      我聽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但鉤舌羅剎不說了,還瘋狂的笑起來,把小王嘴裡的布拽出來,還用鏟刀對準他的肚囊狠狠鏟了上了。
  
      我發現這鉤舌羅剎好變態,他這一鏟子下去,小王肚子上就出現一個豁口,烏青的腸子都流了出來,這還沒完,他還用鉤子借力,鉤在腸子上往外拽。
  
      這場景看的我腦袋裡直嗡嗡響,小王疼的幾乎一邊吼一邊哆嗦,那副局更是眼一翻暈了過去。可唯一鎮定的就是那鉤舌羅剎,她竟然還唱起歌來,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
  
      我也不知道咋了,我看著這場景,突然間腦袋跟炸鍋一樣,就好像裡面有一小塊區域突然膨脹起來,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似的。一幅幅畫面零散的出現在我眼前。
  
      這畫面裡我還是個小孩子,或許最多有兩三歲那麼大吧,另外有個人,正將一把刀刺在對手的肚子上,而且在這倆人的旁邊,已經死了兩個人了,有一個被掰斷了脖子,另一個心口上出現一個血洞,還在嗤嗤往外噴著血。
  
      我看不清這些人都什麼長相,反正那時的我正嗷嗷哭著。
  
      那鉤舌羅剎也在留意我的舉動,她對我現在的發呆很滿意,她又對我吼了一嗓子給我提醒,接下來從黑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工具來。
  
      這小工具要我說就是個小型千斤頂,不過實在太小了,能放在人的嘴裡。她把小千斤頂卡在小王嘴上,強制把他嘴給撬開,又用鉤子鉤起他的舌頭來。
  
      鉤舌羅剎這動作好熟練,很輕鬆的一拽,就把小王把還抖動的一整截舌頭拿了出來,我自認自己抗噁心能力很強,但也忍受不了這場面了,有種被嚇暈前的感覺。
  
      鉤舌羅剎真是不考慮我的感受,想把我往死了折磨,她竟然當著我的面,把那舌頭給吃了!
  
      她大嚼特嚼這舌頭,也不知道是舌頭上本來的血還是她把自己嘴嚼壞了,一條血跡從她嘴邊流出。
  
      小王整個人已經離死不遠了,他身子無力,一個側歪倒下去,鉤舌羅剎看了看我,又望了望那副局,一閃身爬了過去。
  
      很明顯,副局是她下一個目標。我不想眼睜睜看著副局死,但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好了。
  
      鉤舌羅剎沒打算把副局叫醒,拎起鏟刀,瞄著副局的褲襠,就勢要戳下去,如果她戳中了,副局死不死,都是一個地道的太監了。
  
      可這時意外來了,砰的一聲槍響,鉤舌羅剎的腦門上噴出一股血霧來,有人遠距離射擊,還很有準頭的把她爆頭了。
  
      這一槍打得是要害,但沒立刻致命,鉤舌羅剎短期內還有些反應,她眉頭都皺到一起了,顯得很不甘心,嘴裡呃呃直叫喚。
  
      但大局已定,她再怎麼不甘心也沒用,反正掙扎了十幾秒鐘吧,她腦袋一耷拉,整個人跪著死去,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天意,她這麼跪在副局面前,多少有種懺悔的意思。
  
      不過要我說,副局要突然醒來看到鉤舌羅剎擺這個pose(姿勢),憑他那膽兒,不得又嚇抽過去才怪。
  
      一時間就剩我一個清醒的了,我不知道是誰開的槍,心說難道會是第四人麼?畢竟好幾次他都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將我們的危險解除掉。
  
      我回憶著剛才鉤舌羅剎中彈的瞬間,又順著子彈打來的方向觀望起來,大約過了五分鐘,一個黑影從一片草叢中出現,還晃晃悠悠的往我這邊走。
  
      我以為是第四人呢,都沒敢說話,心裡不知道什麼滋味,有些感激也有些期待這次能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可沒想到來的是杜興,他也沒好過到哪去,一身的傷,胳膊、腿、胸口上全是刀口,有些地方溢出的血都把衣服染紅好大一片。
  
      我記得杜興不是跟鉤舌羅剎一起走了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呢,尤其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不理解歸不理解,並沒多問,我還特意喊一句告訴杜興,羅剎死了,讓他別急,歇一會再說。
  
      但杜興強撐著一口氣,忍著難受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他也給我帶個信,說剛才他打了一槍後,又給警局去了電話,支援馬上趕來。
  
      我頭次有這種經歷,在命案現場跟杜大油躺在一起聊天,這有種不對路的感覺,但我身上藥勁沒過,也真爬不起來啊。
  
      我倆也沒胡扯,說了酒吧分開後的經過。
  
      按杜興說的,他跟鉤舌羅剎一起走了,沒想到被她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這鉤舌羅剎還突然發起攻擊,杜興察覺到了,也及時躲避過去,只可惜槍被鉤舌羅剎打飛了,倆人又鬥在一起,但鉤舌羅剎的身手真好,按杜興的話講,她用的還是關東刀法,裡面也摻雜著一些日本武士刀的巧勁。
  
      杜興堂堂一個北山監獄的大油,這次真吃癟了,被鉤舌羅剎逼的節節敗退,甚至最後差點死在她的關東刀下。
  
      這時候有個摩托車出現了,那鉤舌羅剎似乎很害怕這摩托車司機,急忙撇了杜興就逃,而那摩托車也奇怪,救走了杜興後,又將他很奇怪的帶到蛙地來,還給他一把槍,讓他在這等著。
  
      杜興本來納悶,要他等什麼呢?尤其他傷勢不輕,需要及時治療的,可過了兩個鐘頭,他就聽到有人嚎叫。也虧得他及時趕過來,打了一槍,這才意外的將真的鉤舌羅剎擊斃。
  
      我聽到這有點明白了,心說那摩托司機就該是第四人,但他當時明明有槍,也明顯瞭解鉤舌羅剎的下一步計劃,為何不直接出面去酒吧將鉤舌羅剎逮住呢?卻借了杜興的手將羅剎除掉?
  
      難道真如劉千手所說,這第四人是全新的物種?根本不講人類的道理與邏輯麼?
《黑色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