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屍毒

    銅鎖暴怒:「我就知道你現在要死到臨頭了!」他像瘋了一樣揮動雙臂,拚命掙扎,雙眼充血,要往解鈴身上撲。我和李揚拉住他,真是費了牛勁。銅鎖剛從水裡出來,渾身**的,這小子皮膚也好,滑不留手和大姑娘一樣,把我和李揚累得直喘。

    解鈴倒是很鎮靜,背著手邁著四方步走到銅鎖近前。他就像老醫生給實習小大夫講解病情一樣對秦丹說:「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叫屍毒上腦,瘋瘋癲癲。再不治那就能像瘋狗一樣,開始咬人了。」

    他拍孩子一樣拍拍銅鎖的腦袋:「小兄弟,哥哥給你拔拔毒。」

    說著,突然揮起右掌對銅鎖的胖臉結結實實就是一個大嘴巴,「啪」這個脆響啊,頓時銅鎖的臉就腫了起來,通紅一片,上面還有個大大的五指印。也怪了,這一嘴巴下去,銅鎖好像不那麼掙扎,眼睛眨巴眨巴,渾渾噩噩,不知想什麼。

    解鈴對我和李揚說:「兩位兄弟,麻煩你們一下,把他捆在牆上。」他轉身又對秦丹道:「師妹,借你的天魁線用用。」

    秦丹紅著臉,從兜裡摸出那些紅線。這些紅線我有印象,就是她和王冬梅鬥法時用的。奇怪,怎麼叫天魁線?

    我和李揚把銅鎖摁在牆上,接過細細的紅線,把他手腳綁在衣鉤上。我問:「解師傅,這線細細的,能綁住人嗎?」

    解鈴大笑:「這紅線專門用來對付陰邪的,我是把屍毒給逼在這位老兄的體內不讓之亂竄。」

    李揚大感興趣,對秦丹說:「秦丹,你有這麼好的東西怎麼不告訴哥們一聲。天魁線一會兒多給我一些,等回家掛在床頭辟邪。」

    秦丹臉通紅,啐了一聲沒說話。

    李揚看解鈴,解鈴開懷大笑,像個搞惡作劇的白和尚,他笑著說:「你想要,我師妹未必有那麼多。這得看她每個月的流量。」

    李揚反應過來,喊了一聲:「我擦。」趕緊往衣服上擦手。我看的奇怪忙問怎麼回事,怎麼流量都出來了,是不是手機流量。李揚沒好氣說:「這天魁線就是大姨媽線,明白了吧。」

    秦丹氣呼呼不理我們,坐在一邊籐椅上。解鈴背著手站在銅鎖面前,對我說:「劉兄,勞煩你把供桌上那碗兒硃砂和毛筆拿來。」

    我顛顛過去,把東西拿過來。

    我們站在解鈴身後看銅鎖。這小子一晚上折騰不輕,尤其現在,光著屁股,伸著雙臂,昏昏沉沉捆在牆上。尤其那小弟弟,掛在雙腿中間直丟當。我嚥了下口水,這場景太像古代宮刑了,難道一會兒解鈴要把銅鎖閹掉?

    解鈴走到他近前,把掛在脖子上那枚古玉摘下來,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看,微微一笑,隨手朝後面一扔。古玉在空中劃了道弧線,秦丹頭都不抬,伸手一抓接在手裡。兩人像是極有默契,完全不用語言和對眼神。解鈴用毛筆蘸著硃砂水,開始在銅鎖身上畫符,邊畫邊說:「小師妹,這東西你拿著,日後有用。」

    秦丹順手把古玉揣進兜裡。

    時間不長,銅鎖身體畫滿了詭異的符咒,鮮紅鮮紅的,看上出觸目驚心。解鈴放下硃砂水和毛筆,背著手在屋裡轉了兩圈,走到牆前,關掉廳裡的燈。

    屋子裡頓時黑了下來,只有神龕供桌上幽幽燃燒的蓮花燈台,映射大廳裡通紅一片,光線柔和朦朧,透著古典神秘。解鈴從桌子上拿起一根黃色的木棒,沉思片刻,不知想著什麼。屋子裡靜悄悄的,誰也沒敢打擾他,真是落根針都能聽見。

    他用打火機把這根棒子頭點燃,赤紅色的火星燃起,他用嘴吹了吹,棒子頭冒出股股白煙。

    然後他慢慢走到銅鎖面前,一手撫其頂,微微合目,唸唸有詞。銅鎖也不哆嗦了,耷拉著腦袋,其狀真是可憐無比。解鈴把那根燃著的棒子放到銅鎖的下巴上,居然用火苗子烤起他的皮膚來。

    銅鎖被燙得有了反應,閉著眼呻吟,身體緩緩扭動,只見下巴匯聚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

    烤了半天,那根棒子火苗漸漸熄滅,解鈴走到供桌前拿起打火機重新點燃。趁這功夫去打量銅鎖,我嚇了一大跳。也不知是烤的,還是怎麼樣,銅鎖滿臉居然都是黑漆漆的細線,好似密密的血管爬在臉上,看得頭皮發麻。

    李揚湊到解鈴身邊問:「解師傅,我朋友沒事吧?」

    解鈴淡淡說:「沒事。我用百年黃楊木來激發他體內陽火,逼出屍毒,毒逼出來就好了。」

    原來那些黑線都是屍毒。

    「他就恢復健康了?」李揚問。

    解鈴笑:「傷筋動骨還一百天呢,要想好哪那麼容易。這位老兄腎虛火弱,屍毒蝕體,要養好怎麼也得兩年。這兩年還不能碰女色,甚至想都不能想。」

    我聽得好笑,這和殺了銅鎖沒什麼區別。

    李揚對銅鎖歎道:「兄弟,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命裡該有這一劫啊。」

    解鈴用燃著的黃楊木,烤銅鎖全身,這工夫就長了,少說一個小時。烤罷,銅鎖週身上下全是那種黑黑的細線,細細密密如細蛇蜿蜒糾結。我不是密集症患者,可也看的牙床發癢,渾身刺撓。

    解鈴取來一根長針,在蓮花燈的油火上烤了烤,就算是消毒,然後用這枚長針,紮著銅鎖身上的穴道。順著針眼,從銅鎖體內往外淌黑水,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滴。不多時,地上就積了一灘黑黑的水。

    一開始我還興趣盎然,看著看著就困得不行。畢竟在人家做客,解鈴還這麼賣力治病,我去睡覺好像有點不太禮貌。硬撐著看了一會兒,實在太困,情不自禁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讓人推醒。外面的晨光透窗而進,廳裡亮亮堂堂,銅鎖已經穿戴整齊,半躺在籐椅上,還昏迷不醒。我掃了一圈,廳裡只有秦丹和李揚,解鈴不知哪裡去了。

    秦丹問我睡好了沒有,我揉揉惺忪的眼點點頭。

    李揚伸個懶腰:「已經完事了。銅鎖身上的屍毒都逼了出來,現在就是回家靜養。解鈴師傅去休息了,讓我們自便。」

    我看看秦丹,秦丹沒好氣地說:「回家吧,人家都開始攆了。」

    我和李揚架著銅鎖走出解鈴家,李揚感歎:「人家解師傅可是銅鎖的救命恩人啊。」

    這時,昏昏的銅鎖突然嘟囔了一句:「寧寧……」

    李揚來氣:「還他媽寧寧!狗吃屎都知道個香臭,這小子比狗都不如。」

    銅鎖一哆嗦,迷迷糊糊說:「……別把我送……回家,我怕……怕寧寧。」

    秦丹還來了脾氣,女孩掐著腰說:「我倒想見識見識到底是何方神聖。李揚,開車!去銅鎖他家。」

    李揚嘿嘿獰笑:「寧寧,我來了。」

    銅鎖還想掙扎,可根本沒力氣,他現在這模樣和暈車差不多,暈暈叨叨,有勁使不上。

    我還是第一次去銅鎖家。現在這套房子據說是他老爸給買的,在某高檔小區,面積不大,七十來平。不過,臨江靠山風光旖旎,平時沒人打擾,完全是獨立世界。在這裡金屋藏嬌,夜晚星空的,再開瓶紅酒聽個音樂,一對狗男女對著江邊漁火纏綿,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

    銅鎖自下車就鬧彆扭,一臉驚恐:「別,別,我不回去……」

    李揚瞪他:「有我們在,你怕什麼。」

    銅鎖抬頭看看自家陽台,苦著臉說:「我現在才回過味來,越想越瘆的慌,這個寧寧很可能不是人。」

    李揚鼻子哼了一聲:「她再牛逼能有王冬梅牛逼?人家冬梅是半仙之體,還不是讓丹丹和洋洋給打跑了。有他倆在,你怕什麼。」

    我聽得不是滋味:「李揚你啥意思,這次抓寧寧還要我打頭陣啊?」我問秦丹:「解師傅什麼時候過來伏魔降妖?」

    秦丹聽得莫名其妙。

    我說:「讓解師傅去抓寧寧,咱們功力都不夠。」

    秦丹聽得來氣:「老劉你什麼意思?我不行唄?那個臭解鈴已經不管這件事了。他是能推就推,這次看在我的面子上救銅鎖逼出屍毒,再讓他去抓什麼寧寧,比登天還難,我這師兄比豬還懶。」

    銅鎖磨磨唧唧不想上樓,讓我和李揚硬攙著進了電梯,坐到六樓,出了走廊,來到一處公寓門前。李揚瞪他:「掏鑰匙開門!」

    銅鎖苦著臉:「寧寧現在和我住在一起,這個時間應該在家裡,直接摁門鈴吧。」

    李揚看看秦丹,秦丹陰著臉點點頭。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前,摁動門鈴。

    也不知為何,沒來由的我眼皮跳動,心跳急劇加快,幾乎不能呼吸。銅鎖更是臉色慘白。
《陰間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