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睡夢

    我轉眼去看大個子,他的煙顯然已經抽完了,見我進來,目光瞬間停在我身上,就跟皇軍見了花姑娘一樣,看的我身上一陣惡寒,緊接著,他似乎很不好意思,拿出皮夾子,將裡面所有的錢都取了出來,我大致瞄了一下,應該有兩千多的模樣。

    他臉上掛著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孫邈兄弟,要不剩下的都賣給我吧。」

    我手裡抽的大熊貓,分為兩種,一種二十,一種三十五,我買的是二十塊錢的那種,一下子翻了一百倍,自然是賺了,但我沒搭理他,而是想起了鬼魂陳的話。

    離他遠一點。

    但顯然,大個子並不想離我遠一點,他反而是湊了過來。

    我看著他手裡的錢,淡淡道:「你們老大說,以前你不抽煙。」

    大個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小心翼翼的道:「老大說的?」

    我點了點頭,他神色瞬間就變得怪異起來,收起了自己的兩千塊,也不再跟我說話,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似乎打算睡覺,但一直翻來覆去,顯然是有什麼事情,折磨的他不能入眠。

    之前我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現在一想,卻也覺得奇怪。

    一個之前從來不抽煙的人,為什麼會一覺醒來,突然變成一個大煙槍?

    鬼魂陳讓我離大個子遠一點,顯然是知道些什麼,或者說發現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但鬼魂陳並沒有明說,很顯然,鬼魂陳也不確定。

    那麼,究竟是什麼,讓鬼魂陳這樣的人都覺得迷惑?

    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而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又太多,雖說身體疲憊,但大腦卻是異常混亂,旁邊的王哥顯然也差不多,沒睡覺,一個人發呆。

    自從進入沙漠,王哥的話就不多,不過我也習慣了,他長期養成的性格就是這樣,一般你不找他說話,他絕對不會主動搭腔,難以入眠之際,我隨意和王哥聊了起來,問了問他最近的情況。

    王哥說大伯對他很好,他決心跟著大伯學醫,至於臉上的傷,要一步一步來,持續治療約要半年的時間,現在已經好了很多。

    我問他臉上的布什麼時候能摘下來,總不會半年都包著吧?那還不把肉給捂爛了?

    王哥道:「是按療程包藥的,現在可以摘下來了,只是白天風沙大,所以一直包著。」他說著,將臉上的布給拆了下來,我一看之下,不由大驚,這、這改變真是太大了。

    以前,王哥的臉由於嚴重燒傷,整個幾乎都已經變形了,而且臉上全是凸起的,如同肉包一樣的疙瘩,而現在,他的臉整個已經變的平滑,正常,甚至輪廓分明,而且單從輪廓來看,還十分的英挺,線條分明,唯一不足的是皮膚上依舊呈現著暗紅,夾雜著傷疤一樣的白點,但比起剛開始那副如同鬼一樣的尊容,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我第一眼,甚至有種錯覺,就好像,這張臉,是被換過的一樣。

    在這種氣氛下,我竟然想到了畫皮,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個寒顫。

    大約是我的反應太詭異,王哥臉色也變得有些奇怪,低下頭準備繼續把自己包起來,淡淡道:「嚇到你了。」

    我反應過來,連忙道:「沒有沒有,只是太意外了,才一個月,竟然有這麼大的好轉。你晚上就別包著了。」王哥見我是真的不怕,這才將繃帶收了起來。

    緊接著,我們繼續睡覺,但誰都睡不踏實,因為兇手就在我們之中,而我們完全無法抓住兇手的作案動機。馬選根本沒有得罪任何人,唯一得罪的,可能就是我。

    而在這種情況下,他都能被人給殺害,那麼指不定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呢?

    這種情況讓人很不安,原本許達昌是提議安排輪流守夜的,但不知為什麼,這個提議被郝教授給否決了。一開始我不明白是為什麼,但轉念一想,就有了頭緒。

    看來,郝教授是等著兇手再次作案,露出馬腳呢。如果我沒有猜錯,咱們對面帳篷裡的大伯三人,很可能會輪流監督我們這邊的動靜。

    這麼一想,我逐漸放鬆下來,到了第二天,所有人都平平安安,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我們吃過早飯,收拾好行李,開始正常上路。

    大個子已經恢復的差不多,開始下來走路,但不知道為什麼,大個子十分喜歡往我身邊湊,似乎就因為我賣給他兩根天價煙,他就要跟我成為莫逆之交一樣,只要他一湊近,我腦海裡就會迴響起鬼魂陳說的那句話,於是沒好氣的推他一把,道:「老子又不是娘們兒,你沒事兒老湊過來幹嘛,十多天沒洗澡了吧,這味兒大的。」

    大個子臉色一變,在自己身上聞了聞,頗為委屈的問道:「很臭嗎?還行吧,大家不都一個味兒。」緊接著,他跑到楊博士的駱駝旁邊,道:「楊小姐,你的花露水能給我點兒嗎?那小子嫌我臭。」

    楊博士心情好了點兒,扔給大個子一瓶花露水,讓他省著點用,這小子倒好,一用就用了半瓶,從臉抹到肚子,從肚子抹到小腿,渾身散發著花露水的味道,整個人就像一個移動蚊香一樣,完了又湊過來。

    我覺得不對勁了,道:「我說秦四啊,我跟你不熟吧?而且你看清楚,我是個大老爺們,你別跟纏女人一樣纏我行不行?」

    大個子臉色一變,道:「孫兄弟,別這麼說,我就是覺得你人實在,想跟你做個朋友。」

    嘿。

    我心說當我是傻子嗎?我人實在?你他媽看押了我那麼久,現在才發現我人實在?騙鬼去吧你……

    就這時,鬼魂陳突然翻身下了駱駝,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騎上去。

    這種待遇,實在讓我受寵若驚,什麼時候我的人品值暴漲了?鬼魂陳和他的手下都開始對我另眼相看?這事兒太不正常,但我走的也累了,便也屁顛屁顛的騎上駱駝,走在前面,期間,我小聲將昨晚的事情和大伯一說,隨後道:「大伯,你說他們倆,怎麼都不對勁兒啊?」

    大伯也顯得挺疑惑,忍不住回頭看了鬼魂陳兩人一眼,這一看我頓時發現不對勁,因為大個子竟然在躲鬼魂陳,走到了許達昌和王哥旁邊,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

    大伯看完,分析道:「不清楚,但小陳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他讓你離秦四遠一點,你就離遠一點。」

    我聽著心裡不是滋味,小陳、小陳,叫的多親熱,大伯怎麼一點兒也不像被脅迫一樣?要是我被鬼魂陳脅迫,我哪裡還能叫什麼小陳,肯定是叫姓陳的王八蛋。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道:「大伯,姓陳的全名叫什麼?」

    大伯搖了搖頭,道:「不清楚。」

    不清楚?你會不清楚?

    我覺得大伯純粹是在忽悠我,剛想發問,大伯便主動解釋道:「你應該也猜到了一點,他們是隸屬於一個組織,姓陳的家族,更是這個組織的核心,他們的身份都很神秘,我確實不知道。」

    接著,便也沒問下去。當天晚上,我們安營紮寨後,開始第一次圍坐在一起,商量行程。我們沒了嚮導,因此都是自己開路,但好在鬼魂陳會一些風水定位術,而郝教授也幾進幾出沙漠,到難不倒我們。

    根據地圖顯示,我們離塔克拉瑪干的中心地帶,還剩下不到兩天的路程,而我們的行程較慢,不出所料,毛老五的人馬,應該在今天,就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郝教授道:「但咱們不用擔心,因為他們還要對龐夏古城進行定位,會耽誤很多時間,而且古城如果被埋在黃沙下面,還需要人工挖掘,所以咱們完全能在他們進入龐夏前到達。」

    眾人商議完畢,準備睡覺時,我突然發現鬼魂陳不見了,估計是躲到哪個黑暗的角落放水去了,因此也沒有在意。

    當晚,我依舊在帳篷裡睡覺,由於白天比較疲累,因此晚上睡的都比較沉,不太容易驚醒。迷迷糊糊間,我感覺周圍寒氣大盛,而且隱約還有一種臭味兒傳來,起初,我以為是我們身上的體臭,畢竟所有人都很多天沒洗澡了,因此也沒有介意,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準備繼續睡。

    然而緊接著,我突然感覺,脖子上多了一個冰涼的東西,在緩緩撫摸我的脖子,而且摸的我很舒服,就像女人的手在給我按摩一樣。

    潛意識裡,我覺得這種情況不太對勁兒,但那種被按摩的感覺太舒服了,加上我又睡的沉,因此沒有在第一時間甦醒過來,然而,那隻手,卻慢慢朝著我的脖子,向我胸口的方向滑過去,而且手法特別溫柔。睡夢中,我不禁迷迷糊糊的想,難道是在做春夢?

    哎呀,那敢情好,最近快被折騰死了,來吧,來個美女吧,反正是在做夢,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就在我期待那隻手繼續動作的時候,靠,她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力道極其大,瞬間我就覺得喉嚨一陣劇痛,彷彿喉珠要被捏碎一樣,整個人都驚醒過來。

    不、不是做夢。

    我的脖子真的被掐住了。
《邪靈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