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問城隍

    "請先生指點!"從座位上站起來的陳老爺,一臉慌張的望著朱晨逸,連連拱手作揖。碩大的腦袋上,不停的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作為普通人,一般很少相信江湖術士這套言論。但陳老爺不同,他jiē觸的這類人多,zi己也就zhī道這個行當裡的秘密,所以信,而且是十分信,甚至已jīng達到了虔誠的地步。更何況他發家致富,還是靠了家中供奉的那位江西先生使出了陰毒的術法。

    朱晨逸眼睛一瞇,將眾人的表情盡收於眼底。放下茶碗,輕咳一聲,道:"指點不敢當,不過我上午途徑蜈蚣地之時卻是發現了很大的問題"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這一頓,不但陳老爺焦急萬分,甚至連坐在椅子上的江西先生和道人都坐不住了。

    就在這當口,他卻閉口不說話了,反而是拿起茶几上的茶碗,輕輕的抿了一口。他越不發表zi己的看法,眾人心中就是越發焦急萬分,如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特別是江西先生和道士兩人,表現的更為異常,江西先生是一臉緊張,緊緊的攥著拳頭,而道士卻是低頭不語。

    陳老爺見朱晨逸不說話,以為他素要錢財。當下雙手一拍,片刻之後,一個管家摸樣的中年人捧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先生笑納!"陳老爺伸手拉掉托盤上蓋著的紅布,露出六七塊金元寶,一臉笑意的望著朱晨逸。

    錢是個好東西,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頭百姓,沒有人能抵擋的住這東西的誘惑。當明晃晃的金子端了上來,朱晨逸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碗,將托盤攬入懷中,笑道:"既然陳老爺如此好爽,錢我收下了。"說罷,他伸手將托盤內的幾個元寶,一股腦的扔進帆布袋中。

    錢雖好,可對朱晨逸來說,吸引力並不大。他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在眾人的心中留下一個貪財的印象。

    果然,陳老爺見他絲毫沒有假意推辭,就將錢收了下來,且拿錢的手法如此嫻熟。當即大喜,以為他平時沒少幹這種勾當,心中暗暗的將他歸類為,以江西先生為代表的貪財之輩。

    朱晨逸一個拿錢的動作,不但令老奸巨猾的陳老爺上當,甚至連江西先生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兩人面露喜色,而道士卻皺起了眉頭,暗叫一聲不好。

    拿錢辦事,這是江湖術士的斂財手法。朱晨逸表現亦是如此,收完錢後,他再次拿起桌上的茶碗,灌了一口,指著道士,笑道:"蜈蚣地是風水寶地不假,可是按照道長的葬法卻是大為不妥。"

    道人聞言,臉色驟變,藏在道袍中的大手不由的攥了起來。正欲反駁,江西先生雙手擊掌,笑道:"道友所言極是,珠形砂乃是蜈蚣龍身上發出之曜氣,隨意挖掘勢必會令罡陽煞氣凝聚,不但得不到風水庇護,反而會惹來禍端,再者青龍山,白虎山乃是護穴大將軍"

    "等等!"

    江西先生說的是吐沫橫飛,滿臉喜色,可是沒等他說完,就被朱晨逸粗魯的打斷,接著他就聽到一個令其魂飛魄散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說道長的葬法不妥,不是說挖出珠形砂不對"

    "放屁!"

    江西先生聞言大怒,放下手中的茶碗,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一臉怒意的盯著朱晨逸,大聲訓斥了起來。但朱晨逸好像沒有聽到似得,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繼續說道:"應該將墓穴向右稍微移動一點,讓那塊巨石對著墓穴尾部,這樣才是標準的吉穴。"

    朱晨逸這話一說完,江西先生只覺胸口一陣憋悶,本來他以為朱晨逸贊成zi己的方法,可沒用想到,他比先前那個道士更加惡毒,大喜之後的大悲讓他半天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他只覺喉嚨一甜。

    噗——

    一口鮮血噴濺而出,絲毫沒有浪費的噴在對面陳老爺的禿頭之上。

    "我靠!"陳老爺下意識的罵了一句,伸手抹向頭頂。不摸還好,這一摸反而更壞,滿頭的鮮血,順著指縫全部流了下來,頓時變成一張大花臉。

    江西先生似乎沒有發現陳老爺狼狽的樣子,和幽幽的眼神,他摀住胸口,一臉陰森的盯著朱晨逸,一字一頓的道:"我於道友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於我過不去?"

    "道友此言差矣,你我都是為陳老爺謀得吉穴,何來仇恨之說。"面對江西先生的指責,朱晨逸裝作一臉無辜和委屈的樣子,轉頭望向陳老爺。

    面對著兩位高人的言論,陳老爺一個普通的富家翁,那裡懂得許多。當下也不敢隨便插嘴,就這麼傻傻的坐在那裡,一時jiān竟然不zhī道聽誰的話好。

    陳老爺不懂這裡面的竅門,不代表道士不懂。當朱晨逸那個所謂的吉穴說出來後,他驚出一聲冷汗,心中暗暗佩服其心狠手辣。他讓陳老爺子挖掉珠形砂是為了殺死這位禍害鄉里的江西先生,並且令陳老爺家道中落,而按照朱晨逸的方法去做,不但江西先生必死無疑,甚至連其家人都會性命不保,更不用說那位陳老爺,及其後人了。

    不過有一點,他卻是佩服不已,那就是按照朱晨逸這麼一改,墓穴的確是變成了上等的寶穴。不過這個寶穴卻是不能為其提供風水庇護,反而會令其家道中落,子孫滅絕。

    按照因果報應的說法,陳家沒有福源,不配享受此等福地。即便勉強葬下去,三日內勢必會遭受雷劈。不過所劈的對象不光是墳頭,就連那塊大石也會被劈的粉碎。當然點穴的地師,江西先生也要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半響之後,緩過神的陳老爺詢問了一下道人的意見。道士本想堅持己見,可一迎上朱晨逸犀利的眼神,不由的心慌了起來,未加思索的點頭同意了朱晨逸點穴的看法。

    江西先生見朱晨逸和道士兩人同穿一條褲子,共同對付zi己,當下極力的辯解。本來由普通的尋龍點穴,逐漸的演變成了雙方的爭鬥,而且這個爭鬥的比例還是二比一。

    在不站任何優勢的情況下,江西先生很是無奈,本來他打算拂袖而去,但又怕陳老爺受朱晨逸和道人蠱惑,執意將先人的骸骨葬於蜈蚣地,連累zi己。只好硬著頭皮,極盡所能勸說陳老爺。

    他的想法是好,可三人成虎的道理他卻是沒有看透。陳老爺見朱晨逸和道人一口咬定要如此葬法,才能避免發生禍端,心中不由有些搖擺。可一想到江西先生是家中多年供奉的老人,曾多次出手幫忙,一時jiān竟然無法決斷。

    一個要這樣葬,一個要那樣葬,雙方都抓住了陳老爺想利用風水庇護後人的想法,努力的闡述了zi己的觀點,並引用大量的典籍,來證明zi己的話是正確的。甚至江西先生都拿出《葬經》給陳老爺逐句講解,可是他哪裡是朱晨逸和道人兩個的對手,幾次交鋒之後,雙方依然各持己見。

    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

    陳老爺摸摸有些腫脹的腦袋,依舊無法定奪。最後也不zhī道是哪位多嘴的小廝,說了一句,何不去城隍廟問問菩薩。

    在民國這個時期,鬼神之說,依舊是主流。聽小廝這麼一說,眾人覺得可行,特別是江西先生,一掃先前的陰霾,取而代之的是勝券在握的表情。

    在他想來,菩薩是慈悲的。不kě能坐視朱晨逸和道士害人不理,更不kě能會降下上簽給他們。

    但,他似乎忘記了一點,那就是天道,不懂天道即便是法力高強,依舊逃脫不了宿命。

    隨後,一行人在朱晨逸,江西先生,道人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趕往附近的一座城隍廟。

    在道明來意,並捐獻了一筆價值不菲的香火錢之後,朱晨逸等人在道童的帶領下進入了廟內。沒曾想眾人剛剛跨進大堂,位於城隍爺塑像之下。

    轟隆隆——

    一聲雷鳴之後,本是艷陽高照的天氣,不zhī道從什麼di方飄過一陣烏雲,剎那間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這令準備求神問卜的眾人大為驚慌,不過好在幾分鐘雨就停了下來,朱晨逸,江西先生,以及道士幾人急忙跑了出去。

    可到了門外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天空中萬里無雲,艷陽依舊掛在天上,唯一neng夠證明剛剛狂風大作,雷雨轟鳴的只有地上那些積水和落葉,殘枝。

    "哈哈,你們想害人,老天降下雷霆之怒了。"

    半響之後,江西先生擊掌而笑。而朱晨逸和道人卻眉頭緊鎖,打雷下雨實屬尋常,可早不打雷下雨,晚不打雷下雨,等他們踏入大堂,位於城隍爺之下,就出現雷聲轟鳴,狂風暴雨席捲而來。

    "是巧合?還是天降異象?"朱晨逸眼睛一瞇,轉頭望了一眼被供在上面的城隍爺。而這時身後卻傳來一個極為蒼老的聲音:"無量天尊!"

    朱晨逸猛的一回頭,頓時發現一個鶴髮童顏,頗有幾分仙骨的道人站在面前。他正欲行禮,卻見道人雙目一凝,接著眼前就失去了道人的蹤跡。

    "小心!"和朱晨逸一起來的道士,提醒了一句。朱晨逸大驚,等他反應過來,已jīng遲了,鶴髮童顏的老道一掌拍在他的背後。

    啪——

    衣衫破裂,朱晨逸卻絲毫未受損傷。一個散發出金色光芒的符菉,在他背後皮膚下面隱隱的浮了出來。

    "密宗?"看dao那個符菉,鶴髮童顏的老道,低聲驚呼。
《地師之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