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一牆之隔

    相對於朱晨逸的恐懼,純陽子則冷靜了許多。在前有金色大蛇攔路,後有黑色大蛇追擊的情況下,純陽子依依不捨的望了一眼洞府的方向,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一咬牙,自腰間將那枚禁蜃符摸了出來,往朱晨逸的手中一塞,隨即口中大叫一聲:"師弟快進洞府,我來擋住它。"

    說話間,他雙手一推,一股強大的力量噴湧而出,毫無防備的朱晨逸被這股力道送出了兩丈開外,而這個距離剛好落在黑色大蛇的身後。

    其實純陽子的想法很簡單,蜃潭雖達百丈距離,但對於朱晨逸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再加上有禁蜃符的作用,只要逃過深潭,闖入狹小的地宮,就算這兩隻大蛇再為厲害,也沒有膽子闖入地宮。

    但,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朱晨逸本就是個有情有義的奇男子,不要說純陽子拿命去換他逃走的機會,就是獨自逃生他也不肖為之,這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則。

    即便在距離深潭的位置不足五丈情況下,只要他身形一動便可逃脫瀕臨死亡的威xie。但,他依舊選擇了留下。

    是以,當身形一落地,他便將手中的禁蜃符塞入腰間的袋子,反手從背後抽出七煞劍,掀起濃濃的黑霧,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純陽子的面前。

    面對朱晨逸的到來,金黃色大蛇沒有任何反應,不但沒有發動進攻,甚至連動不沒有動一下,就那麼昂著脖子,低頭看著兩人,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似乎在他眼裡,手持七煞劍的朱晨逸依舊是不堪一擊。而這時,從後面趕來的黑色大蛇,正好將身子橫攔在路上,切斷了退路。

    "師弟,你"純陽子輕歎一聲,滿嘴苦澀,回頭看了一眼站立在身旁,雙手持劍準備廝殺拚命的朱晨逸,道:"師弟,你這又是何苦呢?"

    朱晨逸深深的望了純陽子一眼,叫道:"師兄,在下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丟下你獨自逃生。"說著,他見純陽子嘴唇動了動,連忙搶在前後,再次叫道:"師兄不要氣餒,我就不信憑借你我的功力,無法對付這兩隻畜生。""說罷,他右手一翻,七煞劍閃動著炙熱,且騰騰的霧氣。

    純陽子見了,陡然厲聲喝道:"不要"

    朱晨逸一怔,依舊是將手中的七煞劍遞了出去。頓時,煞氣騰騰,劍若流星般的斬在黑色大蛇的身上。

    七煞劍,由天下七種煞氣凝聚而成,同時也是斬金切玉的上好兵器。是以,七煞劍一出,在朱晨逸的心中,這條蛇絕對會被斬為兩截。但,結果卻是出人意料之外,只聽鐺鐺幾聲巨響,火花四濺之後,黑色大蛇不但沒有像想像般斷為兩截,甚至連鱗甲也沒有絲毫破損。

    朱晨逸卻gǎn覺握劍的這隻手,徹底麻木,就連虎口都迸裂開來。

    黑蛇遭到攻擊後,昂天嘶吼了一聲,腦袋猛得往前一頂,頓時一股腥風掀起,朱晨逸被這強大的衝擊力,一下子飛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純陽子的身邊。

    黑色的攻擊已強悍如斯,金黃色大蛇還未出手,純陽子心中湧起了一絲懼意,他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朱晨逸,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決斷之色,口中道:"師弟,你聽我說,稍候為兄會使出斬妖劍,若是能將此蛇斬殺,那麼一切休提。但若是不足以對付這兩條怪蛇"他看著古斌,一字一頓的道:"你立即抽身逃走,不要再妄想拚命,而是盡快進入洞府,開啟石門,以證大道。"

    "什麼?"朱晨逸難以置信的望著純陽子,道:"師兄,難道你放棄成仙的契機不成?"

    陰八卦guān系到成仙的契機,這個消息他還是從純陽子的口中得知。在後來的日子裡,純陽子為了陰八卦,不惜一切的對他展開了謀殺,攻擊,目的就是為了成仙的契機。包括這一次取得陽八卦,開啟洞府也是純陽子提議的。

    現下,在這緊要關頭,純陽子忽然間放棄了為之一生的追求,朱晨逸驚呆了。如果不是純陽子臉色掛著淡淡的憂傷,他甚至都懷疑zi己在做夢。

    純陽子似乎沒有注意到朱晨逸的表情,他依舊是喃喃細語:"師祖對爺爺有恩,一直無以為報,含恨九泉,今日就拿我這條命來償還因果之道吧。"

    朱晨逸呆呆的的看著純陽子,在他的眼中,純陽子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純陽子刷的一下從腰間拔出斬妖劍,劍出,天地為之色變,那劍鳴之音響徹當場。隱約間,傳來陣陣的轟鳴,在劍鋒所指的方向,一株碗口粗大的榆樹,瞬間被劍氣劈為兩段。

    純陽子大叫一聲,將劍順著腰間劃出,直取金黃色大蛇的七寸。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這個膚淺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這是他竭盡全力的一擊,全部的真氣凝於一劍之中。劍鋒所指,所向披靡,但凡,在劍氣正前方,無論是樹木,雜草,還是巨石,統統的被劍氣絞碎。然而,一劍過後,身周白霧湧動,但卻沒有一絲消散的跡象。

    陣陣的轟鳴,和山崖的崩塌聲不絕於耳,就好像是往平靜的水面投下一顆石子一般,蕩起陣陣漣漪,激起了連鎖反應。

    煙消雲散之時,純陽子以劍杵地,大口的喘息著,正前方的山崖被斬開一個長長的口子,而金黃色大蛇卻是消失不見了。

    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面面相覷,一時jiān不zhī道發生了什麼,那麼大的一條蛇,就算是被斬殺也會留下蹤跡,那怕是蛇皮和殘缺也會留下一些。

    就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嘶吼聲,朱晨逸猛的轉頭望去,只見那條原本攔在路上的黑色大蛇,竟然猩紅的雙眸中,露出驚駭之色。僅僅在呼吸間,它便扭動起碩大的身軀,毫不費力的行走出令人為之側目的之字形路線。如閃電一般的掠過當場,扎入深潭。

    順著黑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只全身金黃色的大蛇,卻盤旋在潭中水面之上,不停的揮舞著尾巴,fen怒的咆哮著,很顯然它在剛剛的一劍中吃了大虧。

    金黃色大蛇的動作很誇張,也很恐懼,fǎng佛隨時都會撲上來一般。純陽子見了勉強的支撐起身體,緩緩的舉起手中的斬妖劍。在陽光的照射下,劍體上反射出森白色的光芒,直逼雙眸。

    耀眼的光芒令朱晨逸微微瞇了一下眼睛,他閉眼,金黃色大蛇先是不屑的摔動了一下尾巴,接著歪著腦袋,似乎向在觀看斬妖劍一般。忽然間,它目露驚恐之色,昂天長嘯了一聲,一頭扎入了深潭。

    隨著兩條大蛇的離去,潭水中掀起了一陣巨浪,先前那些被毒死的魚類,紛紛被拋上岸,甚至連那朵道人跟和尚為之喪命的浮萍王,也被拋在不遠處的一個草地上。

    "這"純陽子目瞪口呆的望著鑽入深潭中的兩條大蛇,摸著光頭,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不但純陽子覺得不可思議,就連朱晨逸也覺得恍若夢境一般。轉念一想,隨即釋然,金黃色大蛇,是即將成為蛟龍的強大存在,而斬妖劍是專斬妖物,是以,金黃色大蛇見到斬妖劍逃走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黑色大蛇逃走也很好解釋,連實力強大的金黃色大蛇都逃,它豈有不逃之理。

    他想到了這個問題,純陽子同樣想到了。稍息片刻之後,朱晨逸將地上的浮萍王,以及和尚腰間袋子拿了過來,發現除了裝在盒子中的浮萍王,其他什麼動西都沒有。不但沒有他們口中所說的上古遺跡線索,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靈符和法器。

    同為修道之人的朱晨逸,不忍和尚橫死後,還拋屍荒野,於是在水潭不遠處的di方,找了一個普通的地穴,將和尚的屍體葬了進去。

    純陽子同樣也沒有閒著,在身體略有恢復之後,便去山谷中搜尋獵物去了。外面雖是天氣寒冷,但山谷中卻是春暖花開,再加上沒有豺狼虎豹這些大型食肉動物,因此,不到小半個時辰他便獵到一隻約莫三十斤重的獐子。

    兩人都是苦修之士,對於外物的要求不高,無論是朱晨逸還是純陽子,風餐露宿實屬正常。

    在簡單的填飽肚子後,兩人便到旁邊的竹林中砍伐了一些竹子,用來作為在潭中行走的工具。百丈距離,對於兩人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深潭中的潛在危險實在太多,如果臨空飛行,無論是蜃,還有大蛇,都可以在瞬間要了他們的命。

    雖有斬妖劍,禁蜃符,可以對付大蛇和蜃,但他們不敢賭,也不願意去賭,畢竟這個深潭中有沒有其他強大的存在,誰也無法說清楚。是以,竹筏是最佳的選擇。

    為了安全考慮,朱晨逸還是將五假法術中的水假傳授給了純陽子。水假,聽起來玄乎,說穿了不值一提,無非是通過水印,水咒,結水印,從而達到與水同體,不能沉溺的目的。

    待一切準備做好後,兩人將竹筏推入水中,跳了上去,確信竹筏沒有任何問題之時。朱晨逸從腰間的袋子中摸出禁蜃符,拿在手中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口中緩緩誦出:"宛玄聿磨巨由縛"

    咒畢,他右手一震,將禁蜃符用力的拋了出去,只聽啪的一聲輕響,鐵板瞬間沉入了水面。隨即一連串的水泡從潭低冒了出來,籠罩在深潭上方的朦朧霧氣,忽然間翻滾了起來,原先薄薄的霧氣,一下子變的濃稠了起來,僅僅幾個呼吸,便是伸手不見五指。

    好在這樣的時jiān並不長,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煙消雲散,陽光透到水面,泛起絲絲的亮光。

    沒有了大蛇,蜃的阻礙,很快便度過了深潭,踏上羊腸小道,來到純陽子所說的石門。
《地師之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