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再起波瀾

    他手中的袋子裡邊裝的是銀元,那是賣牛的錢。牛對於村夫來說,那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為了張三,他們二兄弟將牛全部賣了,才湊出這些銀元,用來給他救命。

    早在二個時辰之前,朱晨逸走後不久,張三便再次發瘋了,而且是瘋的特別厲害。打人也就罷了,可偏偏還要自殘,一刀一刀下去,楞的將胳膊上刺的是鮮血淋漓,慘目忍睹。

    幾個兄弟聞訊趕來,一看張三瘋的如此厲害,再聽說先前朱晨逸將張三治好了。立即意識到這其中的門道,在他想來朱晨逸就像普通的算命先生一般,先是鼓吹、危言聳聽一番,然後出手將張三先救回來,顯露一下本事,再等待奉上錢財。

    是以,在張三醒來之後,幾兄弟並沒有立即去尋朱晨逸救治,而是先將家裡的牛賣了,湊夠了錢,這才匆匆趕來。

    他們認為朱晨逸要錢,可事實並非如此,當朱晨逸看dao沉甸甸的布袋,立即zhī道這裡邊裝的是大量的錢財,再看著張二一臉期待的摸樣,他淡然一笑,並未去接那個袋子。錢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

    張三媳婦,以及他兄弟見朱晨逸沒有收錢,以為嫌少,當即便有人叫道:"先生,只要你救了按三哥,需要多少錢,大家都給你湊的。"

    "是啊,先生你需要多少錢才肯出手相助啊?"

    聲音起此彼伏,略顯焦急,有更甚者當即跪了下來,用最虔誠的方式叩拜,企圖得到憐憫。

    方法是不錯,無論是從誠心還是金錢的角度來說,村民們做的無可挑剔。但,朱晨逸卻是頗為無語,錢對於他來說,都是身外之物,可有可無。是以,在村民們跪倒之後,他便將眾人拉了起來,主動提出要去看看張三。

    眾人一聽當即大喜,連忙在前頭帶路。到了張三家中,朱晨逸便發現了一個問題,那便是躺在裡屋的張三。

    此時的他被捆在床上,雙目呆滯,表情猙獰,嘴角流著哈喇子,一看就是呆傻之人。他見朱晨逸前來,原本呆滯的目光,一下子變的凶殘了起來,嘴裡哼哼唧唧的叫著一些聽不懂的話語,表情激動,狀若癲狂,作勢要從床上爬起,可身上的身子卻令他無法動彈分毫。

    從表情,到動作,再到眼神,神智,無一不表示張三再次陷入瘋狂。朱晨逸見了,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他沒有想到白日裡的清掃,驅魔,沒有任何的效果。

    不過,這並不足以將他難住,對於撞邪的解決辦法並非只有一種,清掃和驅魔只不過是其中一種小法術而已。

    為了盡快將此間事情瞭解,他當即安排張三的親人去準備一些東西。如雞、魚、豬肉、雞蛋、豆腐等若乾菜類,外加一瓶酒和三個酒杯。

    這些東西都是要燒熟的,目的就是用來讓鬼魂享用的,意思跟賠禮道歉差不多。

    除了這些東西之物,還有黃表紙,斗笠,布鞋,蓑衣,紙衣,紙房子等等。

    蔬菜和肉食類的東西村子裡都有,難度不大。斗笠,蓑衣,雖然沒有,但村民們可以動手zi己製作,因為這些東西的材料極為簡單,無非便是一些茅草和竹片。唯一缺少的是布鞋、紙衣、紙房子。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得以解決,村裡幾個手巧的女人一聽說要用布鞋,便主動攬下這個任務。至於紙衣、紙房子更不值一提,因為朱晨逸zi己便會製作。

    村民們在朱晨逸吩咐完畢,便開始忙活了起來,男人便去殺豬,殺雞,整理蔬菜,女人們便是刷鍋早飯,燒菜。

    朱晨逸也沒閒著,他在幾個小伙子的帶領下,來到村西的塘口,砍伐蘆柴。因為扎房子,不但需要五顏六色的紙,更重要的需要蘆柴作為框架。

    好在小伙子們都是識趣之人,不待朱晨逸吩咐,便有幾個小伙子主動的跳下了刺骨的涼水,砍伐起蘆柴來。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張三的院落中開始忙活了起來,裁剪紙衣服的,燒菜的,做飯的,忙的是惹火朝天。所有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邊是將張三治好,免得他禍害鄉里。

    亥時,待蓑衣、斗笠、紙衣、紙房子、祭品等東西準備妥當後,朱晨逸讓張二打來一盤清水,沐浴更衣。

    隨後在一群人的帶領下,來到了村頭的三叉路口。為什麼要選擇三叉路口呢?其實這裡有講究的,按照迷信的說法,選擇三叉路口,丁字路口,十字路口,是因為人多,人氣旺,可以將這些東西踩掉,帶走病魔和邪祟。

    就像吃中藥的人,將中藥的殘渣倒在路上是一個道理。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不過朱晨逸也懶得解釋,因為和村民們解釋這東西,就好像去勸說一位衙內不去調戲良家一般不靠譜。

    其實除了三叉路口外,還有一個di方可以,那便是塘口,由於考慮到塘口的風大,且有些陰冷,再加上寒冬季節,夜晚比jiao寒冷,所以朱晨逸選擇了距離村子不遠的三叉路口。

    到了三叉路口後,原本掛在天空略顯慘白的月亮,竟然躲進了雲層,透出絲絲的光芒,顯得格外的冷清。再加上提著這麼多東西,特別是那些紙衣服、紙房子等死人用的物品,令現場的氣氛越發的詭異了起來。

    所有的村民,大氣不敢喘息一下,即便心跳的厲害,依舊是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朱晨逸的身上。年紀大的露出緊張的表情,年紀輕的小伙子,則是既xīng奮,又害怕,xīng奮的是可以看dao平日裡jiē觸不到的東西,害怕的是gǎn覺很恐怖。

    看著略顯害怕的村民們,朱晨逸淡然一笑,溜躂了一圈之後,找了一塊靠近路邊的草地,令村民們將燒熟的祭品擺放在地上。擺東西也十分講究,面朝南,背朝北,前面擺放三個酒杯,然後是米飯和雞蛋,最後是將雞、豬肉,魚等貢品,按照三三擺列的方式,擺放在地上。

    待村民將東西擺放完畢後,朱晨逸拿起酒瓶,將蓋子掀開,慢慢的望杯中倒酒,一邊倒口中一邊念叨咒語。

    三杯酒倒滿之後,他將酒瓶平放於地面,然後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筷子橫放於一個空碟子上,筷箭朝南,筷大頭朝北。

    這叫宴請六道群靈,意思和社會上請客賠禮道歉差不多。只不過對像不同,一個是人,一個是鬼。

    貢品擺完之後,便是燃燒紙錢和紙衣服,紙房子,布鞋,蓑衣等東西。為了避免小伙子們陽氣不足,朱晨逸親自點燃了紙房子、紙衣服等東西。

    等這些東西一燃燒起來,他再取出黃表紙點燃,放置在距離酒杯一尺zuǒ右的前方燒盡。

    燒這些東西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花錢消災,祈求原諒,和上面宴請六道群靈是一個道理。不過,這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這一切做完便是燃放鞭炮,在辟里啪啦的鞭炮聲中,張三的媳婦和兒子當即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幾個頭。

    磕頭是為了謝罪,也是為了祈求原諒的一種方式。待張三的媳婦和兒子起身後,朱晨逸簡單的說了一些收場的話,便帶著村民返回了村子。

    整個作法過程簡單,看似並沒有什麼,也沒有出現什麼鬼之類的東西,但並不影響朱晨逸在村民們心中的偉大形象。

    神鬼之說,向來有之,但見之少之又少,更何況,他們是些普通的村夫。是以,在場的所有人一致認為朱晨逸是位高人,並且堅定不移的相信張三不久便會轉危為安。畢竟,前頭有朱晨逸將張三救過來的先例。

    可喜的是到了村子,進入了張三的臥室,發現張三臉上的戾氣褪去,恢復了一絲紅潤,就連嘴角的口水也不在流淌了,雖未轉醒,但明眼人一瞅,便zhī道他已無大礙,恢復只不過是時jiān的問題。

    村民們一見張三恢復這麼快,更是大喜過望。當即便開始忙活了起來,殺雞的、洗菜的,刷鍋造飯的忙的不亦樂乎。

    雖然時至夜晚,但,為了表示對朱晨逸的感謝,張三的親戚,不,應該說全村的村民,用他們最為普通的方式表達感謝:辦酒席,湊份子。

    湊份子弄錢,他們zhī道朱晨逸不要,所以只得用請吃飯的方式來表示感謝。

    全村的男女老少,齊齊上陣,扛桌子的,搬板凳的,端菜的,抬酒的,那是弄的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半個時辰zuǒ右,酒菜準備妥當,朱晨逸和劉松被請上了主位,由村裡年齡長,輩分高,威望重的老者作陪。

    待眾人坐定之後,老人捧起大碗舉過頭頂,虔誠的說道:"多謝先生救治張三,為村裡除去一大隱患,老朽帶表合村村民敬先生一杯。"說話間,他將酒遞到這朱晨逸的面前。

    酒文化源遠流長,特別是在農村,喝酒更講究,向老者這樣舉過頭頂的酒,客人必須是一口將其喝完,才能符合當地的風俗習慣。朱晨逸雖不太會喝酒,但面對這樣的酒,他不得不喝。一來,惡了雙方guān系,二來,辜負了鄉親們的一片美意。

    當下,他深吸一口氣,將大碗接了過來,送到嘴邊,正欲一口氣灌下去。忽然間,從房間內傳來一聲怒吼:"我要殺了你!"

    聲音凶狠,且戾氣十足,令人聽之頓覺毛骨悚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聲音的來源,正是躺在裡邊房間的:張三。

    張三的吼聲過後,又從房間內傳來一個婦人恐懼的叫聲:"救命啊!"
《地師之命格》